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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身外之物(1/1)

风絮飘残已化萍,遍寻花开垄上行,今宵何处最夜莺,一号别墅会客厅。

“老夫人现在怎么样?” 勤洛关心问道。

“已经睡下。” 庄主谢过好意,“为什么这么关注老年人?”

“不关注怎么会被骗呢。” 勤洛不胜唏嘘。

“说反了吧?” 庄主耸耸肩,“来人,看茶。” 他命令道。

这时过来一人。此人生得器宇轩昂,风度翩翩,面如雪燕牛奶羹,目若疝气探照灯。走路脚底生风,风骚的骚。

“这老弟行,” 勤洛微笑着侃侃而谈,“自带撩妹属性。”

那人听了面无表情,奉茶完毕向他辞灵。

“这高冷范儿。” 勤洛指着那人的背影,看着庄主:“气质又提升了一大截。”

“多大一截?” 庄主可没打算让他下台阶。

“就你左腿没了那截。” 勤洛以牙还牙。

“长得像帅哥,看病挂妇科。” 庄主冷然一笑,正事未完,他忍辱不计前嫌。“你们到底为何来这,就为了浪费口舌?”

“你在健忘?” 勤洛一下子变得很烦,“要不是那老太太胡搅蛮缠......”

“我健忘还是你们?” 庄主看着喝茶的他俩,“刚才你们没看见我奶吗,不从井里上来的吗?那她怎么可能在你们车上?嗯?”

“可是我们真的见过她,在车上,和路上。”

勤洛说着看看诗玟,诗玟连连点头。但二人空口无凭,行车记录仪里没有任何匪夷所思的一幕。

“白天不懂夜的黑,还在想入非非!” 庄主眯着眼睛睥睨着二位,嘴角露出一丝邪魅,“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入黄土不刻碑。”

话音刚落,勤洛、诗玟脑袋里“嗡”的一声,像挨了一飞棍,双双昏迷过去。

等醒过来,二人已身处密室,被分紧绑在两个铁凳上。

庄主离他们有两米之遥,身后站着两个保镖,旁边蹲坐着那条猎獒。

“这是在哪?” 勤洛明知故问。

“既然我的热情换不来你俩的真心,” 庄主啃着手里的半只烧鸡,“那咱们就冷处理吧。”

“如果冷处理是预案,我只要你态度冷淡。” 勤洛发觉此处呵气成霜,“开冷气是几个意思?”

“显你有文化?顺子不怕炸?” 庄主食指一竖,“再给我低两度。”

“你们犯法了,知道不?” 勤洛不卑不亢。

“私闯民宅不犯法?” 庄主反问,“说个绝望的事儿吧,这里森严到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你俩今晚是插翅难逃了。说吧,到底啥动机。你们跟偷井盖的是不是一伙的,有没有瓜葛?”

“谁是瓜哥?” 勤洛说他记起了一个刀客。

“你想怎么蜇?” 庄主说他认识一个嬷嬷。

“一个破井盖,值当两拨人惦记着?” 勤洛冷静地打听着。

“破井盖?” 庄主笑了,“我庄上就没有便宜的物件,懂吗?那是纯金锻造,不是镀的。”

“那又怎样,与我何干?” 勤洛恼火道:“如若不是那老太太施了魔法、死缠烂打,我俩根本不会乱入此处!劝你别再执迷不悟,蚍蜉撼大树!”

庄主脸涨得通红:“我警告你,再出言不逊休怪我不近人情!”

“光脚不怕穿单鞋的!” 勤洛越说越气,“啥叫人情,你们就拿这个招待客人?我不防再告诉你,老太太能有今晚,有我一份功劳!”

“这人!这、这、这......” 庄主气急败坏,嘴里的鸡肉渣子满天飞,他回头看着保镖,“你俩说他疯了没有?客观点。”

保镖无法不点头,一是症状太优秀,二是生怕风水轮流。

“你给我咬他!” 庄主看向左边的猎獒,对它发号。

话音未落,此狗已如一道闪电劈了出去,勤洛还没反应过来,它已来到诗玟面前。

在场谁也没想到它能重男轻女。只见它狮子大开口,直奔诗玟左腿咬去。

“啊!!” 诗玟本能地闭睛惊声尖叫,嘴张得像狒狒。

那猎獒应声被弹半米远,虎牙崩掉了两颗。

啥玩意这么弹牙!它怒目圆睁,有些发蒙。但张嘴不进生肉,可不是它的作风。

它用力甩了甩脑袋,想要清醒,后腿用力一蹬,向庄主发起了进攻。

“哎??畜生!” 庄主吓得屁滚尿流,一手握着拳头,一手把烧鸡砸向狗头,“右腿你也不想给我留?!” 他指着勤洛,把目标重定向,“往那咬!”

