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子嗣的问题(1/1)
赫因有些担忧地往外看,已经很晚了,薇米里特还没有回来。
这不可避免地让赫因感到担忧。
希多尔催促他吃晚餐,好不容易哄着他在餐桌前坐下,赫因依旧有些心不在焉。
食物被机械地塞入口中咀嚼,赫因随即咽了一口葡萄汁才得以囫囵吞下。
“我明白你的忧虑,但是如果你用这种方式进食,今晚就不用再拿起餐具了,”希多尔无奈地端起餐盘放在赫因的面前,“你要我喂你吗?”
希多尔放在赫因面前的餐盘里是切好的鱼排,取自鱼身上最嫩的腹部,辅以简单的调味去腥,炸熟以后烩上浓郁的酱汁,旁边搭配软烂的豆子,是城主鲁格家的厨子最拿手的菜肴之一。
“不要。”赫因终于被拉回注意力,他低头用餐,同时思索薇米里特是不是碰上了什么麻烦。
一顿晚餐很快吃完,赫因洗漱沐浴,坐到床沿。
白天睡得足,加上薇米里特还没有回来,因此赫因不是很想躺下。
希多尔也已经沐浴完,此刻用干净的帕子擦着他的头发,安慰着:“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了,你如果实在担心,等她回来我们再休息。”
赫因微微摇头,开口:“我的头发擦干了,我也给你擦吧?”
希多尔挑眉,没有拒绝,让人取来了矮凳,坐在赫因的身前。
赫因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小心地拢起希多尔的发丝。
因为刚刚洗过,上面还是湿润的,本就乌黑的颜色更加深了。
长发要弄干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洗完要先简单擦拭,等到沐浴完毕后再用干帕子仔细吸取剩下的水分,梳理整齐之后还要再擦一遍,这样睡前就可以很快晾干,不至于湿着头发入睡导致第二天头疼。
“我在考虑让薇米里特成为我的家人,让她拥有姓氏。”赫因边擦拭希多尔的头发边开口说道。
“你得知道这是一件很慎重的事情,”闻言,希多尔严肃地开口,神色也端正起来,“你和薇米里特并没有血脉搏上的关系,而她与你年纪相仿,如果在不知情况的人看来,她是侍女或是官员都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因为她确实有才能。”
“但是如果你给予薇米里特自己的姓氏,恐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猜测,”希多尔道,“尽管很多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恋人,但会有人因此觉得薇米里特是我们选中的女人。”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希多尔说道。
赫因当然知道。
姓氏这种东西通常只会通过婚配和血脉给予旁人,如果赫因将自己的姓氏给予薇米里特,在旁人看来,这或许会成为一种“补偿”。
不明情况的人会认为薇米里特是法老王和赫因选中,用来诞育子嗣的女人,因为图塔伊什那什的姓氏属于王室,因此不能随意给予,所以作为“补偿”,赫因将自己的姓氏给予薇米里特。
同性相恋选择女人诞育子嗣的事情并不罕见,有时候,同性伴侣会选择同一个女人,分别生下自己的孩子,这也并不会影响他们继续在一起。
而作为交换,他们会负责供养那位女性到生命的尽头。
虽然赫因没有亲眼见过,但是他知道埃及甚至是有这样的女性职业者存在着的,只是不够光彩,一般都不会出现在人前。
“我们都不是会畏惧流言蜚语的人不是吗?”赫因道,“如果是那样,我们根本就不会在一起。”
“可是那样对于薇米里特来说并不公平,”希多尔说,“你说的并没有错,我们、包括薇米里特都不是会畏惧留言的人。”
“然而大部分的压力都要由薇米里特自己承担,”希多尔回头看向赫因,接过他手中的帕子给自己囫囵擦完了头发,接着站起身去拿梳子,“也许她愿意承担,但这个主意出自于你。”
“我担心你会因此感到愧疚,”希多尔折返回来,帮赫因梳理了头发,雪白的发丝洗过之后像是一捧月光,希多尔有些爱不释手地摩挲了几下才松开手,“一旦你这么觉得了,就会很难从中挣脱出来。”
