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庆功宴（1/1）
远处的一座山头上，巨兽背上的九卿公主还在发愣，楚月瞳已然落回她身后。
“姑娘，那些人已经死完了，你现在很安全，可以走了！”
淡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云九卿扭过头，呆呆地盯着眼前之人，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似乎有点不想下来。
可迟疑之际，她已经被一把拎了下去。
“走了，保重！”
巨兽前掌刚刚抬起，云九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跑到它前面，伸手拦住了它的去路。
“嗷呜~”
巨兽不清楚这个人类女人为何要挡住自己，当下便咆哮了起来，声音粗犷威武，吓得云九卿双眸紧闭，赶紧缩回爪子捂住耳朵。
“阿宝乖，别吓坏人家，她可能有话要对我说，咱先不走！”楚月瞳好奇，轻轻拍了拍它硕大的脑袋。
闻言，阿宝乖巧的停止了怒吼，伸出大爪子揉了揉毛茸茸的脑袋，还用舌头上的倒刺清理了一下爪子。
听到没动静了，云九卿稍稍松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却依旧被巨兽那铜铃般大的眸子盯得浑身发毛，她咽了咽唾沫，努力平静下来。
“不知公子高姓大名，救命之恩，九卿没齿难忘！”云九卿微微低垂着脑袋，声音闷闷的，红红的眼睛中似有一丝异样的味道。
“难忘？”楚月瞳挑眉，指尖生出一道灵力，缓缓抬起她的下巴，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你想怎么报答呢？以身相许？”
被这么一挑逗，云九卿俏脸瞬间涨的通红，连耳朵根都透着粉嫩，她咬了咬牙，结巴道，“你、你……别胡说！”
看着这位小公主害羞的模样，楚月瞳不禁浑身打颤，鸡皮疙瘩掉一地，这是什么表情？
“丫头，依老夫看，这九卿公主八成是被你刚才这番英雄救美的行为给打动了，你可得好好待人家啊，刚才是你自己说她是你心仪之人的，嘿嘿嘿~”老鬼幸灾乐祸的声音很合适的响了起来。
“别胡扯，我可没这种癖好！”楚月瞳在脑海中回怼，“不会是你这老东西看人家姑娘细皮嫩肉的，想叫我带上她，等以后你重生了，好给你做小媳妇吧？”
“我去你的！没大没小！”老鬼气呼呼的反驳，“论年纪，老夫都够做她的十八代祖宗了，老夫岂是这种没有道德底线之人，你个死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见对方看着自己却未说话，云九卿心中忐忑，她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气说道，“九卿知道，公子是有本事之人，如今九卿已无家可归，若公子愿意收留我，教我些本事，九卿愿为奴为婢，伺候左右！”
楚月瞳瞥了她一眼，嘴角狠狠抽搐，这丫头该不会是想赖上她吧？这太恐怖了！
“公子，我什么事都可以做，只要......”
“就凭你这弱不禁风的身板？算了吧，赶紧滚蛋！”楚月瞳毫不客气的拒绝，然后驱使着巨兽远去。
不多久，她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云九卿的视线中。
山头上，云九卿静静站立着，忽地垂眸，望着自己瘦弱的身板，不禁黯然伤神。
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国与国的征战实乃平常之事，每一个王朝都会有日升日落的一天，免不了杀戮，这一点她明白，可褚文渊这个狗贼做的那些丧尽天良之事，简直令人发指！
她恨不能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吸其髓,寝其皮,薅其毛......
小小的拳头紧握着，指尖陷入掌心中，渗出一丝细碎而殷红的液体，深邃漆黑的眸子中隐隐闪烁着嗜血的红芒，像是一团随时会爆裂的怒火，让她看起来有些疯狂。
“褚文渊，你等着，我必定会让你血债血偿，不管是用什么办法！”
咬牙切齿的低吼声从她唇瓣间溢出，字字泣血，带着满腔愤怒和仇恨，少女那茫然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而阴冷。
..............
