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离别（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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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岛花园。
叶月疏第一次打车过来，发现并不如夏暮汐所说两人住得很远，按照叶星回给的地址，她找到了4栋706房号。
叶月疏没抱希望地按响了门铃，想着这个点这家伙肯定睡着了听不见，准备从包里掏出手机打电话。
结果，门铃刚响，门就开了——
清瘦的叶星回满脸泪痕地站在面前。
叶月疏惊讶地看着他，"你......你这是怎么了？"
在看见是姐姐的那一刻，叶星回的神情从一丝欣喜变为失落，最后凝为苦笑伤悲。
叶月疏从没见过弟弟这副模样。
她心中焦急万分，赶紧进屋关起门，不让冷风灌进来，"发生什么事了？星回。"
叶月疏伸手擦了擦他的脸，全身湿的，因为发着高烧，体温滚烫得吓人。
"姐......"一开口，哑忍的痛立马溃散开来。
一个高高的大男生，就这样悲伤地在自己姐姐面前呜咽成小孩子......心中的万般委屈和苦楚，他深压已久，此刻只有在最亲的人身旁，才敢表露。
叶月疏心如刀绞，她走上前轻轻抱住了这个捂着眼睛站着哭泣的少年......
他依靠着她的肩膀，清瘦嶙峋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叶月疏想起多年前的深夜，也是接到他打来的电话，也像这般哭得无法言语，只得找她求救......
她安抚地轻拍着他的背，眼角瞥见地上摆放的一双女士拖鞋，心中大致猜到七八分......
语气心疼万分，"是同一个人么？你就这么放不下她......"
叶星回哽咽道："姐，所有能做的努力我都做了......还是无法......把她留在身边......没可能了，永远都没有了......她不喜欢我……"
叶月疏突然特别厌恶这个从未见过的女生，凭什么能这样轻易摧毁一个男生的自尊心，凭什么把她至亲弟弟的一腔爱意弃如敝履，她究竟是好在哪里？！
叶月疏摸摸他的头发，"你和姐姐说，那个女生在哪里，我去找她谈谈。"
叶星回缄口，他摇摇头，"都结束了......没有意义了......"
叶月疏恨恨地咬牙，"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肯定叫上你暮汐姐一起去帮你出气。"
叶星回口中苦涩，笑笑不得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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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阳台。
叶星回说自己睡不着，想静坐一会儿。
叶月疏没说什么，只是找来一床薄被，搭在他肩上，"别再受凉了。"
而后，她又倒了一杯热水，塞进他手里，再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他身旁。
两姐弟一左一右坐在凄寒的夜色下，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刚才去厨房，看见一个小熊杯，是她的吧。"
"嗯。"
"门口那双拖鞋，也是她的？"
"嗯。"
"这个房间，她之前住在这里？"
"嗯......"
叶月疏顿了顿，"你们......同居了？"
"没有，同租。"
"有什么区别吗？"
"......"
"所以，你们到底确定了关系没有？"
"没有......"
没有确定关系，还和一个喜欢自己的男生同租一个房？！
叶月疏越想越觉得这个女生是个妥妥的渣女啊！
“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
"拥抱过吗？"
"算是......"
"接吻过吗？"
"......"
"问你话呢，怎么跟挤牙膏一样？"
"有过......"
叶月疏深呼一口气，"那……发生关系了没？"
叶星回倏地抬起头，坚决道："没有。"
叶月疏拍拍他的肩，安抚道："你别紧张，我是想帮你分析分析。我问什么，你如实回答就好了。再问问你，她除了你以外，还有没有和其他异性亲密接触过？"
叶星回脑海里闪过宋澄的脸——高考出分的那个晚上他看得很清楚，上次出站口的那人他也看得很清楚，是那个男人，宋澄。
叶月疏推搡一下他的肩膀，"怎么又不回答了？"
叶星回抿抿唇，低头看着手中水杯，"有一个。"
叶月疏气结，猛然起身，"叶星回，我很严肃地跟你说，你不仅遇到了一个渣女，还遇到了一个女海王。你被她玩弄了你知道吗？这种人不值得你这样为她！"
叶星回苦涩自嘲地笑笑。
"我就不懂了，你缺女生追吗？从小到大，你收到了多少情书？都快堆成山了！为什么就死盯着一个呢？关键她根本不值得！"
"她值得......"
"你......你真是没救了！"叶月疏指着他，气到语塞。
算了，反正那个恶女现如今把他甩了，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放过了他。叶月疏这样想着，只要断了联系，一切伤痛都会由时间抚平的！
索性便也不再问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
"星回，你暮汐姐跟我提过你拒绝了一份很有前途的offer。"
"嗯，那个公司......在北京。"
"北京怎么了？超一线城市，我们的首都啊，任何资源和政策都是一手的，为什么不去？"
叶星回沉默半晌，他问自己：是啊，为什么不去，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牵挂和羁绊在这里了......
"小的时候，你寄宿在亲戚家，总是吃不饱穿不暖，所以经常生病，高烧不退，姑姑他们也不那么上心，觉得你就属于易烧体质......现在想来，那时候你一定吃了很多苦。我虽先跟着爸妈走出农村，但起初在学校里依旧自卑得抬不起头，班级里每次要订阅刊物，我永远是交不上钱的那一个，班里的女同学攀比着洋娃娃、漂亮裙子，等再大一些，变成了随身听、mp3、手机......"
叶月疏沉浸在回忆里，"爸爸养家不容易，妈妈那时候没工作，也没什么文化，只能每晚接做一些手工活，串一条手链两分钱......她经常做到十一二点，所以眼睛也越来越不好。我们其实很想早点把你接过来，但租的房子太小，学费也是很大一笔开销......"