“会有解决的办法,”赫因说,“我们可以私底下先找薇米儿商量商量。”
“如果她愿意,我们可以给她举办一场宴会,向别人说明她的身份,”赫因拿过梳子,替希多尔梳理头发,“也许那样并不能堵住所有人的嘴,但我们问心无愧,也并没有什么。”
“你也并不用担心我的情绪,”赫因梳理完希多尔的发丝,贴过去蹭了蹭后者的脸颊,“王宫内的人基本都是人精,就算心里想再多,嘴上也不会表露多少,时间一长,薇米儿的身份就毋庸置疑了。”
“至于王宫以外的人,”赫因笑了,“他们接触到薇米儿的次数都是有限的,也不必太过在意。”
“哥哥说过,活在世上并不会一帆风顺,我们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有的战胜它并没有那么困难,但是有些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那就不要去管。”赫因缓缓道。
“就算世界上只存在两个人,他们之间也会产生争吵,与其在意那些莫须有的东西,过好当下的生活比什么都重要。”
说到这里,赫因忽地挑高眉毛,就像希多尔有时候会做的那样,不过由于他不常做这个动作,所以看上去有些突兀。
即使如此,也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可爱程度就是了。
“说到这里,希多尔,你从前有没有考虑过子嗣的问题?”赫因问道。
在时空之门当中,赫因知晓第一条时间线中希多尔死去之前,继承法老王的位置的并不是他的孩子。
但是他并没有见过那个人,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子,赫因一概不知。
“有。”希多尔如实道。
“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很克制,没有过任何男人或者女人,所以别人几乎以为我有什么那方面的疾病,”希多尔说道这里也忍不住笑了,“托战争的福,我还有借口可以说自己只想一心统一上下埃及。”
“只不过这个借口只能哄骗军队以外的人,士兵们在战场上厮杀,下了战场有机会也会去喝酒厮混,甚至还有不少士兵会互相纾解欲望,乱得很,”希多尔说,“但是管理军队就是要张弛有度,有惩罚,也应该有相应的奖赏,我曾经也赏赐给出色的将领和士兵女人和财宝之类。”
“我却从不沾染任何人,”希多尔略微思索,“面对那些或美艳或可爱的女人亦或者是俊秀和健壮的男人,我根本提不起任何兴致。”
“我总觉得,剥去那层皮囊,他们骨子里的东西不是很值得深究,”希多尔道,“所以我才会将你掳走。”
“哦?”赫因来了兴致,“我记得当初有个人说‘我并不需要爱你,何况我并不觉得爱是一种存在于世的东西,或者说,我只是觉得你比较好看罢了’。”
“是谁呀,我好像不记得了,要不你来告诉我?”赫因说话的语气带着笑意和淡淡的挖苦。
希多尔看着他,笑道:“我也不记得是谁……好吧,我和宰相大人道歉,真是对不起。”
“你的眼睛很干净,赫因。”希多尔喟叹。
“你很特殊,但你或许记得,当时你穿了斗篷,”希多尔说道,“所以相比起你有异于常人的特征,我首先看见的是你的眼睛。”
“那天我回到王城,铺天盖地的都是红与白,你的眼睛在这样极致的色彩当中像是两颗剔透的宝石,”希多尔说道,“人太多了,你和阿伯尼站立的位置并没有那样显眼。”
“然而你看着我的目光尤其专注,”希多尔亲吻赫因的眼睛,“因为长久的战争,我对视线尤为敏感,也因此很多次都能取得胜利,所以当我看到你的眼睛,几乎是立刻产生了兴趣。”
“在我挑飞你的斗篷前,我就已经决定将你带回去,但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与你相恋的伊始。”
“在遇见你之前,我是考虑过子嗣的问题的,”希多尔说,“我想,也许等到一定年纪,我会娶一个或几个女人生下王储,亦或者,抱养一个有王室血统的孩子。”
“或许你不相信,相比于前者,我更加倾向于后者,”希多尔沉吟,“因为那样简单得多,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我想的是,将更多精力投注到统一上下埃及和治理它们上,”希多尔说,“伴侣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是不必要的。”