“丫头，想不到你还挺绝！”老鬼惋惜的叹了口气，声音带着揶揄，楚月瞳不理会他。
“你有没有想过，她跟你一样，也是个公主，可她......哎~！”
“想说什么你就直说，啰里啰嗦的。”
“老夫只是觉得她太可怜了，如今她国破家亡，可她身为公主却什么都做不了，你说她会不会寻死啊？”
“关我什么事？我只是路过罢了，谁管她死活！再说，我已经救了她，她若再寻死，那也只能说明她不值得救。”
楚月瞳翻了个白眼，一副爱咋滴咋滴的模样。
其实，她是想收留这位小公主的，但是她一遍一遍提醒着自己，她是一个无心之人，不能心软。
她要做的，就是漠不关心，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受到伤害。
“丫头，你变了。”老鬼感慨了一句。
“变了吗？”
“变了。”
楚月瞳抿了抿唇，不置可否，或许她真的变了。
“你变坏了。”老鬼又补充一句。
“那很好，好人变坏，坏人变强，此乃生存之道，这可是你教我的！”
老鬼：“......”他好像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闭嘴了。
......……
楼兰二十万大军攻打云麓，在攻破对方皇城的情况下，最终落得个全军覆没，唯有褚文渊一人逃脱，此事不胫而走，大将军的声望自此一落千丈。
众人皆道褚文渊贪生怕死，不顾手下将士的性命，没有资格再做楼兰国大将军，迫于百姓的口诛笔伐，加之这些年楼兰国征战不休，亦需调养生息，楼兰皇帝收回了他的兵权。
原本事情应该是如此发展的，这也是楚月瞳预想中的，可事实却与她所想的全然相反。
连日来，楼兰国内散步的消息是：大将军褚文渊率正义之师，以不到半数的兵力大破云麓国近五十万大军，将云麓暴君满门诛杀，此等丰功伟迹古今罕见。
一传百，百传万，传的神乎其乎，最终震动了所有楼兰的子民，大家都沸腾了，一片欢呼雀跃！
对于他们来说，褚文渊已经成了他们最崇敬的偶像。
每每提起褚文渊，众人皆道：用兵如神、骁勇善战，乃当世罕有的奇才，楼兰有此虎将，何愁不兴盛？
楼兰皇帝也是龙心大悦，立刻下诏，加封褚文渊为护国大将军，并亲自为他设宴。
皇宫内，张灯结彩、歌舞升平。
楼兰皇帝高坐御座之上，看着下方觥筹交错的臣僚，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诸位爱卿，来，让我们一起举杯，恭贺护国大将军凯旋归来！”楼兰皇帝端起酒樽，向文武百官举杯示意。
大臣们纷纷站起身来，朝着上首位齐声应诺：“恭贺陛下，恭贺大将军。”
随着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皇帝笑呵呵的摆摆手，“诸位爱卿快入座，快快入座。”
群臣纷纷坐下，褚文渊却依然站着，他那条被扯下的手臂已经被接了回去，此刻正用绷带挂在胸前。
“陛下，微臣能得胜而归，全赖皇恩浩荡，若非陛下仁德无双，将士们同心协力、奋死拼搏，微臣又怎会在短短几个月内就击溃云麓王朝？所以，陛下才是真正的千古名君啊！微臣敬您一杯！”
酒樽满上后，褚文渊单手端起，仰头一饮而尽，豪气干云。
闻言，众大臣纷纷附和：“大将军所言极是啊！陛下勤政爱民，治国有道，才能让我楼兰繁荣昌盛，我等都愿为陛下分忧。”
“陛下英明仁慈，深受百姓爱戴，此番大战更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实乃天下君王之典范！”
“没错！陛下威仪盖世、福泽千秋！”
“陛下雄才大略、气吞天下！”
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语，拍马屁功夫堪称登峰造极，听得楼兰皇帝很是受用。
“哈哈哈……”楼兰皇帝放声大笑，“好，好！今日朕高兴，诸位爱卿随意，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拘束。”
这话的意思就是马屁不嫌多！
大殿歌姬跳舞助兴，乐师奏响乐曲，气氛热烈融洽。
听着一声一声的马屁，楼兰皇帝只觉得飘飘然，甚至忘乎所以。
他年纪不算大，不过四十而已，修为也有灵师境界，可看上去却是面色蜡黄、身体枯瘦，也不知道是常年纵欲过度导致，还是因为其它什么病症，没喝几杯便醉倒了。
