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天上人间（1/1）
那黑市远远望去好似有开封那九重天的宫殿那样大，里头人头攒动，此时正是一日里最热闹的时候。
在黑市的中央，有打扮妖娆的歌女立于高台，卖弄风情。
而在高台之下，那些个衣着光鲜亮丽的人正围着一张张小桌，拿着骰子，时不时爆发出哀叹或是喝彩。
大多数人则是占据了一隅，寻块写着价格的木板立着，权当是支了个摊子。
兴许是好几个雅间都直通黑市，因此陈楚量和陈大虎的到来在憧憧人影中，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
看着那些人的风光模样，陈大虎来了兴致：
“恁个快看那赌场，真真是抓人眼球，咱们平日里那小打小闹可比不上这手笔！”
陈大虎说着，便拉着陈楚量朝着赌场的方向走去。
陈楚量夹紧了眉头，斜了他一眼，陈大虎便立刻噤声了。
这黑市颇负盛名，鱼龙混杂，一个不留神便会被奸邪之人坑得倾家荡产。
陈楚量寻了块木板，旋即在高台后的角落找了一隅，优哉游哉的坐了下来。
他找布摊子扯了个块破布，蒙在了自己脸上。
他并未叫卖，也没在木牌上标清楚价格，而是单单让陈大虎托着那块玻璃。
二人此举，却是更加引人注意。
就在此时，一个人从赌桌上下来，站在陈楚量面前。
“好兄弟，恁个这玻璃要咋卖？”
陈楚量故弄玄虚，眯着眼睛不吭声。
“三十两黄金，恁个看成不成？”
那人却脾气很好，东张西望一番，压低了声音道。
然而不知不觉间，还是有大批人围在了陈楚量身旁。
听到三十两黄金的报价，前来观望的人们却是并不吭声。
陈楚量心里当即就有了数。
“恁个若是不是诚心想要这玻璃，便走吧！”
过了许久，陈楚量睁开眼睛，冷冷道。
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闯出来一彪形大汉。
“恁个着玻璃，五十两黄金，卖给杂家！权当留下个交情！”
那彪形大汉话音刚落，人们便纷纷讨论起来。
“这五十两黄金，可真真是舍得啊！”
“恁个休要胡说，这五十两黄金算是很公道了……在大宋，这可是有价无市的物件！”
“是啊，不晓得这摊主卖不卖……”
听见人们的讨论声，陈楚量反而偏过头去，看向最开始那好脾气的买家。
“恁个可是要放弃这玻璃了？”
那买家一听愣了神，过了许久，他才咬了咬牙。
“六十两黄金！”
这一声宛如平地惊雷，人群中爆发出惊呼、质疑、羡慕的声音。
那彪形大汉却是摇了摇头，接着转身走了。
此时陈楚量俨然是一副奸商模样。
“成！日后恁个再在某这里拿货，某个定然记着这交情！”
说罢，陈楚量接过那人给的金票，示意陈大虎交与那人玻璃。
完成买卖，陈楚量却是立马转过身，只言片语都未留下。
今日他所行的两个目的都已然达到——
其一，他要试探一番这玻璃在汴梁的价格。
其二，他要昭告黑市，自己能够拿出高质量的稳定玻璃货源来！
出了黑市，陈楚量带着陈大虎按照原路返回雅间。
没想到陈楚量一进雅间，便和盛姐对视上了。
陈楚量知情知趣，赶紧从那金票中抽出一张递给盛姐。
盛姐接过，霎时笑颜如花，打趣道。
“客官好本事。这红楼里来了几个会些歌舞的新姑娘，要么今夜就留在红楼消遣？”
陈大虎刚想应下，陈楚量便摇摇头，赶紧带着他离开。
回去路上，陈楚量看着陈大虎那意犹未尽的模样，笑道：
“恁个一会儿再去勾栏里寻些姑娘吃吃喝喝一番罢，今日得闲，但恁个莫要撞上那宵禁就是。”
陈大虎得了令，立马欢天喜地地走了。
看着陈大虎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陈楚量也加快步伐，朝着流民巷走去。
这几日来，他找了几个靠谱的棍夫，时不时便往自己那小屋门口放些吃食和水，以供范流朱日常生活所需。
陈楚量开门而入时，范流朱正卧在榻上。
不知是不是梦见什么伤心事，范流朱的眼角挂着一颗豆大的泪珠。
兴许是被陈楚量进门的声音吵醒，范流朱很快便睁开眼睛，从榻上而起，颇为不好意思地看着陈楚量。
陈楚量并不介意，开口道：
“范大人的事我打听了些，前几日那城墙上所布告的事，和范大人无关。”
“只是如今天渐渐热起来，范大人难免会在牢里受些苦楚。我托人问来，只晓得一时半会这范大人很是安全。”
陈楚量所言，皆是来自他对范仲淹生平的了解。
不出意外，范仲淹会在被治罪前放出，而后升迁开封，直至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
听见陈楚量的话，范流朱颇为感动。
在他心里，陈楚量一个小小棍夫，定然是费了千方百计周折。
“恩公，您的恩情小女子报答不尽，下辈子愿……”
听着范流朱的道谢，陈楚量无所谓的挥了挥手。
说起来，还是自己要感谢范流朱，给自己一个抱偶像大腿的机会。
他转移话题，问道：
“范姑娘，你可知这玻璃？”
“那是知晓的，只不过在开封，那玻璃也极为少见。从前我听闻这九重天对玻璃极为喜爱，时不时便要向民间收些精致的玻璃玩意来。”
陈楚量“噢”了一声，旋即正了一下身子。
“只是开封地大物博，更是繁华不尽，这玻璃总不能全被九重天收去了吧？”
听到这话，范流朱迟疑许久，这才慢慢回忆起来。
“先前小女子听闻，这开封有家工匠铺，名为天上人间。这天上人间的玻璃工艺很是有名，只是先前那工匠铺闭了门，后面小女子也就不清楚了。”
听到此话，陈楚量心里有了底。
既然开封民间能够制作玻璃的人少之又少，那但凡自己前去开封，便能享有这繁华之地无尽的玻璃市场！
至于那天上人间，自己到时候去会一会也是未尝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