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留得一线（1/1）

忽然，会场安静下来，紧接着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前排的开始鼓掌，并喊‘为了蓝星’，很快，后排也跟着喊了起来。

高易轻拍手掌，小声喊着‘为了蓝星’。

别说，这种感觉还挺好。

在心理学中，这种现象便被称之为‘同调’假象：个体总会在集体的影响下，趋同。

在众口一致的口号中，一位四五十岁的妇女快步走来，她表情亲切、自信而又充满活力。

“据说是第九区的金牌讲师，叫什么...包...包桦。”栗娜扭头介绍。

高易拍着手细细打量。忽然，他感觉包桦的眼神似乎穿过了人群，向自己直射过来。这一眼，仿佛要看透自己一般。高易心一紧，努力维持着表情。还好，她仅仅是扫视了一眼，便将目光转投了其他地方。

“这人不简单。”高易抽空对栗娜说道。

栗娜嗯了一声，“金牌讲师，第九区可没几个。”

“这里，动用金牌讲师，有必要吗？”

栗娜白了高易一眼，“我们虽然是烂泥扶不上墙，但万一扶上墙了呢。”

高易被噎住了。

此时，讲台上包桦随手一压，全场的嘈杂直接被压散，四周安静下来。讲真，这气场高易两世都不曾具备。

“我是包桦，你们的老朋友，今天，我们又见面了。”

“感谢各位在周末的时候，还能聚到这里听我唠叨。说实话，即使是我，在周末时候也只想去做一点自己喜欢的事，而不是在这里浪费自己的时间。谁不想这样呢？”

“你们看，现在的生活如此惬意，吃住不愁...”

高易认真的听着，不由对包桦高看一眼。

包桦的宣讲通篇都没有讲‘希望’组织需要大家怎样，也没有讲那些虚无缥缈的危机，所讲内容全部贴近大家生活，讲习惯讲方式，讲男女讲情爱。一招活在当下，极接地气。

朴实的内容，亲切的声调，极具张力的表情，以及真情流露的情感，犹如交响乐一般，包桦的演讲一度数次被热烈的掌声打断。

洋洋洒洒的讲了半多小时，话题稍稍一转，挑起‘如何追求更好品质生活’的话题，她从物质谈到精神，从本星球谈到了外星球，几度对比，将外星球的生活状态展现在所有人面前，一点一滴的勾起大家的羡慕，嫉妒，恨。

“你们说，如果有人阻挡我们追求更好的生活，我们恨它吗？”

全场汇集出一个声音：恨！

至此，包桦演讲结束，鞠躬下台，大厅响起了长达几分钟的热烈掌声。

“讲得如何？！”栗娜邀功似的问着高易，仿佛这场演讲是她讲的一般。

“这金牌讲师，果然厉害。”高易赞叹，心中在想：我希望你过得好，但不能比我好，是吧？

栗娜脸上写满小星星，“她是懂我们的。”

“她每次都讲这些吗？会不会讲得多了也腻？”

栗娜说：“我听张毅说过，包桦讲的内容都很贴近生活，可能每次会有不同吧，要不然我们这群人早就听烦了。哦对了，说是有一次，她还把孙子带了过来。”

“她的...孙子？”

“嗯，你别看她表面上看起来四十五岁，实际她年龄都快近百了。”

高易哦了一声，倒不觉诧异。生命技术的蓬勃发展，现在平均寿命近两百岁，一百岁，不过仅是中年而已。再加上医疗技术的突破，多数人想要改变外貌体型，不过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快看！楚雪出来了！”栗娜叫了起来。

四周响起了掌声，但能明显感觉到，不如包桦出场时的热闹。

高易顺势看过去，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大厅前面，她身穿得体的职业装，头发向后梳得一丝不苟，扎紧的高马尾随着走动上下跳动。本显普通的面容，在干练的打扮以及灵动大眼睛的衬托下，竟流露出一番英姿飒爽的感觉。

“为了蓝星。”

“我讲的，可能与包桦讲的不太一样，也可能大家并不爱听，如果你们觉得我说的是一个故事，那就当故事听吧。”

