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人各有命（1/1）

三法司和刑部、兵部协理，主审西平王一案，面对辨无可辨的铁证，西平王无路可走，供认不讳。

终，西平王府满门抄斩，西平王军裁撤，编入其余军中，整个西平王府只余下一个年迈的庆和公主，被接入京都，送入盛春园安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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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姬一直待在潮汐宫中，虽宫门封禁，可她耐心的等着，她知道，萧云峥今夜一定会来的。

一直等到近亥时，锦洛担忧的劝道：“这么晚了，娘娘去睡吧，陛下若来了，奴婢再叫您？”

南姬倚靠在软榻中，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我就在这里等着他，我想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话音刚落，便见萧云峥又翻墙入了潮汐宫。

走大门也不是不行，可免不了惊扰禁卫军，麻烦得很，还是翻墙方便。

南姬立马从软榻上起身，迎上前，急切道：“陛下救出花影了吗？”

萧云峥踏着夜色，浑身带着深秋初冬的寒气，迈步而入，听到南姬的话，他不禁心口微微一紧，将她揽入了怀中。

南姬端详着萧云峥的面色，心下猛地一沉，慢慢的阖上了双眼。

她……不想问了。

萧云峥抱紧了她，冲锦洛挥了挥手，殿内仅余下二人静静地相拥。

“夭夭，人各有命吧……”

南姬埋首在他的衣襟中，心里闷得喘不上气来，半晌，才闷闷道：“这是不是就是你们常说的‘一将功成万骨枯’？”

皇权的路上铺满了皑皑白骨，上位者走上巅峰的每一步，都需踏着这白骨，同样踏着心头的不舍与遗憾。

萧云峥轻叹一口气，温言劝道：“夭夭，楼昭曾同我说，我们踏的是皑皑白骨，守的却是身后的万里河山，黎民百姓！我已命楼昭去凤来楼了，花影既入了贱籍，恐怕家中已无亲属，我会脱了她的贱籍，还她一身清白，为她寻一方风水宝地，让她安息。”

他根本不敢告诉南姬实情，不敢告诉她，楼昭他们压根没找到花影完整的尸骨。

缉拿汉王后，鬼影司将汉王府查抄了一番，在书房暗格中找到了剩余的私通密信，又在汉王府的一处密室中寻到了女子的胳膊和另一条不完整的腿，猜测许是汉王制作琵琶时手生，做失败过一把。

即便楼昭杀人不眨眼，自认很变态，可面对如此场景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他压根没让沈逸尘和禁卫军进密室，生怕给他们留下心理阴影。

萧云峥叹了口气，微微阖上眼眸，花影的墓许是只能立一处衣冠冢了。

虽然他对一个乐伶无甚印象，于他而言实在不值一提，可毕竟是南姬在意的人，此番又立了大功，总不该亏待了。

南姬虽同花影只有几面之缘，却对她有一种莫名的怜惜。

女子立世不易，这世间又有多少“花影”生活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过着身不由己，倚栏卖笑，苟且偷生的日子？

萧云峥静静地拥着南姬，拍抚着她的后背，无声的安慰。

他们之间总是如此，陪伴便是最好的安慰，有时，沉默可抵千言万语。

南姬调节好情绪，微微扬起头看向他，琉璃眸带着些微的湿润，道：“陛下裁撤了西平王军？”

虽是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萧云峥点点头，道：“是，以后便没有西平王了！”

南姬又问道：“陛下是想完成中央集权吧？”

萧云峥微微一怔，笑了，拉着南姬坐到了软榻上，将她耳边的碎发撩起，温柔道：“夭夭为何这样想？”

南姬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哑声道：“异姓王侯传了几代，已大不如前，军权四散，哪位帝王都不安心，其实陛下方登基时同意裁撤南岳王军，我便有此想法了，只是不确定，如今便确定了！”

萧云峥赞赏的看着她，眼眸中浸满了似水柔情，道：“夭夭真聪明！我是有此想法，曾经有也不确定，如今……确定了！”

南姬眨巴眨巴大眼睛，反问道：“为何曾经不确定，如今又确定了？”

萧云峥宠溺的笑着，“我要完成集权制，将兵权收回，是有一点野心的，之前不急，可如今却是必行之事！我……”他伸手将南姬拉入怀里，温言道：

“我不想要咱们的桑彩再继续下嫁异姓王府，我想待她长大后，能随心挑选自己心悦的儿郎，不必为了什么家国天下，不必为了什么责任大义，而委曲求全！她是我的长公主，可以无忧无虑，肆意潇洒的过一生，不必……”

不必如她的母亲一般，为了家族荣辱，而被迫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南姬微微一愣，窝在他的怀里，仰头看着他清晰的下颚线，淡淡的一笑。

女儿还那么小，他倒是想得远。

南姬伸手抱住他的胳膊，轻声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汉王？”

萧云峥微微蹙眉，其实他还未想好如何处置汉王。

萧云霁贵为亲王，是先帝血脉，又是他的手足，朝中自会有老臣上奏保他一命，可萧云峥不想也不会留下如此祸端。

他微眯眼眸，思量着，斟酌道：“我……许是会让他受天惩吧！”

南姬有些不懂，问道：“天惩？什么意思？”

“意思便是，若老天觉得他有罪，便降下天惩，若老天觉得他无罪，我便将他贬为庶人，赶出京都。”萧云峥深吸一口气，眼眸中却滑过一抹狠辣，“一切皆由上天决定，如此也能堵住朝中众臣的嘴！”

南姬还是没听懂他的意思，她感觉萧云峥不会放过汉王的，却又不方便明着要他的命。

若萧云峥直接将汉王斩首，会被扣上“不敬兄长，残害手足”的骂名，即便汉王罪恶滔天，帝王也需宽宏仁达，海纳百川，以德报怨。更何况汉王是先帝血脉，当比旁人更特殊些。

可南姬同萧云峥的想法一致，汉王不能留，留下便是祸患。

萧云峥拍着南姬的肩膀，轻声安抚道：“夭夭不必多想，也不必害怕，汉王会死，至于怎么死，你就别问了，我怕你会害怕。”

南姬乖巧的点点头，垂下了眼眸，轻声道：“希望花影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

希望黄泉路上，奈何桥畔，来世轮回，他们都不会再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