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礼物（1/1）
2004年。
一款名为泡泡堂的休闲游戏在网络上迅速走红，几乎大街小巷的网吧里，人人都用键盘操纵着红蓝小人，放泡泡，等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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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叶星回，你别挡我道！"叶月疏的声音从耳麦中传出，"别抢我包子！"
键盘"噼里啪啦"被她敲得砰砰作响。
"姐，马上要到暮汐姐的生日了。"叶星回一边操作，一边手下留情。
"噢对哦，好像就是下周末吧。"叶月疏每次想炸掉他，却都被他灵活的走位逃走。
"哎，我今天路过高三那栋楼，感觉很压抑。"
"那是啊，等上高三你就知道了，根本没有休息可言，全力冲刺！"叶月疏边说边操作小人顶着包子，还差最后一点儿，临门一脚，就赢了。
突然，包子被对方抢走——！！
"叶！星！回！"耳机里的声音近乎抓狂。
"姐。"叶星回的小人顶着包子，站在安全领域，不跑也不逃。
"所以趁着高二，带我出去玩玩吧。"
“你把包子给我。”
“你带我出去玩就给你。”
叶月疏翻个大白眼，真是服了。
"那你这周来北珺，我带你到大学里转转。"
"我只有下周末有空。这周有球赛。"
"下周末......下周末汐汐过生日啊！"
Bingo，刚刚不是已经提醒过了吗。
"那要不......我们下周末一起去南渝，给汐汐一个生日惊喜？！"
叶月疏为自己突发的灵感表示无比兴奋。真不愧是个小机灵！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吗。完美。
"嗯，好。"叶星回故作淡定的语气。
内心狂喊"YES YES！"
夜晚，关上电脑后。
叶月疏总感觉哪里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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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日历的翻阅，很快便到了夏暮汐的生日。
"汐汐，今天你是寿星，一定要打扮得美美的！"室友杜笙儿拿出自己宝贝的流苏发饰，"把这个戴上，最适合你的这种卷长发了。"
流苏的细闪藏进浓密的秀发里，随着光线的明暗度灵动闪耀，极其吸睛。
"会不会略浮夸了......"
说话间，头发已经被打理好。
嗯，你的意见不重要，只有被支配的份。
"晚上去唱K，穿这件小裙子！"
"戴这条项链。"
"香水，拿来。"
另外两个室友江渝和秦桐桐也忙得手忙脚乱。
"你们......你们这是干嘛，只是过个生日而已……"夏暮汐笑得像哭，又不是参加什么名流晚宴。
"诶～这次可不一样。"杜笙儿故作神秘态。
"嘘嘘嘘，别说漏嘴了。"秦桐桐急得给她打手势。
"哦哦对。"杜笙儿赶紧捂住嘴。
"什么？"夏暮汐没听清。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快出门吧！"四个人推搡着，一个拿包，一个关灯，最后一个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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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K。
"你好，请问VIP888怎么走？"
"晚上好，前面右转走到头就是。"
"好的，谢谢。"
VIP888？？那不是豪华钻石间吗？我们四个人需要定那么奢侈的包间吗？
夏暮汐还没来得及问，就被三人强行拉走了。
推开VIP888的房门。
首先进入眼帘的，就是一个超大的三层裱花蛋糕，最上面一层放了一个金光闪闪的皇冠。
"生日快乐。"
宋澄抱着鲜花，从暗处走来。
夏暮汐回头看看室友们，一个个两眼都冒着桃心。得，看来早被收买了。
"宋澄师哥，谢谢。"
夏暮汐没有接过那一大捧玫瑰花束。目测应该是999朵。
"让你破费了。今晚唱K我来请客。"
她还是温柔地和他划清着界限，从不越界，从不亏欠。
礼貌又疏离。
宋澄是南渝本地人，已经从学校毕业一年了，家境殷实，工作稳定，房车齐全。
自大四那年，他以学长的身份在校门口迎新。从看到夏暮汐的第一眼，便沉沦在她明艳的笑容里。
于是开始热烈地追求她。
但直到毕业，夏暮汐也没有答应他。
她表明自己只是把他做学长，很感谢他一直以来的帮助，但她暂时还不想恋爱，未来大概率也不会留在南渝。
宋澄递出去的花束停在半空，包房的气氛直降冰点。
“哇！好漂亮的花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师哥可以借来看看吗？”杜笙儿赶紧上前帮忙打圆场。
将花束一把接过，然后放在卡座上。
“对啊对啊！今天汐汐过生日，桐桐不是还准备了好几首歌要唱给她听吗！”江渝朝秦桐桐拼命地使眼色。
