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上一辈子（1/1）

古卿忱家位于村子中心的位置，正好在主干道上，也就是所谓的集街。

每五天轮一次的集市就在古卿忱家门口。

她们现在住的房子是顾卿忱四岁的时候建的，那个时候奶奶还在世，房子建成一年后，奶奶因为肺癌走了。

记忆中，古卿忱最爱赖在老人的腿上不下来，老人也爱带着她到处串门。

奶奶缠着小脚，抱着小小的她，娘总担心奶奶带着她会摔了，到时候一摔摔俩。

显然，娘的担心是多余的，她们一次没有摔过。

父母结婚时就在这个院子，不过那个时候还是土坯的老房子，五年后父母重新翻盖了，这才有了这五间砖瓦房，也算是父母的婚房。

红瓦屋顶，红砖墙壁，外面裹上一层水泥，石头地基，带着厦檐的五间大房是村里的头一份，也算是爸爸对娘的补偿。

但实际上这个房子父母并没有住多长时间，奶娘过世后，她们全家就跟着爸爸去了盐场，一待就是近十年。

也就是说这个新房子空置了近十年的时间，两年前父母从盐场回来经过一番整顿才重新住进来。

也正是因为没有烟火气，房子老化得特别厉害，所以在她上大学后，父母推翻又重新建了新房子。

五间房间建有两个屋门。

西边的三间一个屋门：中间一间是堂屋，用来接待客人、吃饭；最西边的那一间是父母的卧室，弟弟也和他们一起住；东边那一间就是她和妹妹的房间。

东边的两间一个屋门，一间放粮食和种子，一间放着妈妈的嫁妆：一个立体大衣柜，两个四条腿的柜子，还有一台缝纫机，还有这些年置办的家当。

与王玉兰结婚前，古顺齐在国营盐场上班，工资还可以，存了点钱才娶到了媳妇儿。

后来改革开放，盐场走向市场化运作。

九一年初，古顺齐辞掉国营盐场的工作，自己干。

他承包了一大片地，建了盐田，一包就是五年。

可那个时候跟风的人太多了，市场趋向饱和，盐的价格太低，而且销路不好，即使卖出去钱款也不好回收。

好点的盐贩子会拿物品抵消货款，人品不过关的那就是一笔死账。

秋天卖完盐后，盐场里就不忙了，一整个冬天基本上没事，然后过年前一个月爸爸就出去要账，一般年底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要么带回钱来，要么带回东西来，古卿忱见到最多的就是布匹，还是丝绸料的。

古卿忱知道，这是抵消货款的。

爸爸每次要账回来都穿的破破烂烂，跟要饭的似的。

曾经古卿忱问过他为什么这样啊穿，是因为没有要到钱吗。

爸爸说：“火车上小偷太多了，防不胜防，穿的破烂是不想自己成为小偷的目标。”

那个时候古卿忱似懂非懂，后来长大后，信息大爆炸，短视频横扫生活的方方面面，她才知道那个时候的绿皮火车上是多么得乱。

至于那五年赚了多少钱，古卿忱不知道。

她想，应该比上班强吧。

五年合同到期后，爸爸就把盐场转手回家种地了，那个时候古卿忱十二岁。

这两年由于国家的调控，盐的价格趋向平稳。

可是在不久后，因为’SARS’，民众疯狂抢盐，导致盐的价格回升，经营盐场的都大赚了一波。

.....

“忱忱，想什么呢？”母亲拉回了古卿忱已跑远的神志。

“没什么，听你和妹妹聊天呢~”古卿忱亲昵地靠在母亲的肩头。

“你妹妹嘴上没个把门的，有时候说话不过大脑，你别和她计较。”王玉兰摸摸女儿的秀发。

“娘，看你说的，敏敏是我妹妹，我怎么会和她计较，”她向古晓敏做了个鬼脸，“我们就是拌拌嘴，没有隔夜仇的，你别担心。”

王玉兰也知道两个闺女的相处之道，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想起来什么，王玉兰偷偷和她说：“晚上看看你妹妹的后背，如果需要擦药告诉我。”

古卿忱一脸地疑问，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

重来一次，古卿忱立誓十点入睡，绝不熬夜。

上一辈子因为年轻时熬夜损伤了身体，四十岁的身体比六十岁的老太太还要差：夏天动不动就汗流浃背，冬天怕冷的要死，浑身没有气力，上个楼也气喘吁吁，前一天不管多早睡觉，第二天起来永远没精神。

长期熬夜导致肝脏出现问题，脸上和身上长了斑，医生说气血不足，长期熬夜导致的。

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再加上熬夜，到中年时，人几乎废了。

重来一次，养好身体从早睡做起。

“敏敏，我们早点睡吧~”古卿忱打了个呵欠。

“娇气！”古晓敏撇撇嘴，默默放下了手里的小人书。

“这叫美容觉，你懂不懂？”古卿忱乖乖躺好，用手弹了弹自己的脸颊，“早睡不但身体好，而且养颜美容，皮肤弹性有光泽。”

“真的吗？”古晓敏双眼放光，“能和你一样好看吗？”

“比我还好看！”古卿忱一脸真诚。

她现在的皮肤以后世的眼光来看的话有点干，但是贵在年轻，胶原蛋白满满，所以手感很好。

“那你还在等什么？赶紧关灯啊！”古晓敏麻溜地躺好，反过来催促古卿忱。

古卿忱没有关灯，而是掀起了妹妹后背的衣服，后背上有个明显的巴掌印。

古晓敏反应激烈，“古卿忱，你干什么？”

“没大没小，叫姐姐！”她拍了妹妹的胳膊一下，“你又怎么惹到娘了，打的你这么狠？”

她轻轻给妹妹吹吹后背，还好没有破皮。

“我说错了话，娘打我是应该的。”古晓敏倒是敢作敢当。

“你这个嘴以后说话注意点，别到时候得罪了人还不自知，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她轻轻按揉着妹妹的后背，“当然，咱不主动欺负人，也不能平白让人欺负了去。”

“我知道了，姐姐。”古晓敏觉得此刻的姐姐特别像母亲。

“睡吧~”她宠溺地摸了摸妹妹的头，拉上了开关。

没一会儿，耳边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古晓敏睡着了。下一秒，妹妹的小粗腿就搭在了她身上。

古卿忱扶额，过去这么多年，她差点忘记了， 妹妹睡觉有个习惯，就是喜欢把腿搭在人身上，而且是无意识的，不论你给她拿下去几次，第二天醒来，妹妹的腿一定会在她的身上。

作为老母亲的王玉兰女士曾经感慨过，和二女儿睡觉能累死，一晚上都被压着。

重来一次，古卿忱很珍惜两姐妹之间这样亲昵的时光，没有拿下妹妹地腿，而是轻轻搂住了妹妹，准备入睡，耳边忽然响起一阵糯叽叽的机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