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给你一个婚礼（1/1）

他奇怪地瞥她一眼，“说什么呢？咱们本就是夫妻。”

这不是她一直心心念念、挂在嘴上的吗？如今不过是补她个像样的仪式而已，她却问出这样的怪问题。

“我的意思是说……难道你从来没想过，要找回从前的身份？”

真的打定主意一辈子，以甄初月的身份生活下去？与她相守一生，不会好奇过去的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家世、什么背景的人。

其实她还真研究过，从他身上的毒下手，因为毒也是有等级之分的，他身上虽是十几种毒叠加在一起，但其中几种得用上十分稀有的药材才能调配出来，还需反复炼制，极为珍贵，足见他以前应该不是出生在一般人家，死也硬是要死得比人贵，否则随便一把老鼠药不更省事，还不用花费高额成本，反正目的达到了。

而且，那些毒……有些只是为了封住他内力，却不会伤及性命，应该是有人不希望他妨碍自己什么，又不忍心真害死他。

也有一些是很容易制成的毒药，然后囫囵个给他灌进去，结果一堆奇奇怪怪的毒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相冲又相克，把他身体弄得一团糟，以至于极度虚弱，还意识不清，连自个儿是谁都记不住了。

可就算如此，在过了最初那段最难捱的时期，他又能很快地恢复精神，用最快的速度适应并接受了身处的环境，展现出无比的沉稳干练，跟她一心一意经营这个家，妥善地打理着一切。

一个面容半毁的人，能够表现出如此的沉着冷静，足见他过去来头绝不简单，起码要经过长年累月的积累，才能培养出这种自信，不沉浸于自卑自怜里一蹶不振。

她只是在旁静静观察，看他逐日展现自己的本质，心里越清亮。初月不傻，甚至比任何人都聪明，她能想到的，他心里一定能察觉到。

共饮那一坛埋在地下十九年的女儿红，她不过是在心里嫁了他，无论将来如何，他是去是留，她都没有遗憾了。

没了世俗的羁绊与认定，将来他要怎样也会容易许多，更不会给他造成太多负担。

说穿了，宝宝不过是图个今日有福今日享、今朝有酒今朝醉，坦然面对自己对他的感情，爱过、曾经得到过，便不后悔了。

可没料到他反而冒了傻劲儿，当真要给她一场婚礼，逼得她不得不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不想找，也没打算要找过，忘了就忘了，属于甄初月的一切，就是我人生的全部。”他倒没有宝宝那些复杂心思，坚定不移、且毫不犹豫地回答她。

“若是……你过去成过亲、娶过妻呢？娇妻在家中苦苦盼夫君的归来，你还不着急回去？万一还有了孩子……”

“绝不可能。”他想也没想就道。

“哼！逃避。”宝宝一撅嘴。

“不是……”初月思忖着，要如何解释。“我自己能感觉得出来，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自己就是知道，因为我对男女之事……没那么熟悉……那不是成过亲的男人会有的模样，我不敢保证说自己是不是第一次，但……经验绝对不多，可以说压根就是陌生的。”

宝宝想想，也是！他极易受挑逗，随便撩拨一下就燥热难耐了，敏感得很，医书上写过，经验丰富的男子不会这样。

就如同他对经商的熟悉，如何运用资金、如何卖货卖货、如何谈成生意，简直信手拈来。而在感情上，若是心上曾有过谁，不会不留痕迹，他对待爱情的感觉，是很陌生也很无措的，像是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不知道如何表达，也不知如何对待，才会总是拿她没辙。

两人间唯一顾虑的，只是无意间谁伤了谁，谁负了谁，若这一生唯一的情动已在她身畔，她还有什么好犹豫不决的？过往一切可以全部抛舍，也不可惜。

曾经的他已经死在了那座笼子里，如今这个健康可靠的他，是她的，是她甄宝宝货真价实的夫君。

初月看她迟迟不表态，忍不住开口抱怨，“我说你呀，聪明一世，怎就在这一点上犯糊涂？会弄得我一身毒、一身伤的过去，有何好留恋？就算真回得去，你认为我会愿意放弃眼下踏实幸福的安稳生活，再卷入那些个无尽苦难的过去里头，过着夜不安寝，日日在夹缝中求生存的日子？

要财，以我自己的能力也能挣来，像现在这样吃穿不愁不就挺好？有个叫甄宝宝的女人，可不是哪儿都有的。你要还不放心，咱们立刻去铁匠铺买个长刀放家里，要是日后有人敢来跟你讨我，不用客气，用那个把他们全砍出去。快点，别在这磨磨唧唧，嫁我、娶我，你自己选一个。”

这是打定主意要赖上她了？甄宝宝听了好笑。

他说，甄宝宝这个女人可不是哪里都有的，如此眷恋，如此重要，如此情人眼里出西施，这样的初月，对她来说又何其能放得下？看来世间一切皆能舍，唯彼此不能舍。

这个骄傲不肯服输的男人，唯一的卑微也只在爱情里，第一次遇见心爱的女人，学不会做生意时的巧舌如簧，笨拙生涩地任她拿捏的死死的……

宝宝心里刹时软得不成样子，化为一汪春水，她朝他伸开掌心，“拿来。”

“什么？”

“嫁妆啊！娶我的嫁妆，想赖掉呀，一穷二白，也想进我甄家当上门女婿？”

“……”事实上，他还真的算是“空手套白狼。”

因为现下家里的所有田产地产，产权都在她名下，包括两间铺子，他真的、真的只是卖身甄家的忠仆，不支薪俸，还得日夜为生计辛劳，其真心日月可表、天地可鉴，完全没有私吞家财的野心，为何都无人信他呢？

婚事一得到她首肯，他便有计划地一项一项进行大小事宜，找媒婆，拟礼单、下六礼、发宾客名帖、订酒宴……全都亲力亲为，不假他人之手。

他想过了，要依旧礼成亲，那数日前夫妻就不得会面，因此先让她先回村子里暂住几天。那是甄家的老宅，由那儿将她迎入新家，也算合情合理。

她看了，只笑说：“何必弄得这样隆重。”

依她看，还是那日夜里树下拜一拜省事，了不起再请熟识的亲朋好友来家里吃喝一顿，热闹热闹，礼数也就尽了。

他却极认真地回她：“不成，一定要越隆重越好，最好人尽皆知你我成了夫妻，省的以后你不认账。”

他娘子别的本事没有，就会耍些小阴谋诡计，整人的功夫也一流，少个步骤，怕日后落她口实，他要名正言顺、大排筵宴、风风光光把她迎娶入门。

啧啧……宝宝咂舌，没见过比他更计较名分的男人，成天追在后面要她给个交代。

既然婚事里里外外全教他一手包办了，那她只好闲来无事，剪剪窗花、绣绣喜服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