秦桐桐见状，很配合地拿起话筒：“是啊！我可苦练了很久的。笙儿，快帮我点一首《欧若拉》。”
青春活力的大学生很快就把包间的氛围炒热。
几人勾肩搭背唱着《快乐崇拜》、《七里香》、《老鼠爱大米》......乐此不疲。
夏暮汐唱累了，便坐在一旁休息，吃吃果盘，刷刷手机。
正巧看见叶月疏地来电——
“我出去接个电话。”夏暮汐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往包间外走去，“喂，月疏，是不是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啦？”
“汐汐宝贝儿，生日快乐！”电话里传来叶月疏肉麻又兴奋的声音，“你在哪儿呢？怎么听着有点吵？”
“我在纯K呢，今天和室友约了一起来唱歌。”
“噢，就是你学校旁边的那家吗？”
“嗯，对啊。”
“好我知道了，那先不和你说啦，我这边还有点事。拜拜！”
“拜......”夏暮汐话还没说完，听筒里就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这么快就......挂断了。
夏暮汐心里有点闷得难受，最好朋友的祝福电话她等了好久，却，略显敷衍。
难道是......再好的友情终究也抵不过时间么。
回到VIP888包间。
室友三人依旧在欢乐地抢麦跳舞，宋澄则安静地在旁边微笑欣赏，看到夏暮汐回来后，发现她似心情有些低迷，便一直用眼神默默地关注着她。
手中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微信提示“你收到一条消息”。
解锁，是叶月疏发来的：【你在哪个包间？】
夏暮汐：【？？怎么了？在VIP888。】
她正疑惑着，突然包间的门被人推开——
“汐汐！”
夏暮汐应声抬头，是叶月疏！她正拎着包装精美的蛋糕站在门口，张大双臂，一脸“惊喜吗？高兴吗？”的期待表情。
“月疏！天啊，你怎么来啦？！”
夏暮汐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好闺蜜会在生日这天“从天而降”，跨越千山万水，从北珺跑到南渝来为她庆生！
“想我了吗？”
“想死啦！”
两个女孩立马欢呼雀跃地拥抱在一起。
“咳咳......”
怎么？叶月疏身后好像还有人。
夏暮汐探身一看，更惊喜了！！
“星回！你也来了？！”
她惊喜地跑过去，习惯性地想摸摸他的头，但跑到跟前，才发现自己根本够不上他的身高了。
于是，继而转成捏了捏他的手臂，以示开心。
“汐汐，这两位是？”
江渝从调音台将歌曲暂停，看到这对刚走进包间，模样俊俏的男女，感到很陌生。
“噢对，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和你们常常提起的叶月疏啦！这位，是她的弟弟叶星回。”
夏暮汐边说着，边引着他俩坐到卡座上，把桌上的小吃、零食和水果都拿了过来。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才貌双全的北珺才女叶月疏呀！”杜笙儿很感兴趣地紧挨着坐了过去，仔细端倪才女的容颜，把叶月疏都给盯不好意思了。
“天啊，弟弟好帅。”秦桐桐下意识地捂了下嘴巴，“他多大啊？”
“他啊？读高二了，下学期升高三。”夏暮汐回答道，末了又加上一句，“也是学霸型的。”
这算，夸我么？
从她嘴里听到这句话，叶星回隐晦地抿了抿唇。
从进来开始，他就一直看着夏暮汐，挪不开眼。
一是心里面真的想念。
二是，她今天......真的好美。
但很快，他发现宋澄也在。
瞬间心情不那么爽快了。
看到卡座上的999玫瑰花束。
靠，更不爽了。
宋澄看见叶星回朝他的方向看来，礼貌地点了下头，算打招呼。
谁知对方选择直接漠视。
尴了个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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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吹蜡烛许愿的时刻。
两个偌大的生日蛋糕面前，大家一齐拍手唱着生日歌，夏暮汐在人群中间头顶皇冠，双手合十，虔诚许愿。
摇曳的烛光映照得她双颊微红，波光粼粼的流苏嵌在她的长发里若隐若现，简直是任谁看了都会心动的在逃公主啊。
这一刻，叶星回清晰地听见心脏怦然心动的声音。
“汐汐，快吹蜡烛吧！”
众人催促着她，马上就要到激动人心的送礼物环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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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嘿，我送汐汐一条丝巾。”秦桐桐最先递上礼品盒。
“我准备的是一支钢笔，超好写的哦。”江渝强烈推荐。
“我的礼物是流行美的蝴蝶发卡，铛铛铛！”杜笙儿是个狂热的发饰收集爱好者，她的眼光准没错。
“汐汐，我买的是——你最爱的周杰伦——的正版磁带！”叶月疏神秘地从身后拿出包装好的礼物。
“哇！谢谢大家的礼物，我真的真的都很喜欢！”夏暮汐一脸幸福和感动，就在刚刚她也收到了爸爸妈妈的祝福和红包。