这次勤洛见兔放鹰。他迅速双手释放能量,岂料那狗竟能突破屏障!

勤洛瞬间慌张,一脸无望。眼看那狗嘴里核桃般的扁桃体朝自己脑门飞过来,他却因被牢牢束缚而无法抵抗。他合上双眼,像只嗷嗷待宰的羔羊。

“诗玟!保重身体!” 他上气不接下气,自知已无法不离不弃。

猎獒那腥臭的口气让他窒息,垂涎的口水淋湿他的发丝。

那张兽嘴开始咬合,诗文痛声喊“大哥!”

勤洛觉得头脑一热,像是灵魂出壳,然后恍惚听到几声鸟叫,像和平鸽的呼噪。

“嗷~” 猎獒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差点把勤洛的耳膜震破。

他怒不可遏,唱得什么破歌!牙口不好,癖好不少!他横眉立目,不再惊怵。

这一睁眼,他发现了亮点。这狗嘴可真不小,里面飞着一只鸟。这鸟长得乌漆嘛黑却浑身发光,在大嘴里横冲直撞,不须几秒就把口腔叨出了溃疡。

猎獒的腮帮子疼痛难当,它来不及区分骨头钢枪,瞬时连头带鸟一起吐回了修罗场。

这鸟似不知疲倦,一直在空中用力拍打黑色的翅膀,发出渗人的音浪。

在座受众皆惊,汗毛竖得像游行。

勤洛心想真是什么活物都有,长得怪丑。

它的外貌不一般。头顶一金色羽冠,像把折扇。强烈的领地意识和炫耀自我价值,都是开启它的万灵钥匙。双眼血红,目光如炬,白嘴宽又尖,双脚接近天蓝,尾巴绿得像苔藓。

这巴掌大的家伙标配五颜六色,造型直逼杀马特,竟能气吞山河,令人咋舌。凶残是一点不揽玄,叨得猎獒叫苦连天。

它一直在屋内盘旋。

那狗趴在地上,鼻子仍在嗅探,两只前爪捂着嘴,脸上挂着两行泪。它并不打算收手,除非尝到生鲜肉。后腿保持蹬地,尾巴竖着像战旗,筹划着何时进攻最为有利。

勤洛和诗玟仰视着那只鸟,对面把目光投向猎獒。双方好似心照不宣地把较量寄托在了这两个怪兽身上。

这鸟虽在到处乱飞,却意图明确,一直把矛头对着地上的狗。

那猎獒虽然身体没动,但眼里已闪过无数个狡诈的诡计。它痛定思痛,觉得自己刚才败在速度不快。于是重振旗鼓,发出低沉的咆哮,气泡音老道,八缸战犬剑指云霄。

这鸟一看苗头不对,土狗要起飞!它倏然消失,留下一道残影,俄而只听三声惨叫。

它落在猎獒脸前,小嘴一张,吐出三大块生肉。伸出翅膀,“啪啪”给了那狗左右两巴掌。

那狗闻到血腥味,直接一口到胃。吃完斗志全无,像白酒喝了三夜壶,数典忘祖,竟惦记上了五香卤煮。

这一幕把勤洛、诗玟看得目瞪口呆。对面三人右边胳膊全变瘸,差点当场晕厥。

庄主、俩保镖痛苦地捂着手臂,衣袖褴褛,鲜血直流:“发生甚么事了?!”

这鸟、这力道、这烂肘、这绽肉......勤洛心里默默祈祷,你可别像疯狗到处咬,回头再把我俩给掏了。

庄主做梦都没料到被疯子给零封了。“行,你俩可真能!” 他疼得龇牙咧嘴,“一个嘴里有活像山魈,一个身无长物却带个烈鸟。在我地盘横行霸道,我就不信治不了了!” 他气得目瞪口歪,“监控室那边已经在调取周边和各路口的视频了,倘若联查到蛛丝马迹,没你们好果子吃!”