高易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声：多么熟悉的味道啊，怪不得不怎么讨喜。

“高先生？高先生？”正打算仔细回味回味，忽然一个陌生男子悄悄的走到了高易身旁轻唤他：“包桦老师有请，请这边来。”

高易心里嘀咕着，还是给栗娜打了个招呼，弓着身体跟着出去。

他被带到了一个小会议室里。 包桦正在里面等他。见他进来，包桦起身握手：“很抱歉以这种方式与你见面。本来你刚到时我就想请你过来一叙，但见你身边有朋友，就没打扰，希望你不要介意。”

高易摆摆手，坐下后问：“包老师，您还是楚雪那套说辞吗？”

包桦哈哈一笑，说道：“我曾跟楚雪建议过，凡事欲速则不达，但显然这姑娘性子总是太急。不过虽然她说话硬邦邦的，却很真诚。当然，高先生，这次请你过来，只想和你随便聊聊，别无它意。”

高易问：“是你请我，还是楚雪请我。”

包桦顿了下，说：“主要是我请你。”

高易说：“那你想聊什么呢？”

“很多人都已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已经无法走出这个舒适圈。但你不一样，你自己创立了一家公司，为此很努力，更从前几月开始，几乎每周加班。因此我很好奇，你如此勤奋，如此拼命，究竟是为什么呢？”

高易笑笑：“去调查别人的隐私，可不太好。”

包桦耸耸肩，“众所周知的秘密，算不上。”

高易说：“好吧。你们应该知道，我的技术比较独特，因此，我想尽可能的利益最大化，争取早点退休。”

包桦笑了，“早点退休？没想到年纪轻轻的你，竟会有这样的想法。有点意思。不过你应该也明白，即使你赚到了很多钱，想要享受生活，也是不容易的。”

高易问：“您的意思？”

包桦说：“很明显的不是？在这里，商人的地位没那么高。或者说，没有政府认可的商人，地位没那么高。所以，即使有钱，也不一定能花的出去。”

高易问：“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包桦认真看了他一眼，说道：“高先生是个聪明人，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高易哈哈一笑，说道：“行，被你看穿了。你是说，你或者你们可以让政府认可我的贡献？并给我适当的贡献值？”

“这不难。”

“的确，对你们而言，这点很容易。只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们，又需要我付出什么？”

“你很聪明，这应该也不难猜到。”

高易摇摇头：“我猜不到。你们是想要我的技术？还是说让我帮你们坚定成员的信仰？”

包桦沉默一会儿，开口说：“高先生，你觉得今天的成员怎么样？”

高易摇头：“不怎么样。”

包桦叹口气：“的确不怎么样，但你知道为何我们会让这些人也加入组织吗？”

高易想了想，说道：“使朋友多多的，敌人少少的？”

包桦眼前一亮：“高先生见解不凡！确实是这样。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么至少保证他们不站到对立面。”

高易说：“这恐怕很难。”

“是。人都是求利的。但你也应该知道，心理学有个说法，叫...对，从众。”

高易点点头，“我大概明白了。你们是希望将名人，意见领袖吸引进来，只要保证他们信仰坚定，普通的民众就会效仿跟随，是吧？”

包桦说：“高先生你说得没错，所以你加入我们的意义，非常大，大到超出你的想象。”

高易呵呵两声，“包老师，你不觉得，靠这种方法拴住别人，会显得那个吗？”

包桦说：“显得猥琐，不够光明磊落是吧？但很多时候，只要目的达到，手段都是次要的。更何况，这种手段也并没有超出底线。”

高易说：“我能理解，但，我并不是一名政客。”

包桦说：“所以啊，高先生，我并不强迫你加入组织，但至少我们之间可以合作不是？”

高易说：“哦？你的意思是...”

