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愤怒，然后黑化？（1/1）

格雷在这些文字间，偶尔能看到一些他完全看不懂的公式参数。

但那一张张图片他是能看到的，那些图片没有想象中的血腥和残酷，恰恰相反，甚至还充满了一些科幻美感。

但格雷并没有因为这画面的美就因此感到轻松，恰恰与之相反，那种从内心深处产生的恐惧，正是因为这些文字中夹杂着图片而产生的。

在那些图片里，格雷看到一个人，正慢慢的被当成某种实验素材，他毫无痛苦面带安详的被逐渐分解成不可见的粒子。

那些粒子重新汇聚，变成了一个银灰色的球形，在球形彻底形成之后，那个“人”，也只剩下了一小坨没有被吸收，似乎完全无用的黑色物质留在了原地。

通过这些文字图片，格雷正猜测着那些无用的物质到底是什么。

他翻看到这文档最下面的时候，抬头看着在他旁边的九尾狐少女，指着这上面的一段文字：

“这上面提到的，剩余的没有价值的无用物质，是什么东西？”

九尾狐少女，没有多少情感目光的眼神盯着格雷，她上下看了好几遍，才一字一句的开口：

“那些东西，就是世界核心制造者，他创造了世界核心，也创造了我……我觉得他不该就被那样抛弃，所以，我收集起了那些残渣，试着把它们恢复成世界制造者的模样，但……失败了。”

格雷听着眼前这个九尾狐少女的话，他隐约能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但格雷还是有些不太愿意相信。

至少，他现在想要确定他从对方嘴里听到的是实话。

格雷现在已经不太关心之前他来到这里的方式了，他甚至都不太关心自己的真正身份了，现在，他再一次的被刷新了三观，得到了比之前那些个消息更可怕的内容。

而且……那些内容，还无限的指向于他不想相信的真相。

“我听不懂，你到底想说什么？”

格雷不会按照对方的想法说话，他有一种像是钻了牛角尖一样的固执，其实，他只是不愿意直面那种令人难接受的真相。

格雷以为，自己的心态是很好的，他一直以来，到这个世界上，就这样无忧无虑的过了这么多年。

他自己都觉得，像这样咸鱼状态挺好的。

然而，格雷没有想到，他咸鱼之余，一直好奇和期待着的那一份真相，现在即将真正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没有勇气去揭开它，直面它。

第0号天使，也就是九尾狐少女的眼里，流露出了一抹人性化的哀伤：

“真的，很抱歉，我不能像您一样，以您制造我的方式，再将您还原出来，请原谅我的无能。”

她是有着的情绪这种东西的，只是她一般不会让这种东西来影响她的判断，事实上，她的情绪，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来自那位“世界制造者”所携带的情绪信息。

一时间，格雷没有回答任何的话，他就这么僵硬的站在那里，用自己的手不断的挠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

他越挠越起劲，甚至隐隐都能挠出火星子来，但他就是想不通：

“你的意思是说……我死了，对吗？”

格雷这句话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他艰难的用尽量委婉的方式去表达自己现在所能想到的东西，尽管，格雷早就已经认可过无数次，他现在这具身体是不具备一般生物所拥有的生命特征的。

但当这种事情出现，格雷还是不太能接受这样一个现实：

“而且，我现在……还不是完整的，现在的我，是……曾经的我的残渣？是被剔除掉，被掩埋起来。被抛弃到世界角落的渣滓……废物……有害物质？”

格雷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梁骨附近的位置，他死死的盯着他面前，始终保持安静的九尾狐少女。

格雷越说越激动，最后近乎歇斯底里的喊出了自己的话，他现在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且越发难以控制。

此刻，在他的身边，隐隐有黑色的雾气在缠绕，格雷的身体上像是快速生长一样的出现了不可名状的组织，并且在组织的表面出现了，像是蜥蜴一样的黑色鳞片。

那些鳞片如同锁子甲一样，迅速覆盖上格雷的肢体——他的手臂，他的躯干，他的脖子，最后覆盖上他的脸颊。

格雷就站在那里，鳞片覆盖全身之后，他剩下两只眼窝中的的火焰颜色不断的翻涌，几乎在瞬间变成了彻底的黑色：

“所以……我变成这个样子，是拜你所赐的？你为什么不让我直接消亡，要把我变成这样一个怪物？”

九尾狐少女没有反驳格雷的话，她似乎不知道恐惧为何物，也不知道格雷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暴怒。

她就是静静的站在格雷面前，对于格雷的问题，朝着格雷点头，以近乎僵硬而木然的方式向格雷诉说着事实的真相。

九尾狐少女的态度仿佛不在乎格雷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好像认为，只要她说出来世界核心里所记录的真实信息，就一定能被接受：