“不是,” 诗玟不爽,“你就不能先调查清楚了再诘问我俩?”

“我喜欢齐头并进。” 庄主轻蔑地看着她,“惜时如金。”

“你这咋不炕吃炕拉,边吃边拉?” 诗玟想站起来进一步理论,奈何动弹不得。

“你说得我都饿了。” 感谢完诗玟,他示意保镖赶紧离开这里去包扎。分分钟喷出去半管血,这是妥妥要见过世的表姐。

“那傻鸟好像叨我大动脉上了。” 行至门口,庄主抬起头和两个病友交流心得。

“俺也一样!” 俩保镖异口同声。

“快走!” 他开始觉得缺水、口渴。

“慢着!” 勤洛看房门已开,大声叫住三个人才。

“有、有何贵干?” 庄主仓皇转头,人却不想逗留。

“把温度打高点。” 勤洛不忍旁边的诗文被冻得戗毛戗刺。

庄主听罢直翻白眼,嘴里嘟嘟囔囔像默剧表演。

勤洛压根听不清他说的是啥,那烈鸟还在盯着他仨。就见他最后用力“呸!”了一下,保镖拔腿跑得像快马,铁门“嘭”的一声关闭落闸,巨响像崩爆米花。

......

“这只鸟可真厉害!” 勤洛不由地赞叹。

“太猛了。” 诗玟+1。

“骂谁是鸟呢?!” 那怪物的眼睛从红变成更红,羽冠开得像莲蓬。

“你不是八哥吗?” 勤洛抬头问,“话说得这么溜。”

“正经八哥哪是这个色儿,它可能是个串串儿。” 诗玟断定它这配色绝非纯种寒皋。

“会说就叫哥?满嘴跑火车。” 它张大了小白嘴,字正腔圆,舌尖上的倒刺清晰可见。“嘴欠儿,你俩才是串串儿!”

“没礼貌!” 勤洛说它匮乏尊师重道。

“主人没教好。” 诗玟倒觉得问题得从根上找。

“夏虫不可语冰,还是冻得太轻!” 那小怪兽喃喃自语,心里窃笑,“疾风知劲草,你们懂个毛。”

“朽不不可雕也!” 勤洛气得瞧叫唤。

“孺子不可教也。” 诗玟也拿它开涮。

“你俩干啥呢?!” 那怪兽见二人喋喋不休,不依不饶,瞬间飞到两人中间左顾右盼,“有病吧?” 它关怀备至,“我是不是啄那仨把你俩落下了?”

“那你......告诉我俩,你到底算个啥。” 勤洛看着它,“天不怕,地不怕,长这哔样像恶煞,在这跟我瞎叭叭!”

“那我就抛砖引个玉,扔谁头上谁言语。一人一句话,咱们简单地互动一下。” 这小东西说完,在二人脸前来回飞窜,“抢答题,翼龙是不是恐龙?” 它突然停在勤洛眼前。

“你怎么知道我会先说话?” 勤洛神色麻木,这玩意莫非还会读心术?

“机会用完了!” 它瞬间出现在诗玟眼前,“你来抢答。”

“不是啊~” 诗玟毕竟有文化,二四随随便便就得八。

“那翼龙,它是鸟吗?” 这小猛兽继续看着诗玟,就当她是个好说话的女人。

“你是不是在针对我?” 诗玟嘴张得像砂锅。

“那你来回答。” 小家伙无意锅中坐,转头问勤洛。

“好像......也不是......” 勤洛搜寻模糊的记忆,这家伙涂得倒像艺妓。

“对咯~不要管中窥豹,惑于其表。” 它飞得稍远了些,欢呼雀跃,“所以说,你们放开了说,我可能,是什么?”

“你是翼龙!” 二人不加思索,例子树上摘战果。

“啊?!” 小猛兽瞬间崩溃,眼神开始不对,“不是,你俩的思维真就这么线性吗?嗯?就不能跳跃一点吗?” 它气得直拔自己背部的黑羽毛,像得了产后抑郁症般狂躁。

“咋跳?” 勤洛微微一笑:“都被捆成蟹田稻......”

