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新大楼（1/1）
程氏总部大楼高三十九层，斥巨资请国外知名设计师设计，是这一块的地标性建筑。
剪彩仪式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周中，三岁的程心怡头戴钻石发箍，身穿高定公主裙，被方敏抱着，盛装在公众面前亮相，被各大媒体争相报道。
那个周末，她从学校回家，彩印的报纸就堂而皇之地放在餐桌的显眼位置。
程总一家三口的照片占据了大半版面，标题里，“程氏小公主”几个字分外惹眼。
她直接扔进垃圾桶。
当天晚上的饭桌上，当着程总的面儿，方敏问家里的保姆：“小刘啊，我随手放在这儿的报纸，是你收了么？”
保姆诚惶诚恐：“没有呀，夫人。”
方敏又装模作样地问她：“音音，你见了吗？”
程嘉音放下筷子：“哦，当垃圾扔了。”
方敏咯咯笑：“你这孩子，我还没看呢。”
往事历历在目，八年过去了，百米大楼依旧崭新，玻璃幕墙如镜子一般，映出碧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
一切都很陌生。
环顾四周，唯一熟悉的，就是广场中央的吉祥物雕塑了。
程氏的吉祥物是一只白色带棕色斑点的长耳小狗，戴着帽子，憨态可掬，大家都知道原稿出自一个四岁小女孩之手。
却不知道是她。
那天，程总回家后，在饭桌上随口说起公司的吉祥物征稿计划。
好的吉祥物设计，对内增加企业凝聚力，对外缩小和客户的距离感，对企业的发展很有助益。
下了饭桌，妈妈悄悄地和她商量：“嘉嘉，咱们给爸爸个惊喜，好不好？”
小孩子最喜欢惊喜。
她立刻就答应了。
没有考虑立意，也没有深刻构思，她用了三十秒，决定为家里的小狗Bobby画一张画像。
还有什么比Bobby更合适？
再没有了！
Bobby这么可爱！
这幅画耗费了她两个小时，画完后交给妈妈，她夸得天花乱坠，当天就扫描成电子版投了出去，并胸有成竹地向她保证，一定会中。
程嘉音唇角不知不觉地弯起。
当然会中啊。
哪里是因为她画得好。
如果是一个普通家长提交的，初选就被淘汰了。
原稿粗陋，是经过设计师不知道多少个版本的仔细修改，才从腐朽化为神奇，成为现在这个深入人心、广受喜爱的程氏Bobby。
中选后，她获得了一套Bobby玩偶，还有五万块的奖励，钱捐了出去，而那套玩偶，她一直摆在床头。
“轰——”
路边骤然经过一辆跑车，巨大的噪声将程嘉音从回忆中扯出，她回过神，走到Bobby投下的阴影中，拨通程总的电话。
“我到总部大楼了。”
“在Bobby旁边。”
五分钟后……
程嘉音看着快步走出大楼的中年男人，已经模糊的记忆仿佛被人从收藏匣中翻出，仔细擦去了灰尘，渐渐变得清晰。
她上前几步，微笑着打招呼：“陆叔叔。”
陆启明，程总的老朋友，也是他的左膀右臂之一。
他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孩，心头思绪万千，她长大了，和小时候很像，又不太像。
陆启明发自内心地感叹：“好久不见，嘉嘉，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陆叔叔一点儿都没变。”程嘉音笑着说，“还是那么英俊帅气。”
这话一出，两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他们想到了同一件往事。
程嘉音记忆里，第一次见陆启明，是在五六岁的时候。
程总过生日，几位要好的朋友上门祝贺，酒足饭饱之后，众人坐在沙发上聊天。
妈妈抱着她，程总坐在旁边，他喝了点酒，话比平时多了不少，开玩笑问她，几位叔叔中，她最喜欢哪位。
她不假思索，毫不犹豫地就指了陆启明。
旁边有人打趣，妈妈笑问：“为什么呢？”
她不好意思地瞄了陆启明一眼，凑到妈妈耳边，用自以为小小的声音说：“他长得最好看！”
众人哈哈大笑。
程总有好胜心，再问：“有爸爸好看吗？”
她看了看程总，又看了看陆启明，十分肯定地点头。
程总那张俊脸，登时就黑了，拉得老长，没过一会儿，就找借口把人轰走了。
妈妈乐了好几天，笑程总输不起，笑她小眼狗。
她一开始很不服气。
但看到Bobby，立刻就心服口服了——她的眼睛，果然有那么一点小。
她也想要大眼睛，和Bobby一样，湿漉漉的，圆滚滚的。
她把这些小烦恼小愿望说给妈妈听，希望得到安慰，结果，她咯咯咯笑得更疯了！
……
“走吧。”
陆启明带程嘉音走进大楼，保安和前台工作人员恭敬地打招呼：“陆总好。”
“嗯。”
陆启明随意点头应了，带程嘉音乘VIP电梯上顶层总办，到了门口附近，他拉住她，低声劝说：
“嘉嘉，你爸这个人呢，年轻时候就脾气大，大半辈子了，改不了的。你呢，有什么事儿，不要和他硬着来，咱讲策略，讲方法，该服软的时候服软，该迂回的时候迂回，知道吗？”
“我知道了，陆叔叔。”
程嘉音微笑着应下，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前，敲了两下，伸手推开，又反手关上。
陆启明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老林从洗手间出来，远远瞧见他带着一年轻女人，好奇，紧赶慢赶想看看，到底没赶上。
他跟在陆启明后面，随口问：“谁啊？”
“程总女儿。”
“啊？”老林吃惊，“半个月没见，都长这么高了？打生长激素了？”
上次见，好像不到一米六？反正挺小巧可爱的一姑娘。刚才那女孩，看背影，差不多得有一米七。
什么激素这么立竿见影的？
他也想要！
陆启明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看着他，没说话。
“你那什么眼神儿？”
老林疑惑。
陆启明还是不说话，就看着他。
“奥！奥！”
过了几秒，老林拍着脑门，突然悟了：“是她。”
他走到一旁的柜子，拿了一小罐茶叶出来，就跟在自己的办公室一样，一点也不见外，边坐边埋怨：“你说程总他大闺女，我不就知道了？”
“那闺女叫什么来着？都长这么高了？”把茶罐放到桌上，他坐下来，伸出手指有模有样地点来点去，“我算算，今年几岁来着……”
算了半天，他也没确定：“二十一？不对，十九？”
“程嘉音，刚过二十。”陆启明拎过一旁的热水，冲烫茶具。
“二十啊，还在上学吧？国外大学放假这么早？”
陆启明泡着茶，慢悠悠地说：“在国内念的，J大读大四。”
老林瞪大眼：“J大！大四！”
J大可是国内顶尖学府啊！从高考的千军万马中杀出来，考上J大，那困难程度可不一般！
想起自家花了大价钱塞进国外名校，二十五岁才磕磕跘跘念完本科的臭小子，老林心塞地捂住胸口。
看看别人家的孩子！
不过这话他不敢跟儿子说，那臭小子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怼回来：看看别人家的爹！
罢了罢了。
谁让他比不过程总呢？
再往上，谁让他老爹比不过程总他爹呢？
所以，他儿子比不过程总闺女，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很快，老林就完成了自我疏导，他凑过去，闻着茶香小声问：“这是要进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