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意了（1/1）

李唐勉强同意的话一出口，国君就跳了起来，留下一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然后以和他身体不相衬的敏捷冲下台阶，出了门，跳上车，呼啸而去。

女甲士——国君爱女杜姜——留下了，还有十名奴隶，五男五女。

聘礼、嫁妆摆在一旁，两百万无息贷款过两天就送过来。

国君有备而来，将所有的程序在几句话的时间里走完，现在就差入洞房了。

老管家目瞪口呆，瘫坐在堂上，一动不动。

他原本以为李唐只是推诿，没想到李唐居然答应了。

虽然很勉强。

杜姜咧着嘴，笑得很开心。她歪着脑袋，打量着李唐。

“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了？”

李唐坦然说道：“如果知道你是国君的女儿，我根本不会拒绝。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喜欢上你了。”

杜姜笑而不语，抽出腰间的剑。“现在没有外人，可以比试了吗？”

“我说过了，改日。”

李唐面不改色，一边拉起老管家，让他去安排晚饭。就算迎亲仪式什么的都省略了，饭也是要吃的。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哪有力气完成最后的仪式。

不出意外的话，将是一场苦战。

老管家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你是不敢吧？”杜姜神情不屑。

“敢不敢，将来有的是机会验证。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杜姜一愣。“还有什么事？我父君说了，过两天就派人送两百万来，帮你还债。”

“不是钱的事。”李唐指指杜姜，又指指身边的座位，示意杜姜坐下。“是你的事。”

“我……”杜姜明显气短。“我……能有什么事？”

李唐笑笑，盯着杜姜，眼神渐渐凌厉。“你既然想嫁给我，就应该坦诚一些。你别忘了，我虽然答应娶你，可是现在还没有拜堂，随时可以取消婚约。”

杜姜的脸抽搐了两下，垮了下来。她咬着嘴唇想了想，来到堂上坐定，又低着头想了半天，才鼓起勇气，一脸惭愧的看着李唐，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我……惹了祸。”

“嗯，说具体一点。”李唐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水，递给杜姜。

杜姜双手捧着杯子，情绪慢慢镇定下来，把自己的事说了一遍。

对父亲为她招亲的事，她是拒绝的。但她不敢当面反对，就想了一个办法，冒充游士，挨个去找那些可能会参加招亲的人，将他们打了个遍，轻者鼻青眼肿，重则断几根骨头。

本来想参加招亲的人就不多，被她这么一搞，彻底没人来了。

她本来也想威胁李唐的，所以才向李唐挑战，但李唐的态度让她改了主意。

她觉得李唐是一个可以接受的夫君，所以强迫父亲落实此事。

国君知道她挑战的事后，已经觉得无地自容。难得她愿嫁，花点钱也值了。

之所以这么急切，不过是想掩人耳目，防止有人想到她就是那个到处挑战的游士。

“就这？”李唐多少有些意外。

这算个什么事？国君那么急，他还以为杜姜杀了人呢。

杜姜瞪圆了眼睛。“你觉得……这祸还不大？”

“还行吧。”

“万一被人知道了，他们会来报复的。”

“那就再打他们一次。”李唐说道：“你是光明正大的挑战，又不是偷袭。他们技不如人，怨谁？”

“咝——”杜姜吸了一口气，一拍大腿，如梦初醒。“有道理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唉，草率了，草率了。”

她上下打量了李唐两眼，伸手拍拍李唐的肩膀，仰天大笑。

“好样的，我没看错你，你才是我想要的夫君。”

刚刚走进来的老管家看到这一幕，腿一软，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

救醒老管家，送到一旁休息。李唐和杜姜一起吃完晚饭，进了房。

虽然经过紧急装饰，房间还有些简陋，掩饰不住的寒酸。

杜姜倒是不怎么在乎，她心心所念的是想试试李唐的武艺。做她的丈夫，武艺是第一要求，太差了没意思。

李唐坚持改日。

不管怎么说，今天都是他们成亲的大日子，舞刀弄剑的不吉利。

就算是要见血，也不能见这种血。

杜姜说不过李唐，勉强答应了。

两人把该走的仪式走完，脱了衣服上床，却没有直奔主题。

毕竟两人今天刚见面，前后还没有半天时间，忽然就脱了衣服，躺在一起，还要行夫妻之事，多少有些尴尬。

杜姜甚至有些害羞，将身子藏在被子里，不肯让李唐看一眼。

李唐倒也不急，和杜姜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培养气氛的同时，也说了自己的初步计划。