他话音未落,那小东西再度消失。只听“当当”几声清脆的敲击音,像是啄木鸟在叨钢筋。捆绑二人的铁索丝滑落地,堆得像一摊烂泥。

“还有啥借口?” 它鼻子喷着热气,瞪着勤洛,“这回你们Free了,Style吧。我看你挺能白话,此情此景如何Rap?” 说着它“噗”地吐在地上一个火球,“热热身,耍耍?”

“你这个小黑子!” 诗玟斜楞着眼看它。

“这么明显吗?” 它立刻兴致全无,放弃了挥动翅膀,“啪”的一声从空中坠地,双脚朝上,嘴巴微张,目光无神,屁股喷粪。

“你说你......” 勤洛走到它面前蹲下,“一直叽叽喳喳,也不自报家门说叫啥,我们咋个知道撒~瞅你摔得像要挂。”

那东西躺在原地,像已歇哔。正当勤洛要伸手拨楞,它翅膀突然乱扑腾,瞬间自转得像龙卷风,把厚硬的水泥钻出个深坑。变态的涡轮增压下,它连眼都不眨,站在风里体型不断变大,嘴里问着怕不怕。

“领教啦!” 诗文双手围成喇叭,因为风声太大。“你要火啦~”

“哇哈!” 小猛兽停止猛秀:“都拍下来了?现在哪个平台容易火?你粉丝多不多?”

“她说你要着火了!” 勤洛无情地泼了一盆冷水。

“哎呀呀......见笑~” 它在半空捋着毛,时不时发出怪叫,星星之火不停掉,袅袅焦烟往上飘。

“隆重地自我介绍一下!” 它忙完自助忙严肃,“我不是八哥,不是鸟,不是翼龙更不是......小黑子!行不更名坐无姓氏,我叫寒眦!” 说完它眼里闪过一道寒光,比这密室的空气要冷十倍以上。

“那你到底属于什么动物?” 勤洛追根究底:“什么科、什么目?”

“肛肠科,四代目!” 寒眦不想跟他深处。

诗玟让寒眦停落在扶手上,帮它拍掉尾部残留的火光。

“你很善良,他配不上。” 寒眦看着诗玟,数落着勤洛。

“你刚才都摔漏了,可别再嘴臭了。不是四代肛肠吗,怎么还包不住翔啊!” 勤洛一脸厌弃,“哪冒出来的这么个玩意。”

“你没那听庄主说吗?” 寒眦爱搭不理,“这里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难不成你是......” 勤洛豁然大悟。

“嘘......” 寒眦用翅膀卷出一个安静的手势,“注意听。” 它表现得格外震惊。

勤洛、诗文似训练有素,以耳贴地嗅探振幅。

这时屋顶乍然警报鸣叫,二人皆被吓了一跳。寒眦站在原地疯狂傻笑,外面开始慌得乱套。

“快看看谁烧着了!” 众人熙熙攘攘,破门而入,一拥而上,却发现白忙一场。

但见勤洛、诗玟站在凳上,像是要给众人普及信仰,寒眦落在勤洛肩膀,嘴里慵懒地嚼着“口香糖”。

“你是不是刚才嘴里还匿下一块肉?” 勤洛闻着味道很熟,像炖的时候加了醋。

“会是谁的呢?” 寒眦没说话,但通过心灵感应回应了他。

诗玟也接收到了那个应答。

人群中,为首的秃头管家开口暖场:“二位安然无恙,真是嚣张!有劳再到厅上,有要事商量。” 说完用手轻轻摸了摸脸上印着的巴掌。

勤洛看他这窘相,似深秋的苍凉,心想会不会是办事不力,让雷雷击了。“令尊是否脱坟?” 他边走边问。

“免于ICU了。” 管家快气抽了,“但烧坏CPU了。”

“人也变得哏赳赳了。” 勤洛顺嘴胡诌着。

“可不是吗!” 管家礼貌地在左前方引路,“不停地絮叨,为啥背上多了个富贵包。”

“这谁能有招。” 勤洛憋不住笑。

“家父本就老糊涂了,这一摔又六神无主了。” 管家又正了正假发,庭院大风一直乱刮,“庄主一直在召我,他又不肯放我,非让我陪着一起上火。”

“你这儿子真难做。” 勤洛说完便脸灼,感觉室外热的没法活。

“父不笑,子之过。” 管家叹息间,已到厅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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