群臣正聊的热火，一个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
“二十万将士，就护国大将军一人归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堂堂楼兰大将军贪生怕死，不顾手下将士的性命呢！”
这句话犹如一块石头扔到平静湖水中，霎时激起层层涟漪，令原本一团和气的大殿直接炸开了锅。
谁敢在此乱嚼舌根子？
循声望去，只见大殿角落里坐着一个男子，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长相俊朗，眉宇间透出几分冷峻与霸气，不过看上去似乎已经醉了，正斜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品尝着佳酿。
他嘴角挂着一抹讥讽的弧度，目光从众臣脸上掠过，最终停留在褚文渊脸上，带着浓浓的嘲弄之色。
褚文渊抬眸，犀利的眼神射向那个人，眸底隐约闪烁着寒光。
“怎么了？大将军是有什么想说的吗？”男子挑衅似的喝了口酒，醉醺醺的说道：“对了，您那条手臂怎么样了，还能挥动兵器吗？可别再断了，否则，谁带领我楼兰将士去送命啊？对吧？”
这番侮辱瞬间点燃了褚文渊的怒火，他脸色沉黑，眼睛眯成一条线。
男子毫不畏惧，依旧扬唇浅笑，慢悠悠地晃着手中的玉壶，姿态闲适而慵懒。
看清楚那人的样子，众人皆是摇头叹息，却是谁都不敢多说一句。
忽的，男子打了个饱嗝，缓缓站起身来，伸展了下筋骨，然后转身走向大殿外。
“烨王留步！”褚文渊叫住他，迈步走了过去。
“大将军，你还有什么事吗？”被称为烨王的男子头也没回，语气里充斥着调侃。
褚文渊走到他身侧，皮笑肉不笑道：“烨王，你上次私自离营，犯下弥天大罪，陛下念及往昔，不予追究，你还是好自为之的好，至于本将军的事，恐怕还轮不到你来管！”
秦烨嗤笑一声，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脖颈，“大将军，你莫非是在教训本王？”
“不敢。”褚文渊拱手，“微臣只希望烨王你能悬崖勒马，切莫误了前程。”
“呵！谢谢大将军的忠告，不劳大将军费心，本王自会谨慎行事！”秦烨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随即提着酒壶左摇右摆的离去。
刚走出大殿没多远，一道嘲讽之声又传了回来：“大将军，您的手臂要是有什么问题，记得来找我，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兽医，这种缺胳膊少腿的，他都能治好，哈哈哈哈......”
目光盯着那傲慢猖狂的背影，褚文渊的眼神陡然变得阴狠而毒辣。
秦烨因其父早年战死沙场，楼兰皇帝怜惜其年幼孤苦，便收他做了义子，并赐给了一个爵位做封号——烨王。
不过这几年来，他越来越放荡，屡次被皇帝责罚，却始终无法改变他花花公子的作风。
前段时间，秦烨奉旨去边境督办粮草，结果贪恋美色，不顾劝阻，擅自离营，导致粮草被劫，损失惨重，这也是楼兰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才攻破云麓王朝的原因之一。
这笔账，褚文渊一直牢牢记在心里，却迟迟没有对秦烨动手，主要是因为皇帝对他颇为偏袒，屡次维护。
今日，这厮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言不逊，实在是欺人太甚！
他拽紧了手中酒樽，心中已暗下决定。
看来得让长公主早点继位才是，只要没了这老皇帝的庇佑，那小子就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思及此，褚文渊收回视线，拿起酒樽，再次撑起笑脸，与大家痛饮一番，一扫刚才的阴霾之气。
宴会持续到亥时末才渐渐散去，众大臣纷纷告辞离开，褚文渊也准备走，不过他去的并不是将军府，而是皇宫的另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