包桦点头：“我们作为你的大客户，你为我们提供像给楚雪那样的服务。至于价钱，5000每人。”

高易想起点什么，哈哈大笑起来：“你们真还是...有钱任性啊。”

包桦跟着笑了起来：“让高先生见笑了。实际上，我们能提供的不止是钱。”

高易摆摆手，“其他的以后再说。至于第一步的合作，还得容我想一想，毕竟，我也只是个小小的认知诊疗师。”

“当然可以。我期待着高先生的回复。”说完，包桦举起手环，又道：“高先生介意加个通讯吗？不管能不能合作，至少我们是可以成为朋友的，你说呢？”

高易同样举起手环，说道：“当然，朋友不嫌少嘛。那，我到时是找你，还是必须和楚雪说一声？”

“找我就行。当然，如果你喜欢楚雪那丫头，找她也行。”

高易笑道：“你这红线牵得有点乱。那我直接找你吧，免得给楚雪添麻烦。”

包桦哈哈大笑起来，“高先生你是个有趣的人，能够认识你，是我此行最大的收获。”

“我也是。对了，有个问题一直在心里，也不知该问不该问。”

“你说。”

“包老师这次来了后，我还会不会遭遇你们其他人过激的手段？”

包桦微笑着摇头：“不会。”

“那楚雪会不会因此而受...处罚？”

“也不会。看来高先生还是对楚雪这丫头有着好感嘛。”

“不，您误会了。我倒希望你们能处罚一下这个莽撞的姑娘，让她涨涨记性也好。”

包桦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高易跟着笑起来，“虽然是玩笑，但这姑娘真不适合去拉人入伙。”

包桦嗯了一声，“我会好好考虑高先生的建议的。”

再寒暄几句，包桦与高易告别。

离开此处回到大厅，楚雪正好讲完，大厅内一片死寂。

高易望着走下讲台的楚雪，心想：这姑娘会不会有一种把天聊死的天赋？

栗娜见他回来，凑过来问东问西，高易只说拉了拉家常。

会议到这基本结束，剩下就是自由活动时间，想吃点零食的就去吃点零食，想去游山玩水的，不怕黑尽管去。

栗娜早就兴奋起来，她挽住高易，带着他准备去享受一番月下泛舟的快乐。

但这份兴致被楚雪给打断了，“高易，我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高易暗叹一口气，把栗娜的手从胳膊上抹了下来。

栗娜有点气，但不敢造次，只得去找认识的人去玩。

跟着楚雪走到一个小房间，落座后，高易率先开口：“如果还是劝我加入的话，就不必浪费时间了。”

楚雪倔强的看着他，“但我还想试试。”

高易头疼：“楚雪姑娘，我们理想不同，你试再多次也没用。”

“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用？”

高易愣住了：我竟无力反驳。

“本来我是想向你展示更多的信息，以此尝试说服你，但走进这间房间后，我的想法变了。”

“正如你看到的，我不是一个合格的负责人，这边所有加入组织的人，都有着自己的利益考虑，我不是说这样不对，而是我没有其他办法，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他们暂时的成为组织中的一员。”

“实际我们这群人聚在一起，除了吃喝玩乐外，基本也做不了其他事。我想过改变，但很多次尝试后，我发现只是在无用的瞎折腾。”

“我很累，只想做自己的研究工作，也只想做一名普通的成员。但，组织信任我，一直让我担任这个负责人的岗位，我很惭愧，也很迷茫。”

“对不起，和你说这些。主要是这些东西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找不到人诉说。”

高易表示不介意。

楚雪深吸一口气，说道：“刚才，包桦在我面前称赞了你。你知道吗，包桦虽然看起来和和气气，但她很少称赞别人。能得到她称赞的人，都有过人之处。”

“高易，我不知道该如何说服你，但如果你加入进来，我这个位置可以让给你。相信以你的能力，肯定会做得比我更好。”

高易吃了一惊，心说：这事你说了就能算？

“当然，我说了不算。”似乎知道他想什么，楚雪说道：“但现在有了包桦的认可，这些就可以成为现实。高易，我诚心邀请你，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高易沉默一会儿，问道：“问个问题，你现在这个位置，一年能申请多少预算？”

“什么？”楚雪睁大了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