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诗圣杜甫（1/1）

这两句诗，乃是唐广德二年暮春，杜甫旅居成都时所作的《绝句二首》中的一联。全诗以字作画，形象生动，不想今夜却在这里看到了相似的情景。

浣花夫人任水芸和杜甫乃是同时代之人，又做了这千百年的邻居，对他写的名句十分熟悉，倒是不足为奇。

“这个季节，成都没有燕子，倘若是因为杜相公的这两句诗，以灵力幻化而成，倒也说的过去。”

华夏点点头，对任水芸的猜测表示认可，说道：

“这么说来，少陵先生有将诗句变化成事实的灵能。他看到我在天空中被两只鸳鸯绑架着，便连忙引用了这一联诗句，从而将我从刺客手中解救出来……”

话音未落，只听身后传来两三下击掌的声音。华夏与任、蒲双姝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圆领袍的男子，头戴巾幞、身围腰带、脚蹬黑靴，大踏步朝三人走来。

任水芸见了来人，喜不自胜，一边匆忙迎上去，一边叫道：

“杜相公！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这来人便是唐代大诗人杜甫。他朝任、蒲二人稍稍打了个招呼，随后走到华夏身前，说道：

“刚才，我接到凤雏先生的电话，说有一位华先生被白帝的刺客劫持到了草堂附近，我这才出手相助，将华先生从刺客的手中解救出来。”

虽然今夜见到的大人物已经够多了，但是看到杜甫现身，华夏还是又惊又喜，机械一般朝他抬手作揖：

“多谢……多谢少陵先生出手相救。”

杜甫捻着下颌的胡须，笑道：

“后生可畏。你可知道，这千百年来，我只偶尔在浣花夫人和蒲姑娘面前催用过灵力，但她们从来没发现我的灵能是甚么。可是今夜却被你一眼看破，我这‘诗史’的灵能，再也藏不住了。”

蒲丁好奇地问道：

“杜相公，何谓‘诗史’？又是怎么施用呢？”

杜甫呵呵一笑，从袍袖之中取出一卷书，在蒲丁面前晃了一晃，答道：

“所谓诗史，便是我写下的诗句，会完全变为事实。”

众人乍看之下，书卷上果然清楚地写着两联诗句——“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杜甫正要收回书卷，蒲丁奇道：

“前面一页好像还写着甚么哩，从背面看有些影子。比绝句长些，但我没有看清。”

说罢，她就想伸手翻页查看。杜甫连忙制止了她，朝华夏说道：

“华先生，凤雏先生与我通话时，说你是百年难得的奇才，我却未能全信。实话实说，灵界里生活着上下五千年的许多英灵，沽名钓誉、名不副实者也甚是繁多。倘若你能猜到前一页是甚么，我便相信凤雏先生所言非虚。你能猜到么？”

华夏作揖再拜，答道：

“我心中确实有个想法。若是猜错了，也还请少陵先生不要笑话。”

“请说。”

华夏清了清嗓子，轻巧地说道：

“我猜，那应该是号为千古七律之冠《登高》的首联——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应和着华夏的猜测，杜甫将书卷往前翻了一页，果不其然，正是“风急天高”一联。

在任水芸和蒲丁讶异的目光之下，华夏解释道：

“我被这对鸳鸯劫持时，曾感觉到天朗风疾，远处传来三两声猿啼，又看到身下的沙洲清白，景色极美。当时他们将要往东边飞去，与白帝会合，却没想到遭遇了鬼打墙，这不就是‘鸟飞回’么？”

杜甫赞许地点头，说道：

“不错，不错！我刚发现鸳鸯的位置时，他们几乎快要飞离草堂的区域了，因此我先紧急写下了‘风急天高’这一联，以免之后控制不到他们。随后，我才写下‘泥融飞燕子’一联，强制让鸳鸯睡着，救下了华先生。——顺便说一句，虽然《登高》是我得意之作，但是所谓七律之冠，我还是愧不敢当。所谓文无第一嘛。”

“您谦虚了。”

蒲丁问道：

“可是，既然只需要描绘后一句，直接写‘渚清沙白鸟飞回’和‘沙暖睡鸳鸯’不就可以了么？杜相公为甚么要把一联的两句诗都写下来呢？”

杜甫听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

“这就是我灵能限制的地方了，一定要写下前后两句诗才有效果。虽然效果范围更广了，有时也会产生预期之外的副作用。”

“原来如此。那写别人的诗可以么，比如李太白、高常侍？杜相公和他们的关系不是还挺不错的么？”

“不行。我曾经试过，但是没有效果……”

“那我在这本书上写杜相公的诗呢？我最喜欢《春夜喜雨》了，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果然是身有驭花之术的少女，所思所想，都和春雨、花草有关。

但杜甫的回答还是有些扫兴，摇摇头说道：

“这也不行，只有我自己写自己的诗才有效。而且也不能当场写新诗，因为没有别人读过，就无法感知到信仰之力。”

蒲丁连吃了两个瘪，嘴巴一扁，就不说话了。这时任水芸忽然想到了甚么，朝杜甫的肩上拍了一掌，说道：

“杜相公，你写这两段诗，将华相公从刺客手里揪出来，固然是好事。但是这里只写了鸳鸯要睡在沙地上，却没有管华相公。他从天上掉下，倘若不是掉到锦江之中，岂不是摔个粉身碎骨？这未免有些太冒失了吧？”

杜甫被她打得吃痛，把手里的书卷丢给她，叫道：

“好疼好疼！浣花夫人，你还是这么性烈。我怎会拿他性命开玩笑？你往后翻一页看看。”

任水芸半信半疑地往后翻了两页书。华夏和蒲丁也聚上前来，仔细一瞧，上面写着：

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

这是《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两句诗。

华夏哑然失笑，吐槽道：

“好家伙，原来我是这么被沉塘的。可是我又不是茅草，这也有用？”

杜甫答道：

“我这不是故意没写上一句‘茅飞渡江洒江郊’嘛。心里想的是让你安全落地，就足够了。”

华夏心想，这杜少陵的灵能，还真是随心所欲，虽然他说有些限制和副作用，但是听起来已经十分强大，只要能够善用他写过的诗句，说不定比那些召唤神兽和武艺身法，都更有效果。

对了，他曾写过许多关于武侯祠的诗句。有甚么诗句，可以解决今夜的刀兵之厄？

正在思索间，忽然听到蒲丁惊叫一声。众人循声望去，原来她脚边的那两只鸳鸯，刚巧幻化回了刺客的人形。

杜甫大叫道：

“不好，我的灵力作用时间到了！快跑！”

话音未落，那男刺客倏忽睁开双眼。只见他身法快捷，如闪电一般暴起，从腰间拔出一支匕首，就顶在了蒲丁的脖颈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