真好，自己爱的人都在身旁。
“小汐，生日快乐。”宋澄拿出一个包装高级的首饰盒，打开，里面是一条价格不菲的项链。
四周一片“哇，好漂亮”的惊讶声。
“宋澄师哥，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夏暮汐婉言拒绝，眼神坚定，宋澄知晓他改变不了她的决定。
“小汐，那......你好歹把花收下吧。”
宋澄的眼神看向一旁的花束，总不能什么都拒绝他的吧。
再婉拒，可能就真的有些拂了他的面子了。
夏暮汐微皱眉头，在考虑。
“她根本不喜欢玫瑰。”
此时，坐在一旁的叶星回突然说道。
四周有些哗然。
宋澄的脸明显僵了一下，有些挂不住。
“呃……师哥，花我收下了，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夏暮汐连忙过去把花抱在怀里，挤出笑容。
叶星回没再说什么，起身往外走。
“我去下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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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后，包间氛围已恢复正常。
杜笙儿和秦桐桐正在深情对唱《知心爱人》，两个女生故作你侬我侬，效果很是滑稽。
“小鬼？这次又给我准备了什么奇怪的礼物？”
包厢内五颜六色的灯光相互交错，夏暮汐狡黠地看向坐在身边的叶星回。
大家都送完了礼物，见他半天不动，还非得让寿星亲自讨要。
叶月疏听见立马凑近过来。
“我也很好奇，这一路上吧，也不让看。”
这小子，每次送的礼物都奇形怪异的——
2003；大一；儿童节；寄给夏暮汐一个蘑菇小夜灯；
2003；大一；女生节；寄给夏暮汐一对三层耳塞；
2003；大一；夏暮汐的生日；寄给她一双踩屎感拖鞋；
2003；大一，跨年夜，送给夏暮汐一个带有番茄计时功能的台灯；
2004；大二，女生节，给夏暮汐寄了一条带荧光的手机链……
当然，他们三人之间互送礼物太正常不过了。
每个节日和节点，作为姐姐的叶月疏也会同时收到他的礼物。
但和夏暮汐的相比，都显得再正常不过了，无非是一些发卡啦，围巾啦，名著啦......之类的常规礼物。
所以，叶月疏也很好奇，这次又是什么没见过的新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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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星回转身从袋子里慢吞吞地拿出他的礼物——
一株歪歪扭扭，由毛线钩织成的向日葵盆栽！
花盘上还用黑色的线特意描绘了一个笑脸。
“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刚好被唱完歌的杜笙儿看到，没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被这边吸引，逐渐围观。
“这是......向日葵吗？”江渝也极力忍住笑意发问，“弟弟，你这是从哪里淘到这么......这么怪异的花？”
几个女生又多看了几眼，实在是忍俊不禁。
叶星回的脸慢慢开始有些发烫，他又下意识地微低眼眸。
他不好意思说这是自己亲手做的，浪费了好几斤的毛线，熬夜了八九个夜晚。
对着网上的教学视频视频，一针一线，钩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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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都别笑啦，我觉得很可爱啊！”
夏暮汐伸手接过这株“向日葵”，盈盈地笑：“你们看，还有个笑脸呢，看着就让人觉得心情很好很灿烂。”
继而转头面向叶星回，认真道谢——
“谢谢弟弟，送了我一株永不凋谢的向日葵。”
“我很喜欢。”
叶星回迎上她的眸，笑眼弯弯，就像天上温柔明亮的月亮。
暖意似从胸中化开。
【彩蛋】
关于礼物。
皆是群聊里的蛛丝马迹。
2003；大一；儿童节；寄给夏暮汐一个蘑菇小夜灯；
是因为她说有一次半夜起来上厕所被脸盆绊了一跤。
2003；大一；女生节；寄给夏暮汐一对三层耳塞；
是因为她说有时中午睡不好，楼上总传来洗衣服拖地的声音。
2003；大一；夏暮汐的生日；寄给她一双踩屎感拖鞋；
是因为她说南渝很热，这边的人大多都穿拖鞋，但她穿拖鞋逛了一天的街后脚底磨起水泡。
2003；大一，跨年夜，送给夏暮汐一个带有番茄计时功能的台灯；
是因为她说快考试了但经常复习得忘记时间，导致眼睛酸涩疲劳。
2004；大二，女生节，给夏暮汐寄了一条带荧光的手机链；
是因为她说晚上熄灯后上床总是找不见手机。
……
2004；大二；夏暮汐19岁生日；亲手给她钩织了一株永远绽放的向日葵。
仅仅是因为，
她喜欢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