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深陷裸贷—善恶到头终有报(1/1)
十年的时间,周冷一直在平山县的地界,从来没出过县城以外的地方。
陈家的五亩地,周冷租赁给了同村的人家种植,家里的东西她都收拾好。粮食也储存起来,她也许还会再回来住呢。
县城经过十年的发展有了不小的变化。
周冷打听了几个派出所才找到当初那个警察。
时间太久了,再见面曾经干净利索、身形健硕的警察小哥哥已经已经变成了肚子微挺,不太出外勤的警察大叔了。
两人再见面,都有些生疏,好在这么多年跳楼真的跳下去还没死的也没第二个,警察还有些印象。
周冷和对方简单说了这么多年的基本情况和此行的目的。说自己的情况是为了博取对方的同情。毕竟两人实际上也没有什么情分。
派出所的接待室内,警察有些感慨的说: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不敢认了,你是个好孩子,照顾了奶奶,让她晚年安泰,不过你来打听虎哥的事情做什么?”
周冷直视对方的眼睛平静的回答:
“我就是想看看他过得怎么样,他要过的不好我就安心了,再说我一个女人,能对他有什么威胁。”
警察神色间似乎有些异常,他沉默片刻,组织了语言后说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在监狱待了这么多年也受到惩罚了。”
周冷听对方的话心中暗想难道虎哥混的好了?她又问:
“看来您是知道他在哪,要不怎么知道他知错能改呢。”
“世事无常,他在监狱里和狱友打架斗殴,被打断了一条腿,腿断后就消停了,后来在监狱中表现的好减刑了,现在靠着捡破烂生活,哎,他蹲监狱的这些年,老婆早就带着孩子跑了,老娘也死了,现在他日子过得挺苦的。”
周冷继续询问:“我记得原来他家在城中村,现在那里都拆了,他应该能分到房子吧,怎么还捡破烂了,怪可怜的,虽然他当初做了错事,可是也受到法律的制裁了呀。”
警察听见对面的人这样说,他也颇为感慨的说:
“这么多年见多了这样的人,年轻的时候犯了事,欺负别人,出来的时候人到中年,没什么专业能力,家人和社会都已经带着有色眼镜看他们了,就轮到他们挨欺负了,我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悔过还是生活逼着他们变成了老实人,总归是不能再害别人了。”
周冷也顺着警察的话感慨了两句后,她状似无意的问道:“我看原来的城中村改造之后,好像都在春望雅居那一片吧。”
警察敏锐的侧眼看了她一眼,然后职业性的说道:
“看来你自己还打听他了,找不到人才来找我的,要我说你现在生活挺平静的,还是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周冷没再追问,而是说了和刚才不一样的话:
“既然虎哥已经这么凄惨了,我不亲眼看看也无法确定老天爷是不是开眼了,不看看他过的多么艰难,我晚上回去都睡不好觉,今天多谢警察叔叔了,我就先离开了,以后有困难我一定找警察。”
起身,挥手,离开,周冷做的一气呵成。
警察看着对方离开的身影摇了摇头,口中念叨着:“这丫头还真是。”他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打开电脑投入到工作中。
周冷离开后,她先去中药店买了白芨和朱砂,又去买了黄色符纸,新毛笔,把这些东西装好后,她直接打车去了春望雅居。
这里在地图上看是一片片的居民区,大多数都是以前城中村拆迁后的村民,家家户户的都很熟悉。
周冷到了广场人群聚集的地方,她找了安静的地方坐下,拿着白芨研浓了朱砂,然后又拿出毛笔准备画符。
聚气凝神,手腕微动,一气呵成,一道寻人的符咒就成了。
当然这灵符作用没那么大,只带着它的主人到了一处废品收购站后就无风自燃了。
周冷看着这人来人往的废品收购站,里面堆积如山的塑料瓶子和各种回收物,她又看了看院子外花坛边的景观座椅,果断落座。她再次拿出白芨研浓了朱砂,又一道灵符画成。
周冷盘坐在座椅上,灵符叠好放在口袋,背包放在身侧,微闭双目,静静等待。她从日头正盛等到了日落西山。
远远的一个衣着有些脏污的男人缓慢靠近废品收购站。
男人高大的身影却显得有些瘦弱之像,他骑着一个不大的三轮,后面是一个编织袋还有一个老旧的电视机。骑着车看不出他的腿有什么异常,可是车子慢慢的靠近,他路过花坛,穿过门口,下车拿东西的时候,走路一步高,一步低。
就在男人下车后,周冷睁开了眼睛,她盯着那个几乎看不出虎哥曾经肥胖样子的身影。对方散乱的头发和同样散乱的胡子几乎挡住了他的脸,微微弯曲的腰和瘸着的腿,目光随着眼睛微微垂下,逃避与人对视。这是他自卑的表现。
他原来也会自卑?
周冷看着他卖了东西小心的收了钱,又推着车出了废品收购站,骑车远去。她背上包跟在他身后。
天色已经慢慢的暗了下去,路越走越远,光线越来越暗。周冷从身后背包拿出了一把锃亮的菜刀,她有一百种方法能让对方过的更不好。
灵魂深处的印记忽然有些凉意传出,陈望在阻止周冷。
周冷收起了菜刀,停止的脚步。既然正主已经不再追究,她也不做这个恶人,她只是怕对方所描述的受到惩罚也包括给加害者一刀。
如果周冷自己是受害者,她此刻定然悄无声息的杀了这个看起来有些可怜的人。
当然,周冷也不会是受害者。
周冷没有马上就离开本县,她在小区附近跟着虎哥一周的时间,亲眼见证了对方的落魄和艰辛,看到了他在垃圾堆里翻翻找找,看见了他为了几个瓶子、几个纸箱子和同样的拾荒者大骂出口。
周冷只是平静的看着,倒是陈望的灵魂印记从开始的兴奋、解气到了后来的无视和漠然,她的灵魂印记彻底沉寂下去。
周冷背着包离开县城回到了村里,在村里又住了一年后,她就背上行囊开始了流浪。
带着打磨锋利的短刀,没有坐车,只是徒步,不需要知道目的,更不需要担心吃什么,睡在哪里,随心所欲,随遇而安。
余生,周冷用双脚丈量了祖国的崇山峻岭,用眼睛看遍了俊美的河川,她曾站在险峻的山峰之巅席地而坐体会东升西落,也曾在狭窄的山谷夹缝中感受湿寒侵袭。除去每年固定的回村里给陈家人扫墓,租赁自家土地给别人种以外,她一直在云游。
五十岁,周冷再次回到了村子。
此时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村子了,国家彻底城市化,土地已经退耕还林,村子里的人早都搬空了,这里已经变成了生态保护区。
这是她最后一次来给王秀丽老人扫墓了,她要离开了。
现在国家有了安乐死的地方,只要花钱就能死的舒服,只要提前预约,就有人给你上门收尸,一条龙服务。
这世间以后再也没有陈望了。
半个月后。
城市的一家安乐死服务公司拿钱办事,一个人无牵无挂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死后埋于九泉之下任由泥来销骨,何人还在世间等待雪染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