"后来，爸爸机缘巧合结识了夏叔叔，去到他家工作，只需修剪树枝、打理花园......薪水却比外面修理绿化带要多得多，夏叔叔是个很好的人，他了解我们家的情况后，经常留我在家吃饭，和暮汐一块儿生活，景阿姨也会带我们出去逛街，送好看的裙子给我......他们不止一次劝爸爸早点把你接过来，再难都不要苦了孩子，没有父母在身边的小孩很可怜，也许会酿成不可预计的悲剧。这样，爸妈才一咬牙，把你从姑姑家接过来......"
叶星回静静地听着，那段寄人篱下的时光好像已经远去很久了。
那时小小的他，早已尝遍人情冷暖的滋味。夏屿川说得没错，没爹妈在身边的孩子，天生极度缺乏安全感......这种患得患失，会持续影响他的人生一辈子。
叶月疏继续说："那时候我们也好久没见过了......有时过年，爸爸为了赚些节假费，我们春节都不回老家。所以在佑城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都有些恍惚，这就是小时候和我玩摔泥巴的弟弟吗？可你竟然十几岁了都没开始发育......汐汐说，你定是在亲戚家吃得不好，所以才没长高，要我叮嘱爸妈注意你的营养，不然长不高以后连媳妇儿都讨不到......"
话说到此，两人都轻笑了起来。
"说到汐汐，她给你定的那四年牛奶真是挺关键，不然怕是冲不到186cm这么高。"
"嗯。"
提到夏暮汐，叶星回的笑淡了下去。
"星回，你和汐汐之间，是闹什么矛盾了吗？"
"......没有。"
"那为什么这次我过来，觉得你俩都很奇怪？"
"......"
叶星回突然开口，"姐，北京，我去。"
"啊？"
"为了爸妈，为了自己，还有......"
"还有什么？”
“没什么。”
“傻弟弟，人活在世上总归要有梦想。站在高位的人才有话语权，明白了吗？"
"明白了。"
"别人都羡慕爸妈培养出了两个学霸，喂，你可别拉我后腿啊。"
"嘁。"
......
夜下的促膝长谈，久违的姐弟情深，让原本跌落谷底的心再次燃起光亮。
未来在哪里，不在某一个人，更不在某一座城，而应在心之向往处，梦想热血沸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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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叶月疏离开的日子。
她恋恋不舍地和夏暮汐、叶星回、宋澄道别，手里提了一堆他们塞给她的南渝特产。
宋澄说："十几份点心都已经包装好，用快递寄过去了，应该和你差不多时间到北珺。"
叶月疏笑笑，"谢谢学长，太贴心了，你看我哪里还有手拿。"
夏暮汐走上前，和她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月疏，你要常来看我，大学总是我去找你，现在你都升官了，一点差旅费总是不缺的吧。"
叶月疏宠溺地拍拍她的背，"好好好。"
最后是叶星回了，他双手插兜，冲她点点头，"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谁知叶月疏转转圆溜溜的眼睛，"谁跟你说你姐一个人了？我难道不可以有人追吗？说不定等你下次回来就多个姐夫叫了。"
众人皆轻松地笑了。
一一互相告别后，叶月疏推着行李箱准备进去了。
夏暮汐没忍住还是流泪地向她拼命挥手，看她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机场大厅。
彼时外面的气温只有几度。
寒风凛冽，原来南渝也是有冬天的。
宋澄从车里取下一条围巾，帮夏暮汐戴上，"上车吧。"
他又朝向一旁的叶星回，"坐我们的车一起回市区吧，你不是说还要赶回去上班吗？"
这次叶星回没有拒绝，大步踏上车，"谢了。"
宋澄绅士地拉开副驾驶的门，护着夏暮汐坐进去。
从机场回市区的路至少要开四十分钟，三人一路无言。
宋澄最先打破沉默，"星回？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叶星回看着车窗外，没作声。
"咳"宋澄干咳一声，缓解尴尬，"听说你现在是在一家游戏公司做程序员是吗？"
"嗯。"
"挺好的，有考虑过未来的职业规划吗？"
"没有。"
"......嗯南渝的IT行业还是挺不错的，你留在这边发展，挺有前景的。"
"不了，我打算去北京。"
听到这句话时，夏暮汐的眼睛颤动了一下。
宋澄一边开车，一边说："北京？这么突然？"
叶星回不再接话，只是凝望着一排排树影簌簌掠过。
车内再次回到寂静无声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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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后排车门关上。
夏暮汐通过后视镜看见叶星回瘦高的背影越走越远，如今两人形同陌路，她心里难免伤感。
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宋澄再次发动车辆，"小汐，签证都办好了吗？"
"嗯。"
"近期等医院那边消息，随时准备带你爸爸过去美国做手术。"
"好。"
宋澄转动着方向盘，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看她。
自上次发烧后，夏暮汐的胃口更差了，话也变少了，情绪一直萎靡不振。
"小汐，你最近有什么心事吗？"
"......怎么了。"
"觉得好像心情不好，我想帮你。"
"学长，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如果是担心手术的事，我已经拜托父亲动用关系联系到那边的专家了，没问题的，你要有信心。"
宋澄腾出一只手来握住夏暮汐的手，她的手很凉。
他将车内的暖气又调高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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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夏暮汐将抱来的花束，摆放在病床旁边。
夏屿川正躺在病床上休息，一旁的心脏检测仪24小时监测着他的心跳。
"爸爸，马上我们就能去治病了，你一定要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