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放任(1/1)
看着躬身而拜的吕喦,玄都道人双手虚托,还礼过后,这才嗓音浩渺道:
“传师尊法旨,此番为兄特来唤尔,商汤气数已尽,师尊命尔速往西岐,人间将有新主应运而出,尔便伴其侧,待新主证得一统,骤时尔自会功德圆满,立地成仙。”
闻言,吕喦再度躬身而拜,朗声道:
“弟子谨遵师尊法旨。”
“善。”
玄都道人轻轻颔首,自其袖中有两道流光激射而出,稳稳悬浮于吕喦身前。
看着昔日大宝重现身前,吕喦一时只觉内心五味杂陈,他伸出颤抖的双手,将纯阳剑收入袖中,却迟迟不愿触摸龙头拐杖。
见此,玄都道人一拍青牛脖颈,青牛踏云而走,一人一牛身形很快便消散于天际,有嗓音回荡天地间:
“心中皆虚妄,如何了却前世,做得今生?师弟不妨暂且放下心中所想,试着走出一步,一步便好。”
闻言,吕喦神色一凛,当即不再犹豫,一步跨出,大手紧握龙头拐杖之上,霎时间,眼前恍如走马观花一般,情景再现。
便见东海一处礁石之上,身穿一袭明黄道袍的道人,半跪于礁石之上,双眸死而圆睁,忽而,面无半点血色的东王公缓缓抬起头颅,仿佛跨越今生前世一般,嘶哑询问道:
“可曾悔恨他日所做一切种种否?”
闻言,吕喦心口如同被山岳撞击一般,只觉无法呼吸,他头颅低垂,许久许久,这才缓缓抬起头颅,四目相对,坚定摇头道:
“不曾,倘若重新来过,贫道亦不曾退却半分,吾乃道祖亲封男仙之首,理应执天下群仙飞升与否,所错非吾,乃妖族也。”
“哈哈哈……”
朗笑之声自礁石之上双膝跪地的东王公口中发出,他脸庞仿佛血色重现,大喝道:
“既无错,何须退却,且近前来,拔出吾身此剑!”
此言一出,吕喦道人周身纯阳之气涌现,同样朗笑一声,当即不再犹豫,一步跨出,恍若重临东海之畔,大手紧握在半跪礁石之上东王公胸前剑柄之上,五指骤然发力,将长剑拔去。
“嗡~”
虚空接连破碎,吕喦道人单手持剑立于庭中,许久,这才缓缓睁开双眸,抬头仰望着天穹,喃喃之声恍如洪钟大吕:
“世间纯阳,加持吾身,贫道吕喦,有礼了……”
一言既出,恰逢大日中天,洪荒各处,皆有纯阳之气腾升,朝着东方腹地汇聚而去,吕喦依旧保持着单手持剑之姿,道行却已步入太乙金仙之列。
朝歌城内,闻府。
中堂之内,察觉到城中异样,身穿一袭霞衣的孔宣缓缓起身,他一手负后,一手贴持三火七禽扇贴于胸前,紧闭感应许久,这才缓缓睁开双眸。
“师兄,如何?如此异象可是大宝出世乎?”
闻言,孔宣微微摇头,他手中宝扇轻摇道:
“非大宝现世,乃上古神祇转生圆满之象,贫道观世间纯阳之力汇聚于此,便已知晓此人跟脚。”
闻言,众人顿时兴致全无,闻仲摇了摇头,继续伏案疾书,忽在此时,他低垂的头颅骤然抬起,眼中寒光一闪,冷哼道:
“嗯?此人携朝歌气运,去往西岐,吾等是否出手擒拿?”
闻言,日光道人同月光道人对视一眼,其各自肩头分别有一轮日月浮现,脚下阵纹扩散,只待自家大师兄一言,那人便逃不出朝歌城中。
岂料孔宣微微摇头,神情不变,嗓音淡然道:
“不必,且放任其离去便是,些许气运,带便带去。”
对此,众人皆诧异不已,自家大师兄从不是那优柔寡断之人,此番缘何……
见众人疑惑的神色,孔宣手中宝扇再度轻摇,有清风吹堂而过,他轻笑一声转身开口道:
“早年自师尊口中得知,于上古之际,师尊游历东海,寻得一仙岛,名为蓬莱,于蓬莱仙岛中得二宝,岂料此岛早有生灵占据,故而,师尊欠下大因果。”
听着自家大师兄云遮雾绕的言语,众人皆不明所以,唯有地藏道人露出沉思之色,他摩挲着谛听脖颈绒毛,侧头询问道:
“闻师兄所言,莫非这转生神祇,便是师尊所欠因果之人?”
此言一出,赵公明、闻仲、日月二光道人皆内心一震,目光望向孔宣。
闻言,孔宣也不隐瞒,轻轻颔首,给予肯定:
“然也,故而为兄今日放任其离去,虽无法偿还当日所欠全部因果,却可消除半数。”
说着,孔宣缓缓抬头,仰望着天穹大日,喃喃自语道:
“吾等自拜入师门,于师尊师叔羽翼之下,得以保全自身,修无上大道,何以为报也?无以为报……此番你我师兄弟众人羽翼逐渐丰满,师尊师叔虽不求吾等分忧解难,然,乌鸦尚知反哺,羔羊尚知跪乳,吾等身为弟子,岂能不如野兽乎?”
此言一出,赵公明等人对视一眼,皆齐朗声一笑,齐齐躬身作揖道:
“大师兄所言极是,吾等受教。”
言罢,众人起身,赵公明面带笑容快步上前,附耳在自家师兄耳畔轻声道:
“师兄所言极是,师弟甚觉有理……师兄拜入师伯门下极早,定然知晓诸多师伯不愿提及之事,师弟有一问,师兄能否解答?”
看着神色谄媚的公明师弟,孔宣手中宝扇轻摇,斜瞥了后者一眼,挑眉道:
“公明师弟是否想问,师叔是否有何加身因果乎?”
闻言,赵公明以拳击掌,颔首道:
“生吾者天地,知吾者师兄也。”
岂料孔宣冷哼一声,手中宝扇合拢,敲打在其脑袋之上,摇头叹息道:
“何其愚昧,红云师叔道合逍遥,以洪荒化海,身化游鱼,万般因果不加其身,是为逍遥也,自家师尊何等道意全然抛于脑后,难怪师叔常常训斥于尔。”
此言一出,闻仲、地藏、日月二光皆有些憋笑,赵公明伸手挠了挠脑袋,他脸色有些尴尬,忽而,缓缓回首,面无表情,嗓音无喜无悲道:
“近来有些技痒,吾倒要看看尔等谁敢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