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赌上自己一条命（1/1）

神智不清、半昏半醒之间…那凄凉悲切的嗓音，断断续续飘入申屠

烩的脑海，他努力去听，然后心房痛得犹如被活生生的挖出来。

原来，我给的从来不是你想要的；原来，在你眼里一直是如此看待我的；原来，你竟然希望世界上能没有我。

初回族里的时候，你谁也不理，像个敏感的小刺猬，随时随地准备竖起浑身的刺去攻击别人，我很心疼，努力去尝试，妄想拿全部的爱去感化你，无条件的去付出，但看在你眼里，只觉得的这是施舍？

我不知道，自己的一片好意竞伤你这般重，还以为，你终于体会到了我的诚意，那时不时展露的笑颜，偶尔热切喊出的一声“哥哥”，是决定忘记过去，准备真心接纳我了……

到头来，还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你竟然如此恨我，恨得……宁愿我永远消失！

紧紧闭着眼睛，得知真相的打击，叫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再睁开，

失焦的眸子看什么都模模糊糊，只觉一道银光闪动，他知道，只有锋利的兵器才能发出这种光。

罢了，灏若真要他死，那他就死了吧，他说过，弟弟若真有意害他，那他就认了！

可等了半天，那扬起的利刃并未降临，而是狠狠压入了申屠灏自己的胸膛，他猛地瞪大眼，惊骇喊出，“灏……”

申屠灏扯唇，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朝他笑笑。“不会让你死，我却

是赌上了一条命。”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做？他不懂，看着整个刀刃都没入他身体里的匕首，立刻慌得六神无主，挣扎着想起来，申屠灏却踉跄着退开一步，“必需如此，才能让他们信服，大哥，你尽管恨我吧，诅咒我一辈子都可以，我只求你一件事，若我这次侥幸还能活着，可不可以请你成全我？”

申屠烩鼻子一阵发酸，能说不可以吗？他连命都堵上了。

沉痛地闭了闭眼，他默默自怀中取出一个方形小锦囊，里面有他族长的印信，以及从出生就不曾离身的物品，凌心看了，必然不会再对他起疑。

“谢谢，大哥。这辈子欠你的，我下辈子还。”他退后一步，再退后一

步，直到脊背抵上马车门，反手推开，毫不迟疑朝外纵身一跃。

他的举动太过突然，四肢虚软、浑浑噩噩的申屠烩根本来不及阻止，

除了骇然瞪大了一双眼睛，甚至连喊都喊不出来。

一滴热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申屠烩万念俱灰，不明白为何他们一对亲兄弟，会落得今日血刃相向、两败俱伤的下场？难道真应了那古老的禁忌？富贵之家降临一对双生子，必须去一留一，否则就会带来无尽的灾难？

若真如此，那他宁愿不要这泼天的富贵、也不要地位、权利，只求来生可以托送到寻常百姓人家，一家子和和睦睦、无妄无灾、相亲相爱的生活在一起，就够了！

*** ***

夜半惊醒，里衣尽湿，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让申屠源痛苦的抱住脑袋。

他总是梦见那一日，申屠烩难以置信的惊愕表情，他一直不敢站在哥哥的立场去想，遭遇最亲的亲人背叛，他的心会多痛，对他会有多恨！

以往深夜这般惊醒，还有莫凌心会在一旁关切陪伴，会用她的小手儿一遍一遍抚摸他的头发、面颊、脊背，给予他无限的柔情和勇气。

偏偏，自己的丑恶行径无法对她启口，他不说，她也很识趣的没再

问，只是夜夜为他点上能够安神的薰香，虽不见得每回都能让他安睡到天亮，但确实可以摆脱噩梦的纠缠，多少也让他睡的舒服了点。

冷风由半敞的窗口灌人，那香炉，已经闲置许久，不曾再有人填入新香。而他，夜夜自噩梦中醒来。

下床，抚上桌案某处，原本平整的墙面出现一个豁口，露出了藏在里面的暗格。他伸手取出置于其间的方形锦囊，里头的东西早已反反复复看过几百遍。

一块印信、一把金钥匙、一个金锁片，还有一对鸳鹭玉佩，以及一道平安符，上面详细记录了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这些，全是可以证明申屠烩身份之物。

金钥匙只有申屠一族的族长才能拥有，可以开启一个私人金库，所有地契房产、贵重金银、几千家铺子的产权，全在这里头。

每次面对这些东西，他都会反复琢磨，兄长将这些东西亲自交到他手中时，究竟在想什么？可是想对这二十多年的亏欠做一个了解，从此恩怨两消、兄弟情义不复存在？

也对！要换了他被如此对待，也要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

至此恩断义绝。

这几日，他秘密启用了手底下的探子，光指望申屠翱那混蛋是万万不行的，他让探子和暗卫加紧搜查大哥行踪。并且下了死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绝对不能让申屠烩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消失在世界上。

只要船行过水面，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而申屠烩，只要还活着，也一定会留下活人的痕迹。从申屠翱扔他的地方为开端，沿路一寸、一寸地找下去，就算翻遍每一寸土地，哪怕倾尽一生时间，他也都要找到他。

他不会再相信申屠翱了，两人本就是各图所需，不用讲什么情义，更不用遵守什么约定，在他负伤跌下崖底时，曾将兄长托付到申屠翱手中，而他却阳奉阴违，想乘机来个赶尽杀绝、还把身受奇毒的兄长扔到乱举岗里。

他已经醒悟，但申屠翱还没有，治这种人，方法多的是，最致命的一招就是投其所好，他要什么，便给他什么，把他的胃口无限养大，扶着他一步步往上爬，但别忘了，爬得愈高，摔得越疼，也很有可能一下就粉身碎骨，包裹着糖衣的毒，会叫人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兄长一片慈爱之心又如何？包括自己在内，谁又真正领他的情了？

况且，他也没有申屠烩那么博爱的性格。

“大哥，我欠你的，愿意倾其所有去偿还，只要你还肯回来……”指

腹抚过金锁片上的“烩”字，他喃喃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