有了国君提供的两百万无息贷款，债务已经不是问题。但他却不甘心就此躺平，他还想做一番事业，给杜姜，也给自己一个美好的未来。

这是他的承诺，一定要做到。

杜姜原本没当真，可是见李唐说得认真，倒有些信了，对李唐刮目相看的同时，又心生希望。

一个无奈之下的选择，似乎歪打正着，有可能变成最好的选择。

“要想振兴家业，不能靠种地。”杜姜说得兴起，将两条又白又长的手臂伸了出来，抱在脑后。“要靠征伐，取其贡赋，再不济也能挣赎金。”

李唐坐了起来。

这些天，他略微了解了一些情况。这个时代有点像春秋晚期，又有点像西方的中世纪，到处都是大大小小封国。国与国之间经常发生战争，打赢了，就可以向对方索要大量的钱粮，甚至可以要求对方成为自己的属国，定时缴纳贡赋。

所以这个时代的贵族大部分都是士，等级不同的士。

他的老爹是等级最低的士，正式名称是公士。因为等级太低，封户太少，置办不起高档武器，随国君出征时只能做步卒，跟在战车后面冲锋。

国君敛财有方，作战却不怎么在行，几乎屡战屡败。

他的老爹就是随国君出战时受了重伤，拖了几年，最后伤没好，钱也没了，留下一屁股债。

从这一点上来说，白嫖国君二百万是应该的。

当然，战场上失去的，也要从战场上找回来。

他有这个信心。

“你这么热衷武艺，就是想领兵出征吗？”

“是啊。”杜姜叹了一口气，情绪有点低落。“我从小就看着父君作战，每次看他割地赔款，就很不服气，这才偷偷习武。本想着帮他作战，没想到他却因为我的是女儿身，不仅不准我上战场，还生怕别人知道我会武艺。”

“那他活该战败，有这么好的高手不用，岂能不败？”

杜姜瞥了李唐一眼。“你不介意我与人交手吗？”

“不介意。”李唐笑道：“你如果能统兵，我更高兴。”

“真的？”杜姜兴奋地坐了起来，被子从她胸口滑落，露出高耸的雪峰。

李唐咽了一口口水，化身恶狼，将杜姜扑倒。

一场势均力敌，旷日持久的大战，就此拉开序幕。

——

第二天一早，李唐和杜姜睡到日出三竿才醒。

想起昨夜的连番恶战，身体酸软的杜姜将自己藏在被子里，不好意思见人。

李唐顶着黑眼圈，打着哈欠，挣扎着起了床。

他今天还要去督促李二等人的工作。

虽然暂时不缺钱了，生财之道也有了，但种地的事还是不能耽误。

农时要紧，过了这几天，秋天就没收成，会饿肚子。

拉开被角，在杜姜发烫的脸上狠狠亲了两下后，李唐出了房门。

老管家满脸哀伤的站在院子里，失魂落魄。直到李唐走到他面前，他才突然惊醒，抹了把眼泪，迎上来来。

李唐甚至觉得他的头发又白了很多，背也更驼了。

“李叔，我很好。”李唐拍拍老管家的肩膀。

“都是老臣没用，让少主受辱了。”老管家又抽泣起来，老泪纵横。

李唐无言以对，只好松开老管家，走到堂上，开始吃早饭。

早饭是杜姜带来的女奴做的，口味不错，至少比老管家的女儿做得好。

最关键的是有肉，李家好久没吃过肉了。李唐还没吃，只是闻着肉香，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老管家坐在一旁，一把鼻涕一把泪。李唐开始没注意，等他吃完，发现老管家还在哭，忍不住问了一句。

“李叔，你这是……”

老管家起身，跪在李唐面前。“少主，老臣失察，使少主背上不孝的恶名，唯有一死……”

李唐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将老管家扶起。“李叔，这话从何说起？”

“少主，先君刚过头七，你还在丧期之内，不仅不能娶妻，与女子同房，就连喝酒、吃肉都不可以，否则就是不孝，必将为人所笑。少主刚刚接管家事，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也就罢了。老臣服侍先君多年，理应提醒少主，却一时糊涂，犯下大错……”

李唐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天降横财和杜姜的美色迷昏了头，犯下大错，成了不孝之子，失礼之人。

在这个时代，这可比杀人放火还要严重，会被无数人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