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祭祀(1/1)
一晃眼,祭祀前夕。
穿着旧官服伍胥走在傍晚的大街上,他面色并不好看。
从一周前开始变卖家产他就在思考这样到底值不值得,为了一群没有任何关系的人损害自己的利益。
让朝廷里一些“大人”听到估计要笑掉大牙。
想不明白,越想伍胥越迷茫,不止是变卖家产,他还迷茫于自己没了钱将来的祭祀怎么办?
伍胥沉默着走在街道上,忽然听到隔壁坊里传来一阵嬉闹声,很欢快。他忍不住悄悄看了过去。
只见坊里有一伙孩子正在嬉戏,忽然其中一个大点的女娃抱起来一个稍小的女孩子笑盈盈的说,
“你真好看,长大了一定是个大美女!”
然后孩子们笑成一团,而伍县尊也背靠着墙无声的笑了起来。
挺值得,挺值得。
他看着天色晚了,往伍府走去,这间房是圣上御赐,卖不得。
原先人流涌动的伍府只剩下伍家三口,管家一人,还有不愿离去的吴都。
伍胥坐在凉席上摆弄着烟斗,这一晚上他又不打算睡了,但忽然管家从屋外走进来:
“老爷,朱十九朱公子求见。”
伍县尊一愣,朱十九?他来干什么?
说起来还有点惭愧,本来是要一直供着他的修行花费的。没想到这才供了一个星期就出这档子事。
他不会是来要给养的吧?想着伍胥看向管家,管家会意说,
“关于给养的事情我们跟朱公子说过了,他并没有生气之类的反应,很坦然的接受了。”
伍胥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不是给养,那…
“快请他进来吧。”
伍胥不想猜了,这段时间需要他猜的事情实在太多,费脑子。
叹了口气,伍县尊继续摆弄手里的烟斗,在朱十九脚步近了的时候终于冒起了烟。
朱十九一进来直接开门见山,
“伍县尊,这次的祭祀要求是什么?”
明天就是祭祀日,伍胥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了当的说,
“金山银山,牛羊成群,童男童女三十六对儿。”
虽然已经偷听过五通神和伍县尊的对话,但此刻听到伍县尊的话还是让朱十九倒吸一口凉气。
怪不得,怪不得朱十九一进来就发现伍府不一样了,原来不管从哪里看都是富的没有一丝缝隙。
如今几乎称得上家徒四壁,朱十九一路上细心观察愣是找不出一个看起来值钱的物件。
朱十九的心沉了下去,看着伍县尊爬满血丝的眼睛开口:
“伍大人打算怎么做?”
伍胥这回并没有沉默,他斩钉截铁的开口,
“资源我出,孩子我拿十倍的物资抵上。”
朱十九眼睛突然有点难受,他继续开口,
“那您未来的生活呢?您家人怎么办,下次祭祀怎么办?”
似乎被朱十九问到问题关键,伍县尊猛地站起身,
“小子!你以为我是谁?本官是朝廷亲命这一县之长,百姓叫我父母官。”
“平日里我不觉得靠着祖上荫蔽,我生活奢华点有什么问题,到如今我治下百姓有生死存亡之威。”
“我怎能,我怎敢保我一家富贵,弃黎民生死于不顾?”
说到这伍县尊突然痛苦的闭上眼睛,
“至于将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而此时朱十九眼中,伍县尊的形象早已和一个他十分尊敬的人重合了起来,他的恩师吴用。
两人出奇的相似,一样重的责任心,一样的…理想主义者。
在乱世中正是因为有这样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的理想主义者,人类社会进步的巨轮才没有开错方向。
朱十九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始开怀大笑,甚至把眼泪都笑了出来。
伍县尊一脸愤然,他觉得朱十九这是嘲笑他天真的想法,和朝廷里那帮狗官一样!
但朱十九此时开口了,他伸出右手指向半隐着的后门:
“难道伍县令真的舍得让令爱吃糠咽菜?”
伍胥正要开口就被朱十九打断,
“伍县令,这回小子给你上一课,遇到绝境不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乐观点可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运气好点会碰到我,我叫你柳暗花明又一村!”
伍胥下意识看向朱十九手指的方向,半隐者的后门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仓鼠似的小心翼翼探出来的脑袋。
那是他的女儿,他的骄傲,也是他最不舍伤害到的人。
伍胥转过头,朱十九已经整了整衣冠,到这半个月他终于学会怎么潇洒的把发簪插在头上。
伍胥咬着后槽牙艰难开口,
“请朱公子助我!”
朱十九并没有回头,插上发簪冲着伍胥摆了摆手。
“公子打算怎么做?”
伍胥急切的追问,但朱十九的身影一晃就不见了,正失落之际他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杀一尊恶神。”
见朱十九走了,伍氿才敢从小门里出来走到父亲身边坐下。
她从怀里掏出两个还冒着热气的肉饼,递给父亲一个,自己把肉饼咬了两口鼓着腮帮子问,
“父亲,这位大哥为什么要帮我们啊?”
“可能是,他觉得我们活的不自在吧。”
“有父亲在身边,阿氿可自在可快乐了。”
“…”(父女二人的咀嚼声)
经过一个星期的打探(问了问文哥儿)朱十九已经很清楚五福神庙的位置,此刻他正盘腿坐在庙门口。
此时还是深夜,五福神庙并没有开门,朱十九暗自腹诽晚上也不知道开门收留收留路人,不愧是恶神。
不过这也方便了我把状态调整到最好。
朱十九表面上在假寐,实则调动着身体里澎湃的灵气,它们仿佛知道主人要搞一件大事兴奋的不得了。
朱十九突然哑然失笑,他现在知道专诸先生指的,从来没有前人做到过的事情是什么了。
屠神啊,您还真看得起我。
清晨朱十九感受到第一缕阳光洒在自己脸上的时候,面门吱呀吱呀的来了,走出来两个掉毛的花鹦鹉似的人。
他们有些警惕的看着朱十九,其中一个壮着胆子上来文化:
“你谁啊?”
“在下朱十九,县令安排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