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妪(1/1)
九月的郁州城已逐渐进入一个充满韵味和惬意的季节,清晨,远处的山峰被晨光染上了一层金黄色。
微风拂过,亭渊阁前的梧桐树仿佛一片金黄色的雨幕,落叶缓缓地飘落到地面,稀疏的枝条在晨光的映照下显得优雅婀娜。
“少阁主,人来了。”
连奚迎着一位哭哭啼啼的老妪进入馥宇居内。
那老妪满头白发,面色上是掩不住的沧桑,整个人眼神慌乱,身体也不知是因为年龄大,还是因为紧张,正止不住的摇晃。
“我儿呢,我儿现在在哪。”她声音颤抖着,畏畏缩缩瞧了沈时安一眼。
因着这几日,沈时安为了探查那晚装神弄鬼之人的身份,在与那人打斗之时便刻意记下其身形体貌的特点,恰巧这人自身也十分具有特色。
那晚离开时,又恰巧在横七竖八倒地的一群人中发现了他。
回来后便让连奚在郁州城内散布消息,说亭渊阁内有人发现一具尸首,此人左边额头处有一处胎记,眉心有一处老旧的疤。
果然没过几日,这人的母亲便主动过来寻了。
沈时安也瞧了那老妪一眼,面色平静道:“世上形貌相似之人众多,我们还需与你再确认一番。”
那老妪摇了摇头,哑声道:“不会有错的,涟儿眉心中间的疤是他小时候磕在墙上留下的,他左边额头上有一处胎记,单凭这两点我就不会认错。
“我可怜的儿啊...”那老妪说着说着忍不住掩面而泣起来。
沈时安看着这老妪哭得伤心不禁有些动容,倒了杯温水给那老妪后,又问道:“阿婆,您儿子是在哪里当差?”
“他...他明明只是大理寺中的一个小侍卫,不知为何,近段时间特别忙,常常不回家...”那老妪提起大理寺这三个字时,声音低上了好几分,似是有些惧怕。
“我问他,他也不说,我也没有办法,要知道,在大理寺当差本是求也求不来的,如今却出了这等事,让我可怎么办啊。”
沈时安心下思索,王阳焱怎么会与大理寺扯上关系,但终归还是想不出背后的弯弯绕绕。
那老妪又哭了会,才抬起头问道:“敢问姑娘,是在哪里发现我儿的尸首的?”
“在城西的白石山上。”不过此时,应该早就被清理得一干二净了。
那老妪听即此瞳孔一缩,似是想到什么般,低下头再无言语。
沈时安见她这番反应,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出声问道:“阿婆,这白石山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没..没什么东西。”那老妪赶忙回答道,后又是一阵止不住的抽泣,抽抽搭搭间转身欲走。
连奚见那老妪面若死灰,觉得她定是伤心欲绝,怕她路上再出什么差错,便一路搀扶着她出了亭渊阁。
沈时安轻抿一口桂花酒,心想,既然此事与大理寺有关,那也是时候去拜访一下司空家了,也不知道司空南那个家伙最近怎么样。
司空家主司空煜为瀛国当朝刑部尚书,位居正二品官员,川禾帝自登位后又一贯重文轻武,依靠文官牵制并打压武将集团,朝内形成一股“君不信将,将不信臣”的风气。
在这种背景下,司空家可谓是盛极一时,然而司空家的大公子司空南却一向不思读书,自小无论是教书先生上门讲课还是与城内其他世家子弟们上学堂听课,他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办法逃脱,当然这其中,免不了有沈时安一份功劳。
司空府内,司空南正美滋滋地准备享用他今日专门从西罗酒铺带回来的鲈鱼肉,忽觉身后似有一阵冷风经过。
什么人竟如此大胆,敢在司空府内肆意游荡。
他面色一沉,猛地侧头,一枚蝴蝶镖“唰”地从他身旁堪堪飞过。
屋顶上,“罪魁祸首”沈时安正笑眼盈盈地看着他,手中正在把玩着另一枚蝴蝶镖,又是一个翻手。
顷刻,第二枚一枚蝴蝶镖迎面而来。
方才,沈时安从他背后出手,留了一寸余地,并未对准,此时,她心中了然司空南已经看见她,因此,这第二枚蝴蝶镖分寸不差,正对着司空南的脸上飞去。
好家伙,司空南心中默默暗骂了一句,左脚掌便在地上猛力一踏,身子轻盈一跃,在空中旋身,那枚蝴蝶镖便紧贴着衣服划了过去。
“好你个沈时安,刚学了点功夫就来偷袭人,还跟符昀一样,喜欢待在屋顶...”
话还未说完,沈时安已一个飞身,飞入院内,此刻,正悠闲地坐在桌前准备夹鲈鱼肉。
“我这不是过来看看你功夫有没有长进嘛,不要像小时候一样遇到危险,总躲在我和符昀身后了。”她边说边夹了那盘鲈鱼身上最肥美的部位,往嘴里送。
司空南见她二话不说吃着自己那盘刚买回来的鲈鱼,也并未生气,只是托腮坐在她的对面。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司空南无奈地扶了扶额头。
其实要说到他和他爹司空煜的矛盾,就是从他小时候总想学武开始的。
因着这事,父子俩总是吵架,吵到最后他知道司空煜是不会答应了,只能自己偷偷上武馆学武,这么多年过去,他的武功倒也精进不少,完全不输江湖门派中的优秀弟子。
而司空煜,还是一如既往地逼迫他读书考学,小时候,他还做做样子给他爹看,但直到母亲崔晗烟逝世后,他便再也不装了,每天都由着自己性子来。
也是自那时候,他认识了沈时安这个小霸王,常常跟在她屁股后面转,因着她总是有各种各样新奇的想法,他跟着她,每天都能见识到新奇的人和事。
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但司空煜知道他与江湖中人来往,更是气的胡子都歪了,三令五申不许他出门,要关他禁闭。
但是,小小的司空府怎么能困得住他,司空煜后来发现管不住他,便索性由着他来,将全部精力放在了二儿子司空朗身上。
司空朗今天也才十一岁,性格却同司空南截然不同,尤其听他爹司空煜的话,更是不像十一岁的孩子般爱玩好动,除去上学堂便是在家读书。
在他爹面前,司空朗还毕恭毕敬地称呼司空南为大哥,与他问好,但私下里,他压根不正眼瞧司空南,似乎内心很是鄙夷自己有这个一个桀骜不驯的哥哥。
但司空南也并不在意,他觉得是因为他才害的司空朗不能释放孩童的天性,内心对这个弟弟也有着三分愧疚。
但奈何司空朗每次都不领他的情,司空南每每给他带一些好吃的好玩的,反手就被告到他爹那里去,免不了又是一顿说,被告过几次状后司空南便也不怎么再与这个弟弟来往。
沈时安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含糊说道:“不愧是西罗酒铺的招牌菜,真是鲜妙绝伦。
“我此番来,是给你送个情报,你们家不是一直与大理寺卿吴德庸不对付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