第34章 真羡慕（1/1）

希多尔再次睁眼，就发现自己处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中，相比起他居住的宫殿来说，这座宫殿要更加富丽堂皇，甚至有些超乎他想象的宽敞明亮。

他此刻站立的位置是一面镜子前，那镜子像是屏风一样直立在地上，高度能将希多尔整个完整地照进去。

希多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眸色不明。

和现实中的自己不一样，镜子里那个自己穿着一身黑色的折叠着领子的外衣，里面是一件同样折叠着领子的白色薄衣，这两件衣服都有着小小的扣子。

下身也不是惯常会穿的裙袍，而是有两条衣管将自己的两条腿包裹住，而上半部分则是合二为一围拢住腰身，用用一种皮革制作的腰带固定，将上身的那件白色里衣扎了进去。

与此同时，希多尔也感觉到来自腿部的束缚，他触碰自己的大腿中部，发现左右两条腿上都有一个环形的物件，似乎是牵扯着那件白色的里衣，好让它看起来平整得体。

不是属于埃及的衣服——希多尔得出了这个结论。

然而他却并没有感到多少慌乱，只是满心想着先找到赫因，至于其他的一切，都只是作为线索被思考揣摩。

希多尔一边思索着，一边往宫殿的外面走，也许他能遇到某个人，那么就可以问问路。

走出宫殿，希多尔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很高，走到宫殿的边缘，是用一种说不出来名字，却很光滑的物质砌成的有精巧形状的围栏，往下看，人群都是一个个黑点。

他该怎么下去呢？

希多尔开始寻找台阶的存在，却只在宫殿的一个角上找到一个圆柱形的透明大罐子。

“水晶？”希多尔触碰着那薄薄的透明材质，觉得像又不像。

“先生？”正在这时，忽然有人有些不确定地唤道。

希多尔猛然转身，看见一个穿着短袖子的女人——穿着一件防脏污的格子围兜，像是厨娘。

“真的是您，”女人松了一口气似的，兀自走上前询问，“您要出门吗？”

希多尔不认识她，但就算是在现实中，宫殿里的侍女也不计其数，如果每个都得记得，也是要耗费很大的精力的。

不能让她看出异样，希多尔心道。

于是他点了点头。

女人就上前来，将手掌按上那块透明的材质：“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您，这都是我们员工坐的电梯。”

电梯在女人的掌控下打开，然后她问：“您确定要坐员工电梯出门吗？”

“他不确定。”一个穿着和希多尔差不多的上衣的女人走了过来。

只是她的下身穿的是一件到膝盖以上的裙子，还很贴身，一点也不宽松。甚至鞋子都是翘得很高的，后脚跟的部分支撑很细。

给人的感觉就是为人明快利落且不好相与。

“先生，您半个小时之后要去奥西里斯大人那边赴宴，是半个月前就递过来的请柬，”女人道，“英灵殿的系统里面都有写，您可以自行查看，小先生已经在衣帽间里找衣服了，他希望您过去帮他。”

“管家女士好！管家女士拜拜！”先前的女人连忙鞠了一躬，快速闪进了电梯，像是在躲什么洪水猛兽。

管家女士皱了皱眉：“我会开掉她，新来的真是没有一点规矩，冒冒失失。”

希多尔眉心一跳，给面前的女人打上了几个关键词：管理者、有很高的权力、不近人情，熟悉自己和一位被称为“小先生”的人。

不过，奥西里斯、英灵殿这样的词汇……

希多尔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好，带我过去找他。”

自己被称为“先生”，而那位正在找衣服的人被称为“小先生”，后者找个衣服都要叫自己帮忙，应该是很亲密的关系，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关系了。

会不会是赫因？希多尔心道，如果他和谁可以这么亲密，那就只有赫因。

希多尔跟在管家身后，后者喋喋不休地汇报着他的行程：“因为要赴奥西里斯大人的宴会，所以您近三天时间都是空出来的，赫先生那边催着您参加完宴会就让小先生赶紧回家，快到年底了，和过去的很多年一样，赫先生希望小先生回家长住，同时他很不欢迎您跟着一起。”