“我当然相信。”赫因轻轻地说。
不如说,自从知道希多尔等待了自己那么久之后,赫因就知道,在遇到自己之前,希多尔绝对不会有别人。
那千余年的忏悔赎罪和等待造就了希多尔如今温柔的品性,当然也会留给他一些有关于自己的潜意识。
希多尔真的有越变越好,无论是作为法老王还是作为一个恋人,赫因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这一点。
也因此赫因才会喜欢上他。
如果希多尔还是第一条时间线的时候的样子,哪怕他等待了千余年,赫因觉得自己和他的结果也不会比第一条时间线好到哪里去。
思及此,赫因亲了亲希多尔的眼睛:“当时你回到王城,我也在看你的眼睛,我觉得你的眼睛就像是流动的黄金。”
“那看来我们真的是最合适的恋人。”希多尔愉悦地说。
正在希多尔打算亲吻赫因的时候,外面传来薇米里特略微疲惫的禀告声:“王,殿下。”
赫因和希多尔对视一眼,都站起了身。
薇米里特得到允许进入房间,赫因让她先喝了些水,再回去休息。
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也不迟。
何况薇米里特看上去实在是有些狼狈——她的头发都有些散了,衣服也带着褶皱,似乎和什么人拉扯过,并且眉间深深皱着,裹挟着一整天的疲惫。
“多亏了王派人找来,”薇米里特忍不住道,“否则我今晚怕是很难回来了。”
“你需要休息,”赫因不让她再说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和希多尔也能安心了。”
“连累王和殿下担心我。”薇米里特垂下了眼眸,很是愧疚。
“去休息吧。”赫因安慰了她一顿,又好说歹说,总算把她劝去休息。
“现在我们也能睡个好觉了,”希多尔说,“薇米里特不是普通的女人,有自保的能力,恐怕今晚是受到什么纠缠脱不开身回来。”
“好歹是回来了,看着狼狈,也没有出什么大事,万幸。”赫因神经总算松懈下来,“我们也休息吧。”
“如果你今晚梦见你的哥哥……”希多尔和赫因一起躺下,等把人抱进怀里,他忽然开口道,“记得帮我说些好话。”
闻言,赫因忍俊不禁:“你不是说你好也是坏,坏也是坏,有点坏和坏得彻底似乎对我哥哥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吗?怎么还让我给你说好话?”
“如果可以好一点的话,也可以好一点,积少成多。”希多尔说道。
“你这张嘴啊!真的要好好改改了。”赫因笑得整个人都在希多尔怀里颤抖着。
他越想越好笑,觉得从认识希多尔开始,后者真是说了很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话。
翻旧账一翻一个准,也是没谁了。
见赫因笑得那么厉害,希多尔也没忍住,笑道:“你是不是有些太嚣张了,嗯?”
他捏了捏赫因的耳垂,自己的笑意都没藏住,哪怕被取笑的是他自己,但是一见到赫因这么开心的样子,希多尔也无法避免地被传染上快乐的情绪。
“难道怪我吗?”赫因见他也笑了,几乎要乐得打滚,“你自己想想,你是不是说了太多可以被翻出来当笑话听的话?”
“要改改了,希多尔?图塔伊什那什!”赫因说。
“改什么?”希多尔却说,“你能靠这个每天笑得这么开心,我还得多说一些傻话呢。”
“你没有别的笑话可以讲给我听了?”赫因眉眼弯弯,“要自己制造?”
“有倒是有,”希多尔道,“你等我想想……”
于是接下来希多尔给赫因讲了很多自己在战场上和政务上见到的有趣的事情,听得赫因一会儿会心一笑,一会儿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最后就在希多尔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赫因一个没坚持住,在希多尔的怀里睡熟了。
“天天这么开心就好了,宝宝晚安。”就像很多个晚上一样,希多尔亲亲赫因,也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