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子弹飞到了（1/1）
“曾大人，您是朝廷命官，光天化日之下来到这烟花之地，不怕别人耻笑吗？”今日的彩衣穿的严严实实，对着桌对面一个四十多的男子道。
那曾大人脸上有些莫名神伤：“彩衣，你这是何苦呢？为何要这么作贱自己？跟爹回去吧，那婆娘不敢为难你的。”
彩衣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作贱自己？我这有什么不好吗？我自己养活自己，要你半点施舍了吗？”
“你要养活自己我由得你，为何要来这种地方？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耻笑？”曾大人看了看周围，一脸嫌弃。
彩衣继续笑了几声，接着眼泪无声流了下来：“曾士连，你从一开始就看不起我娘，到现在看不起我，那你还来干什么？收起你那假慈悲吧，我娘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多年来你过问过我和姐姐一次吗？”
随后歇斯底里起来：“你嫌弃我娘是妓女，但是却拿了她的钱远走高飞，当了官更是讳莫如深，生怕别人知道我和姐姐是你的女儿，把姐姐气的远走他乡，把我逼得重蹈娘的覆辙，现在假惺惺说什么让人耻笑，是谁让人耻笑？”
曾士连无言以对，默默的退了出去，神情恍惚。
走到楼梯口差点就撞到上来的三个人，他一看来人，领头的是那逗留京城的越国三皇子阮晓。
他正要行礼，阮晓却一把推开他，醉醺醺的嚷嚷着：“诗月姑娘，诗月姑娘…”
曾士连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他一个户部官员，自是不敢管越国三皇子的事情，只得摇摇头下楼回去了。
彩衣看到这些后，关紧窗户的缝隙，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随后喃喃道：“对不起了…”
曾士连回到府里以后，他夫人立马咆哮起来：“曾士连你个王八蛋，是不是又去找那个贱种了？哼，跟她母亲一样沦落青楼的贱货，你不要脸老娘还要脸呢，当初我爹怎么会相中你这种没脸没皮的人？”
随后砸完茶杯之后，她继续嚷嚷：“你当年做出那种狼心狗肺之事，今日却狠不下心来跟那个贱种一刀两断？老娘给你三天时间，你要是再不撇清干系，老娘就把你当年做过的丑事抖落出去，看你还有何面目可言。”
“知道了，夫人，一定撇清。”曾士连机械回答道。
看着夫人的背影，再想想她撂下的狠话，曾士连心里在剧烈斗争。
一个月前家里还是和和美美，一团和睦，夫人虽然跋扈了些但毕竟出身名门，迁就之下这么多年却也相安无事。
加上自己娶她之后，岳丈家里为他仕途升迁出了不少力，让他一路顺畅，现在已经官至户部侍郎，前途无量。
可中秋过后，老是听到户部同僚在讨论一出戏文，叫什么《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断断续续听完戏文后，他惊出一身冷汗。
那戏文里的曾甲，完完全全就是他的曾经！
二十多年前，他才华横溢，信心满满的准备赴京赶考，却不料半路遭劫，身无分文好不容易熬到了南安城。
凭借自己的才华，吸引了一位女子的注意，接济了他不少。
随后两人互生情愫，私定终身，他更是海誓山盟，说高中之后就回来娶她。
可是一次偶然的机会让他得知她乃是青楼花魁，虽然卖艺不卖身，但是他心中已有了芥蒂。
终于有次看见她从一个男人的马车上下来后，他下定了决心，当晚就拿走了她私藏的银两，一走了之。
此后高中、娶亲，官场得意，让他早忘记了这些难以启齿的事。
但几年前两个叫彩蝶和彩衣的女孩子拿着信物找到他时，他才得知那女子早已去世，并且留给他一对双胞胎女儿。
纵然他再猪狗不如，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但此时已有家室，不能公然接受她们，彩蝶负气出走，彩衣留在京城沦落青楼。
他不愿意面对这段往事，却被戏文反复拷打，一打听是成王府里的戏班子演出后，他也不敢前去找成王对质。
但最近几天，城里许多戏院都开始演出这段戏，而且反响强烈。
如果说最近京城年轻人都谈论的是孙悟空，那么老年人和女人大多都谈论的是苦命的杜十娘和狼心狗肺的曾甲！
这让他的良心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拷打，才终于有勇气去满庭芳找彩衣，希望能接她进府。
但他夫人早就通过娘家的渠道得知了此事，现在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他权衡再三，转身去了书房，开始奋笔疾书…
“小玉，你这么做真的不会出问题？你这是挑战大梁的伦理道德，可不是开玩笑的。”成王忧心忡忡道。
萧玉满不在乎：“放心吧王叔，到时候自有人出来说公道话的，子弹已经飞到了。”
成王不懂子弹是何物，他只知道萧玉脑子像抽了一样，把《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戏文传了出去，在京城的很多戏院上演。
要知道上次来王府观看的人可都是非富即贵，尚且不敢评头论足，可知里面的忌讳有多深。
如此贸然传播出去，搞不好他们两个都得倒大霉。
萧玉看成王愁眉苦脸，一副没有信心的样子，便宽慰道：“王叔，您什么时候见我做过没有把握的事？对了，让您办的事情可有消息？”
“本来我一说，太后是不答应的，但我说你希望她老人家出来走走以便尽孝，她立马就同意了，只不过她老人家说要等几日，最近在修行。”
“那就再好不过了，麻烦王叔差人把戏园弄妥帖，加紧排练！”
“你不会要给太后她老人家看这杜十娘吧？”
“当然不会，王叔您瞧！”萧玉掏出两本戏文来。
“《花木兰》？《杨家将》？”成王读出名字，随后翻看了起来。
这一翻就是一个下午，连晚饭都顾不上吃了，随后立马跑到戏园去，找人研究起来。
萧玉早就成竹在胸——因为大梁人都知道，太后她老人家可是真正上过战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