“还是和以前一样驳回吗？”管家问道。

“是。”希多尔听出来了，“小先生”肯定就是赫因，这个“赫先生”应该是赫因的哥哥。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看来他在赫因的哥哥那边很不讨好啊。

这时候，希多尔大致猜测这是属于未来的某一个时间，自己所处的地方应该是“英灵殿”，他依旧和赫因在一起，甚至赫因也可以回家看望哥哥。

真是……希多尔不知道怎么形容，但很明显的一点，他似乎马上要见到未来的赫因了。

衣帽间说是衣帽间，占地也很大，走了好一会儿，管家才停下脚步，给希多尔推开一扇白金色的门。

希多尔脚步顿了顿，迈步进去。

里面好些人在忙活，一个人背对着希多尔坐在软凳上，对着侍者搭配的衣服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

“赫因？”

希多尔一喊，那人就转过了头：“希多尔你来啦！快帮我看看，我眼睛都花了。”

赫因从软凳上站起，又向着希多尔的方向扑过来，双手环过他的脖颈：“你跑哪去了？不是说回寝殿拿东西，怎么这么久，衣帽间就在寝殿隔壁啊。”

“我……”希多尔垂眸，说不出一个字。

环住他脖颈的这个赫因，看上去很不一样，比他印象里的要丰满了一些，但似乎更美了，骨子里透着一种青涩又浑然天成的妩媚气质，这气质像是久处在溺爱下才能养出来的，从骨头缝里不停地往外逸散，叫人光看着就情不自禁地深陷，想给予自己所有的一切。

“嗯？”赫因疑惑地看他，“希多尔你怎么不说话？”

“抱歉，”希多尔喉结滚动了一下，几乎用尽了自制力，“能叫他们都出去吗？”

他该告诉赫因，自己不是未来的那个希多尔，然后向他求助，把他的赫因先找到。

“你想干什么啊？”赫因嗔了他一眼，到底还是让所有人先出去了。

希多尔把他按坐到软凳上，蹲下身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和赫因交代。

赫因的脸色逐渐涨红，显然明白过来刚刚自己误会了希多尔让所有人都出去的意思。

“赫因，我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他没法找到他的赫因，也许这未来的一切都会成为空谈。

赫因显然也明白这一点，连忙站起来：“你等等，我换个衣服就带你去奥西里斯大人那里，最近他准备宴会都忙疯了，不知道现在空不空啊，不行就得去找阿努比斯了。”

“要不先去找贝斯特女神？”赫因换完衣服回来，坐到软凳上着急地穿袜子，却因为着急怎么也穿不进，“希多尔！”

他下意识地就叫着希多尔的名字，但叫完立刻就意识到现在的希多尔不是他的那个希多尔，动作都顿住了。

“我来，”希多尔到底还是半跪到软凳前，伸手将赫因的脚挪到自己的膝盖上，将他的袜子穿了上去，“我经常帮你穿衣服？”

以至于一点小事情都要叫他的名字，希多尔感觉到一种难言的欣喜。

要是他的赫因能依赖他到这样的程度，让他帮着穿衣服穿鞋子就好了，希多尔想着，顺手帮赫因把鞋子也穿上了。

“好了。”希多尔站起身。

“也没有经常。”赫因别别扭扭，声音有些发虚。

“真羡慕。”希多尔说。

“什么？”赫因不解。

“很羡慕未来的自己。”希多尔说。

赫因忽地笑了：“你怎么什么时候都这样。”

这次换希多尔用疑惑地目光看他了。

赫因就无奈地说：“恨不得连饭也喂我嘴里，把我搞得没了你什么都不行。改改吧希多尔，你这占有欲几千年来真是一点都没变，我哥哥都看不下去我现在这么废，好歹以前和你一起管理埃及的时候我还能独当一面呢。”

希多尔低笑：“所以我们现在要先去找谁？”

赫因沉吟片刻：“还是找贝斯特女神好了，过几天她也要去冥界参加奥西里斯大人的宴会的，提前找她比较稳妥。”

“好。”希多尔压下心中对于赫因随口就是神明的名字的好奇，将全部信任都交给了后者。

赫因拍拍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搞得定的！”

