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送走身边的小动物（1/1）

他，不愿是第二个孔秀才。

他一直以为，秉持着感恩的心，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对她生气，可显然……他是高估了自己。

生平头一回，他发了脾气，而且是很大的脾气，星星之火 可以燎原，而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事发的起因是源于那一日，他照惯例到院子里给每个动物喂食，到了兔窝前面却没见着白兔，以为它贪玩，蹦跶到园子里去了。

这只兔子被宝儿宠坏了，最是贪玩，食量也越来越大，还敢跟他没大没小，如果哪天不小心慢了一时半刻喂食，它就咬住他裤管不撒口，惹得他成天气得撂话要吃红烧兔肉。

可今天到了饭点怎么不见它出来？初月沿着屋子找了一圈，没找着，进来问了甄宝宝一声。

“哦，兔兔啊，我看它已经足够强壮了，就放回林子里了啊，省的你哪天真把它给宰来红烧。”她漫不经心随口应了一句，叠衣服的动作也没停。

“不过说着玩的。”他哪回真动手了？它爱咬着他不放，他不就认它咬了，事后补补就好，它爱啃白菜，他也让它啃，自己少吃一顿就得了。

心头，总觉得怪怪的，似乎憋着一股闷气。

养了那么久，每天割草喂粮的，原本小小兔养成了大肥兔，也养出感情来了。现在可倒好，领回来的是她，放走的也是她！

但回头认真想想，它若愿走，放回去也好，那只兔子本来就是属于山野间的，跟一般的家兔还是有区别，要不怎么一整就“越狱”逃出去玩儿呢，这样它应该也会更自在快活了吧。

又隔了几日，他把泡好的小米拿去喂麻雀，发现养大的小雀鸟也飞走了。

他端着小盆儿愣在那，不晓得是她放的，还是小雀鸟自个儿离开的，仰着脖子在天空搜寻了一圈，心里的那块空缺好像变大了。之前被那成日不停得啾啾声扰的难以入眠，如今屋子一下安静下来，反而觉得少了点什么，他莫名失落了四、五天。

就这样，兔子消失了，小麻雀不见了。又一日，他们带着小狗子去摆摊做生意，一名食客看她和小狗玩乐，被大宝贝儿可爱逗人的模样吸引，好生喜欢，开口问她可否割爱？自己愿意花高价买。

她当下抱起小狗摇摇头，果断回绝了。

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那客人一回、两回、三回，每来一回，对小狗子的喜爱就加深一分，不死心地一再问宝儿，连酬金随她开都说出来了。

他以为，她会像之前一样坚决不移，毕竟大宝贝对他们而言，不只是一只狗，而是家中不可或缺的一分子、不可替代的开心果儿，就没过多理会。

然而某一日，他发现大宝贝的窝里空空如也，寻她一问……

“送人啦！”她只给了他这三个字。

初月如遭雷击，她真、真拿大宝贝去换钱了？

这回他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心里的怒气，扬声质问，“事先为何不问问我？”

“问你也是一样的结果，省点米粮不好吗？让你多吃几口饭不好吗？免得你这钱精又在我耳边唠叨，我乐善好施，要败光家产喽。”

她这满不在乎的模样，彻底让他把压抑许久的怒火发泄了出来。

“你自己无情无义，不要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我几时跟你抱怨过我吃多吃少了，少吃几口饭养着它们，我甘愿！说，麻雀是不是也是你放走的？如今连大宝贝都给人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错，最初他是很头疼这满院子牲畜，甚至明令禁止她再往家捡阿猫阿狗，可是……可是这一窝狗狗兔兔，都是他一点一点喂起来的，养久了可能没一丝感情吗？看着它们从奄奄一息到生龙活虎，她怎能舍得？怎能如此狠心，说放掉就放掉，说给人就给人？

“初月，别凶我了好不好？把它们送出去，家里头不是清静许多吗？你每天早上也可以多睡一会儿，不用起早贪黑弄吃的伺候它们，而且他们在新的地方，可以过得更好，享受我们给不起的待遇，这样有什么不好呢？

“所以，若是有一天，别人开出了让你满意的价格，你也会潇洒的把我让出去，是吗？”没错！这才是他最介意的地方。今日遣兔送狗，哪一日，她嫌麻烦了，也会送走他？

她口中给不起的待遇是什么？金玉满身算不算好？金碧辉煌算不算好，侯门诸府算不算好？皇宫内院岂不是更好？这也比来比去，永远没有尽头，怎比的完？哪里又有最好？

人与人之间的深情厚谊，岂能跟那些俗气的金银珠宝相提并论，如果她盘算来盘算去，就只为这些，早晚有一日也会将他当作可以边卖之物，草草售出。

她的行为和言论彻彻底底伤了他。

“甄宝宝，我算看清了，是不是除了孔秀才，你什么都能舍。”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她。

“这……你怎么能这样说？什么跟什么啊！”明明是在讲狗子和兔兔，干么扯到孔秀才身上去？

“我哪里说错？”

养麻雀、养狗，养兔，养羊，都是她一时心软，兴头过了竟也能全部放下，曾经眷恋的那一抹柔情、不求回报的心，不肯丢弃的不舍，转瞬之间成了一则笑话，独独孔秀才，人家满村散播谣言中伤，仍然痴痴守候，坚决不放手。

还要叫他怎么想？所有他想的，都要感谢她的引导，因为她就是这么做的。

“初月，你听我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但我不会送走你，永远不会，除非……是你自己要走，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在我心里，你的分量远远超出你所估量的，也超过我身边所有的一切。”

初月一怔，是吗？

他不晓得自己该不该相信她，如今两人都在气头上，他无法用正常的理智思考，只能选择默默走开，否则冲动之下说出什么伤人的话，就会越发不好收场了。

那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他每每走过院子，总以为随时会有个毛茸茸、软乎乎的东西飞扑上来，紧紧咬住他的裤管，任他拖进屋里也不松口，也总是端着装有剩菜的盆子站在空狗窝前发愣，于是更加无法谅解。

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念那些与它们开心玩耍的日子，那以为自己是球的大宝贝儿撒欢的滚动着，跟她耍赖，跟她撒娇，她真的一点不留恋吗？他光是想都如此难受了，与狗子感情最好的她，怎么恨的下心？怎么做得出来！

以为她那个人的善良成度，总是最为心软，谁知她狠起来，连他都自叹不如。

他没有办法释怀，在那日之后，不曾再开口与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