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猛女撒娇(1/1)
李唐在周边转了一圈,对自家的领地有了个基本概念。
除了一座前后两进的宅子和几百亩薄田,他一无所有。
本来还有一屁股债。如今娶了杜姜,敲了国君老杜一笔竹杠,等那笔无息贷款到帐,债的问题就算是解决了,至少不再是迫在眉睫的麻烦。
生活看到了希望,安全就成了第一要素。
回到竹林,查看了一番伐竹的进度,又和李二交待了一下明天要做的事,李唐踩着落日的余晖回家。
老管家父女俩坐在前院,看着落日发呆,见李唐走近才起身相迎。
“晚饭准备好了?”李唐有些诧异的问道。
老管家的女儿李花儿低着头不说话,神情委屈。老管家将她推到身后,轻声说道:“夫人说,从今日起,内务由她负责,我安心辅佐少主,处理外务就可以了。”
李唐差点笑出声来。就这么一个院子、几个人,有什么内务、外务的。
杜姜这是夺权,确立自己的主妇地位啊。
她别的什么都好,就是不懂人情世故,太强势了些。
“李叔,春耕在即,你的确不能分心,家里的事就交给夫人吧。”李唐拉着老管家进了中庭,一起登堂、入座,商量春耕的具体安排,尤其是挖鱼塘的事。
春天正是鱼产卵的时候,及时捕几条雌鱼养起来,再配一两条雄鱼,由它们自己受精产卵,可以省不少事,非常适合眼下的初创经济。
其他的鱼,可以充当青黄不接时的食物。
老管家很快就被李唐的想法吸引住了,连连点头,一一记下。
他不识字,只能记在脑子里。
杜姜听到声音,迎了出来,刚要说话,李唐示意她也坐下。
杜姜一头雾水,却还是坐下了。
李唐问道:“李叔,昨天听说骂李二等人是貉奴,是什么意思?”
老管家叹了口气。“貉奴就是北方来的蛮子。这些人都是从北方来的,先君见他们人高马大,有把子力气,就收留了他们。可惜,他们要么是不会种地,要么是不想种地,收获的粮食还不够他们自己吃的,先君没从他们身上得到一点好处。”
“北方来的?北方的哪儿?”
老管家有些尴尬。“这我就不清楚了,恐怕连先君也不明白。”
杜姜说道:“夫君说的李二等人,可是昨天看到的那几个伐竹的奴隶?”
“是的,你认识?”
“他们的相貌与中原人不同,应该是北方的异族。我听老师说过,早有千年以前,北方的草原上就有这样的异族,经常袭扰大夏。前几年王后领兵出征,旗开得胜,俘虏了十几万人。有一些成了牺牲,有一些则成了奴隶。杜国这边也见过,但大多是女奴,男的不多。”
她顿了顿,又道:“我如果猜得不错,他们都练过武。”
老管家面色大变。“夫人,这……是真的吗?”
杜姜自信地一笑。“我从小拜师学艺。别的我不管说,武艺上的事,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老管家的脸颊抽搐了几下,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杜姜又道:“李叔,他们是不是骗了你,没说自己会武艺的事?”
老管家点了点头,神情又尴尬又恼怒,还有几分后怕。家里收留了十几个会武艺的奴隶,他这个管家居然没看出来,完全被蒙在鼓里,实在是失职。
李唐连忙打断,让老管家仔细说说。
但老管家了解的信息就这么多。这件事是先君亲手操办的,老管家只是按照先君的要求接收了这些人,将他们安置在那片土地上,别的就不怎么管了。
李唐也看出来了。什么人玩什么鸟,死鬼老爹就是一个最底层的公士,家里也养不起有本事的人。老管家忠心无虞,但能力实在有限。昨天面对国君,他完全没有应对的章法。
杜姜成亲第二天就夺他的权,也是看出了他的能力上限,不想再把这个家交给他管了。
“夫人,你有把握打败他们吗?”
“夫君说的是决斗还是战斗?”
“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决斗是一对一,使用同样的武器装备,分的是胜负,讲究的是公平。战斗则不同,尽可能使用最好的武器装备,只问胜负,不论公平。”
李唐恍然,原来还有这么多区别。
“决斗你能赢?”
杜姜挺起了胸膛。“因为没见过他出手,决斗只有七成把握。战斗则必胜无疑,除非他们也能有同样的甲胄和武器。”
李唐松了口气。“那你了解练箭吗?”
“当然,练箭可是最重要的武艺,比剑盾、长矛还要重要,但凡习武之人,没有不会射箭的。只是……”
“只是什么?”