希多尔点头，无论如何，赫因总是值得自己的信任的。

……

赫因看着贝斯特跳上阿努比斯的船，然后捂住了眼睛，却又张开指缝偷瞄。

贝斯特很热情地吻上了阿努比斯的唇，动作十分大胆，甚至将阿努比斯的唇瓣咬破了。

“看来你很想我，阿努比斯，”贝斯特笑了一阵，指了指身后，“不过我们现在要去冥界，带上这个小宝宝。”

“别偷看了赫因，希多尔吻你的时候过分多了，”贝斯特挑眉，对着赫因伸出手，“来吧。”

赫因闹了个大红脸，但也顾不得许多，拉着贝斯特的手上了船。

“金色的灵魂，真是少见。”阿努比斯看着赫因，轻轻抿去唇瓣上的血，船桨在岸边一点，船就往湖心的方向飘。

湖中荡开涟漪，赫因在贝斯特身边坐稳，有些好奇地想伸手触碰湖水。

因为湖水里有正在发光的东西，像是某种浮游生物。

“真不愧是你的使徒。”阿努比斯看着赫因的动作，出声和贝斯特闲聊。

赫因被抓包，索性快速捞了一把，手伸上来，上面就布满了蓝蓝的发光物。

“这是往生者眼泪中的执念汇聚成的，除了发光之外没有别的用处，”贝斯特轻笑，显然对于赫因猫一样的行径很是喜爱，“你想玩一会儿就玩一会儿，不用理阿努比斯，他现在就像个怨夫。”

阿努比斯还能说什么呢，他的口舌没有贝斯特厉害，只能任劳任怨地撑着船往湖心去。

“他不用称量心脏了吧？”贝斯特看赫因经过自己的安慰又去捞湖里的发光物，有些好笑地也捞了一把，然后涂抹在赫因的脸上。

赫因照了照湖面，因为发光物太多了，所以看不到自己脸上是不是发光的。

“还是要的，这是规定。”阿努比斯道。

“还是一样死脑筋。”贝斯特哼了一声。

“称量心脏……”赫因抚住了心口，看向贝斯特。

“别害怕，一点也不疼，”贝斯特道，“阿努比斯手法很好的，好评率百分百，你应该知道前往冥界之前要称量心脏吧？”

赫因当然知道，神话里阿努比斯是心脏秤量仪式的天秤守护者，他会根据称量心脏的重量，比较亡者心脏与真理之羽玛特的重量，从而决定亡者是否有进入死后世界的资格。

如果心脏比羽毛重，那么心脏就会被长着鳄鱼头、狮子的上身和河马下身的怪物阿米特所吞噬。

“可是我的心脏不可能比羽毛轻……”赫因心想，心脏怎么可能会比羽毛的重量轻呢？

“那当然不是一般的羽毛，傻宝宝，”贝斯特好笑道，“如果和普通的羽毛比，那么就没有人能够在死后进入冥界了。”

“放心吧，没有金色的灵魂通不过玛特的考验，从来没有。”贝斯特安慰道。

很快他们就到达了湖心洲。

阿努比斯停好船，兀自往前走着，走到一个亭子里，那里有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个用玻璃罩子罩住的天秤，天秤的一端放着一根洁白的长羽毛，看上去柔软又轻飘飘的。

“去吧赫因，神明履行神职的时候，即使是另一个神明也不能打扰，我就在亭子外等你。”贝斯特道。

赫因只好点点头，迈步走进了亭子。

“是直接掏出来吗？”赫因看着自己的心口，还是有点发憷。

“那就闭上眼睛。”阿努比斯对待金色的灵魂还是很耐心的。

赫因乖乖闭上了眼睛：“可以睁眼要告诉我啊，拜托您了。”

阿努比斯就直接伸手，掏出了赫因的心脏，整个过程甚至没有一秒，然后他说：“可以睁眼了。”

“啊？可是我没有感觉。”赫因有点茫然地睁开眼，就看见阿努比斯手上握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心脏。

“金色的唉！”赫因摸摸自己的胸口，甚至没有伤口，于是还有心情惊叹自己心脏的颜色。

阿努比斯问道：“准备好了吗？”

赫因点点头，有点紧张地握拳：“称吧！”

阿努比斯就打开了玻璃罩子，将赫因的心脏放在了天秤的另一端。

天秤立刻开始左右摇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