“是的，您说的都是正确的。”

格雷身边的黑色浓雾如同火焰，沙尘风暴一样席卷而起，在浓厚到某个极致时瞬间归于沉寂。

格雷从那火焰中走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彻底变了模样，变成了一个像是身上附着漆黑铠甲，掌握着死亡与寂灭的可怕怪物。

如果，莉莉丝在这里的话，她大概是能认出来格雷的。

因为，当初格雷进入莉莉丝的精神世界，把她从那个被血徒们所创造的诡谲空间里拯救出来的时候，格雷就是这副模样。

而现在的格雷，已经真真正正的变成了那副样子。

格雷的声音变得沉闷，带有某种复杂的混响，像是进了水的音箱发出的嘈杂声音：

“谢谢你，让我知道了很多东西——这个世界核心，是分解我后被制造出来的，呵，说得好听，世界制造者？狗屁的世界制造者。”

格雷抬头看着天上那巨大的银灰色圆球，他慢慢蹲下身子，腿部发力高高的跃起，眼里闪烁着的是无尽的毁灭与疯狂：

“那我现在是不是只要毁了它，就能把失去的那些都拿回来？”

恐惧，悲伤，愤怒，随便一个负面情绪到了极点，都是会失控的，然而格雷现在三个情绪同时到达了极点。

格雷经历了类似黑化的历程，他在奇怪的资料里亲眼目睹了自己被分解成了无数的所谓的“信息集合”。

然后有人用这些“信息集合”，制造出了眼前的这个世界核心。

可以这么说，世界核心就是曾经完整的格雷的一部分，而现在的格雷，只是制造完世界核心，后所剩余的所谓无用的“残渣”。

这个真相让格雷受到了太多的刺激，他心态再稳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他现在只想把这个世界核心毁掉。

有人未经他的同意，就从他的身上把这些东西剥离，制造成了这个东西，而他有机会站到了这样东西的面前，他知道了足够的信息。

现在，格雷要把这些东西拿回来——一点不剩的拿回来，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属于他的。

跃起的格雷，拳头印在了那个巨大的银灰色球体上，想象中触碰到某种硬物的触感并没有产生，那球体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坚硬，它仿佛是某种带头弹性的有机质，有着如同人类皮肤一样，绵软而诡异的触感。

那个灰色的银灰色金属球，其实只是看起来像金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甚至可以说是一个肉球。

格雷的拳头印在了银灰色的球上，接着那球体仿佛完全不受力一样的凹陷了进去，接着，格雷的身影就消失了，他被吸纳进了那个球体里，彻底消失在了这一片区域里。

……

暗红色的无尽天空下，格雷的身体依旧是站在那第404个由荆棘盘旋而成的平台上。

只是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很奇怪，他的骨骼躯体上不断的溢散出黑色的浓郁雾气，并且这些雾气似乎具备很强的腐蚀性。

就连那些曾经无法被格雷伤害到的荆棘，现在也轻易不能承载。

格雷脚下，那个荆棘盘曲组成的，如同祭坛一样的平台的中心位置已经慢慢有了被黑色雾气腐化的痕迹，而格雷本身，就是像一个雕塑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位于最高层的卡西莫多察觉到了格雷的异常，他看向了他身边的普罗米修斯，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疑惑：

“很奇怪，他已经站上了平台，可是我能够感觉到，他现在还没有加入我们——我并没有感觉到有新的灵魂加入所有恶魔的共同意识。”

“他现在到底在哪儿？他的身体在这里，可他的意志去哪里了？”

所有的恶魔们不约而同的把自己的，视线、感知、探测器，各种各样可以捕获信息的东西投向了格雷所在的平台。

那个平台的中间的腐化已经越来越明显，格雷身体周边的雾气也在越来越浓郁，从他的身上不断的生长出一些可怕的，不断蠕动着的黑色组织。

那些组织像极了人类的肌肉、血管、筋膜，那些组织在不断的膨大，从格雷的身体里不间断的涌现出来，覆盖上他的全身。

伴随着那些物质出现的，还有一种夹杂着毁灭、暴虐、疯狂的情绪，在那具已经完全失去人类形态的可怕黑色骸骨上不断的涌现。

卡西莫多站在山顶，他甚至从格雷身上感受到了极强的压制力，他觉得自己未必是这个家伙的对手。

甚至，如果那个黑色的恐怖家伙现在身上拥有着的力量，完全爆发开来，可以把他们所有人毁灭在这里。

卡西莫多的独眼越眯越小，他紧紧盯着格雷所在的那个平台，声音低沉而又严肃：

“大家请小心，这个家伙不对劲——他可能要成为一些比‘我们’更恐怖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