杜姜露出一丝尴尬。“我箭术虽好,却开不了硬弓。如果对方是个能开硬弓的绝顶高手,能在百步之外开弓,我就没什么把握了。”
李唐瞥了一眼杜姜的胸口,没说话。
杜姜没穿甲胄,即使没有任何衬托,也能看出胸怀广阔。但开弓用的是背部肌肉,不是胸怀,这是女子天然的弱势,不是靠后天努力就能弥补的。
杜姜能做到快和准,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二等人就算有弓,也不太可能有硬弓,否则那年轻女奴也不会用木弓竹箭了。
李唐随即说了看见那年轻女奴教孩子练习射箭的事,让杜姜多留心,加强武备。
李家现在没有可用的家丁,只能仰仗杜姜的武力。
当然,他从今天起,也会利用早晚的空闲时间练武,并请杜姜指教。
杜姜正中下怀,连声答应。
李唐随即又和老管家说,这几天不要表露声色,一切等春耕结束再说。
老管家一边自责,一边答应。
李唐随即又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河里有那么多鱼,却没人吃?
老管家一脸惊讶,问了和李二一样的问题。
那东西能吃吗?
他之前听奴隶们说,水里的鱼不能吃,吃了会死人。
杜姜也说,水里的鱼与陆地上的动物不同。陆上的动物到了水里会溺死,水里的鱼上了岸也会死。人与陆上的动物相似,所以可以吃陆上的动物,不能吃水里的鱼。
李唐无语。这什么逻辑?
他没心情解释为什么鱼可以吃,只是告诉老管家,让他寻找合适的地方,挖几方鱼塘,准备养鱼。
春天将至,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养鱼正当时。
得知李唐今天吃了鱼,杜姜、老管家都变了脸色,再三问李唐有没有异样。
李唐拍着胸脯表示,自己不仅一点事没事,而且精力旺盛,几乎可以立刻上阵,大战三百回合。
老管家如释重负,杜姜却红了脸,狠狠地瞪了李唐一眼。
然后,她严格的履行了对老管家的承诺,让李唐独睡,房间都安排好了。
李唐很无语,却拗不过杜姜,只得从命。
吃完饭,李唐准备练武。
在练武之前,趁着消化的空档,他想听杜姜讲讲见闻。
这些年,杜姜拜师学艺,走过不少地方,不久前还扮为游士,打遍了杜国的年轻贵族,见闻绝非李唐这个死宅可比,就连老管家也远远不如。
李唐要熟悉这个世界,当然要多听杜姜讲述。
见李唐如此好学,杜姜很开心,命人取出纸笔,边说边画,将杜国的情况一一说给李唐听。
如今的天下是大夏,京师在洛阳。大夏有方国八百,杜国是其中之一。为了治理这八百方国,大夏天子设四伯,分别治理东西南北四方。杜国属东方,归东伯姜公管理。
东方属木,姜姓,所以国别中有木部的都是嫡系正宗,比如杜国的杜。
也只有嫡系正宗的女子才能取名为姜,以示出身高贵。
也因为如此,名姜的女子特别多,仅她知道的杜姜就有好几个。
杜国的士大夫大多是杜国国君的近亲或者亲信。前者如柯氏、林氏,往前数几代人,可能是同一个祖宗。后者如李氏,李唐的祖父原本是老国君的贴身侍从,在征战中立了功,封了公士的爵位,有了自己的土地。
听杜姜说到柯氏,李唐想起了那个小寡妇。他原本只知道柯氏就在附近,具体在哪儿却不清楚,现在看到杜姜画的地图,才知道柯氏庄园离自己家只有小半天的路程。
如果考虑到自家的土地有一半是柯氏买走了,连这小半天的路程都没有,就在隔壁。
“你李家的地被柯氏买走了?”
“是啊,我家欠了柯氏好几万。他们三番五次来逼债,为了能让他们缓一缓,只好把土地卖给他们,还被他们压价。”
杜姜眼珠一转。“下次他们还来要债,就由我出面应付吧。”
李唐虚伪的推辞道:“这是成亲之前的债,怎么能由你承担,还是我自己想办法的好。”
杜姜白了他一眼。“妻者,齐也。你我既然已经成了亲,就是一家人,由我来承担和由你承担有什么区别。再说了,柯氏趁先君患病之际强买强卖,是为不义。我是习武之人,岂能坐视这种不义之举发生,而且是发生在自家身上。”
杜姜一挥手,意气风发。“你不用多说,我一定要出这口气。”
“夫人威武。”李唐挑起大拇指。“你打算……怎么出这口气?”
“自然是率兵征伐了。”杜姜站起身来,抵制不住脸上的兴奋。“等你丧期一结事,我就带兵征讨柯氏,声张正义。”
“兵?哪来的兵?你那几个奴隶吗?”
“奴隶就是奴隶,怎么能算作兵?”杜姜眼珠一转,看向李唐,露出狡黠的笑容。“夫君,你继承了先君的爵位,也是公士了,是可以出征的。”
李唐愕然。“你的意思是说,你做将军,我做士兵,然后就我们俩去征讨柯氏?”
“对啊,柯氏虽然人多,但没一个能打的。你帮我举旗,壮壮声势就行,不用上阵。我一个人就能挑了他们。”杜姜转了过来,抱着李唐的手臂猛摇,几乎将李唐的肩膀摇脱臼。“夫君,你昨天说过,不介意我统兵征战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能食言自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