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决定(1/1)
夜深了,文承远从军营回来便独自呆坐在书房中,坐了几个时辰连动都没动过。
元宝守在书房门口,急得团团转却又不敢贸然进去。
也不知自家主子这是怎么了,回来就一言不发的发呆,有什么事同他说说也好啊!就算他不懂,也比主子这样自己憋着强啊!
“元宝!”
书房内猛地一声唤,招回了元宝焦急的魂,他连声应道:“来了!来了,爷!”
忙不迭的推门进了书房,元宝边点燃房中的灯烛,边问道:“爷可是要吃点什么吗?这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了啊!还是爷要茶水?”
房中亮起来,文承远不适应光亮的微微闭了闭眼,哑声道:“研墨。”
“哎,好嘞!”元宝颠颠儿的凑到桌案旁,为文承远研墨。
半晌,文承远睁开眼眸,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思量片刻便提笔写下了一封书信。
洋洋洒洒,一气呵成,最后在信的末尾盖上了自己的私印。
元宝起先没注意文承远写了什么,随意瞥了两眼,可越看越不对,看着看着便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待到文承远盖上了自己的私印,元宝彻底憋不住了,出言阻止道:“爷!这……不可啊!”
文承远好似没听到似的,兀自将信笺封好,递给元宝,嘱咐道:“寻个官差,走官道,加紧送回去。”
元宝一张脸都快皱成一团了,拿着那信像个烫手山芋一般,道:“爷,您可曾想过,这封信送出,会有什么后果?爷,一旦主动同南岳王府扯上关系,您这么多年来的蛰伏都白费了啊!爷,您这是图什么啊!”
文承远微微垂下眼眸,抿唇不语。
元宝急得想跳脚,连声道:“爷,元宝求您再想想,您这一手怎会不遭人猜疑忌惮?那可是手握重兵的南岳王府啊!是四大异姓王之一,您……这谁敢跟他们扯上关系?避嫌都来不及,爷,您糊涂啊!
“就算……就算您同情夏家小姐,那有千万种法子护她安好啊!爷,您何必……”
“别说了,去吧……”
元宝什么都说不出了,沉沉的叹了口气,一跺脚还是领命办事去了。
呆坐一夜,元宝说的这些,文承远怎会没想过,他想的只会更深更多。
元宝说的没错,一旦和手握重兵的异姓王扯上姻亲,怎会不受忌惮呢?
他的兄弟们又有哪个敢随意攀扯异姓王呢?
他蛰伏多年,韬光养晦,起先是为了自保,后来也生了谋求大业的心。
如今,这封书信一旦送达京都,便变相的将他自己暴露了,同时也放弃了多年来做过的一切努力。
文承远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窗外,黎明渐起,吹灭了明月的光,他竟如此坐了一整夜。
眼前又闪现出那个小丫头,以往的一幕幕皆在眼前,她的活泼,她的灵动,她的狡黠,她的俏皮,再到这些时日,她眼中的流光陨落,再不见璀璨星河,时时盈满的泪水,每一滴都似滴在了他的心头,泛起灼烧的痛。
元宝说的没错,能护她周全的法子千千万,可不想让她再心伤的法子,有几个?想让她再次打开心门,重展笑颜的法子,又有几个?
他想不到更多,唯有这一回,便让他任性些许吧!
他从未主动求过什么,想来如今求一个美人,父皇没有不准的吧……
为了她,舍弃了千秋大业,值得么?
文承远微勾唇角,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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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渐浓,又是一场大雨将至,彻底浇熄了夏日的炎热。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潮湿水汽,激起泥土的芬芳。莲池中最后一茬荷花也将败了,被一场秋雨彻底浇落了花头,雨水拍打着碧绿的荷叶,发出“噼啪”的声响。
南姬坐在书斋中,静静地倚靠着栏杆望着瓢泼大雨中随风飘摇的荷叶。
她是很喜欢雨天的,静谧又安逸,仿若天水冲刷着天地间,以往只觉得清新,如今却多了一分悲凉。
书斋还是曾经的那个书斋,只是段初年走了,他们也不必再上课了。
如今,沈逸尘也走了,再无人会在夏日里她偷懒贪睡时替她打着折扇,送来阵阵和风。
南姬无意识的转动着手腕上的绞丝青玉镯,听着玉质清脆的碰撞声,不知出神到了何处去。
柳叶端着一碗汤药寻了南姬一圈,终是在书斋寻到了她,看到南姬倚靠着栏杆微微出神,柳叶不禁轻叹一声,缓步走了进去。
“小姐。”柳叶轻声唤道,生怕惊扰了她,“小姐,夫人嘱咐的汤药,您要按时喝的。”
南姬未言语,平日里最怕喝苦药的她,这些时日乖巧得令人心疼,抬手拿过药碗,一仰头便将药喝尽了,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柳叶心疼的看着南姬,她宁愿小姐哭哭闹闹,总好过如此安静,她明白,安静不是淡忘了伤痛,只是将所有的伤都憋在了心底最深处,任由它夜夜啃食着、腐烂着。
小姐这些时日为沈公子守丧,着一身洁白的素服,衬得一张小脸儿都苍白得没了血色,这倒是其次,许是心绪郁结,小姐吃不下餐食,吃什么吐什么,生生瘦了一大圈,尤显得那双琉璃眸大而亮,却再不见灵动深情。
柳叶想尽办法想让她吃点东西,可回回问她,她都说自己不饿。
穆晴招来李郎中,可李郎中不是神仙,医不了心伤啊!只说她如此不思饮食是心情所致,身体并无大碍。
只开了调理的汤药,生怕南姬伤透了脾胃。
前院有些许喧闹,南姬微微抬起眼眸,幽幽道:“前院发生了何事?”
前院和后院隔着一道垂花门,若不是太大的动静,本不该传来此处的。
“奴婢方才去李郎中处拿药材,见前院来人了。”
“何人?”南姬微微蹙眉,偏头看过来。
柳叶细细的想了想,斟酌道:“好像是京都来的人,奴婢没敢多打听,拿了药便回来了。”
京都来人了?难道是圣上招宸王殿下回京了?
不该啊,一张圣旨或书信便能解决的事,犯得着特意派人来吗?
再说,来他们南岳王府作甚?宸王又不在南岳王府!
柳叶说的没错,前院确实来了一队人马,也确实是京都来的,只是当夏知行看到来人时,着实惊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