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除夕(1/1)
堂外,连奚听着鸣鹤堂内翻箱倒柜的声音,不懂少阁主为何一回来就这番动作,也不敢贸然去探,只焦急在门前踱着步。
符昀看看堂内的情形,耸了耸肩道:
“小情侣吵架而已,不用担心。”
连奚顿时睁大双眼:“你说什么?”
符昀咂嘴道:“没什么。”
那个雪夜,他可都是看的一清二楚,只不过少阁主在众人面前对待萧公子并未表现出与众不同的地方,他也便不敢乱说什么。
“不是,符昀,你给我说清楚了。”
“我都说没什么了。”符昀双手抱胸,将头偏向一侧,躲过连奚一直追问的眼神。
二人打闹的同时,鸣鹤堂的门被突然打开。
连奚立马停了手中动作,看向沈时安。
她面色比刚才还要苍白几分。
连奚忙上前准备询问,便听沈时安道:
“去把萧述找回来,我有事问他。”声音如埋在雪地里的石头。
说着是要将萧公子找回来,但沈时安的语气却并不给人轻松的感觉。
连奚口形变化了一瞬,想再多询问些什么,眼神却正好对上一旁的符昀,符昀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哦。”最后也只是低低应了一声,便朝门外走去。
符昀见连奚朝门外走,也准备跟上前去,却突然被身后的女子喊住。
他微微一愣,感知到气氛的沉重与微妙。
“符昀,我之前让你盯着萧述,你可还看出什么异样?”
符昀有些僵硬地回头,他内心其实早已认定少阁主是信任萧公子的,便早将‘监视’之事抛于脑后,何况...
他看了看此时目光异常严肃的女子,脑海中却想起沈老阁主离开那日说的话。
很快,很含糊,但却在他脑海中留下清晰的回忆,以至于眨眼间,都能回想起那日的情形。
“符昀,我们要离开一段时间,但回来的期限亦或是否回来,还不能确信。”
虽然沈临渊平日也很严肃,但那还是他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一丝很少见的焦急,甚至有一丝慌乱。
“我们等不到时安回来了,萧述已经来了一段时日,日后时安回来后若是有些事务处理不了,都交给他来处理,我们放心。”
“阁主,您要去哪?”符昀问。
“云月谷。”
云月谷?那个位置极其隐蔽,经常有世外高人修炼的地方,阁主他们,是想去精进武功吗?
可为何要走的如此着急。
沈临渊回答完便急匆匆欲上马车,隔着车帘符昀隐约看见坐在车内的纪如亭。
纪如亭,那个总是和颜悦色的阁主夫人,却并未像往常那般掀开车帘,微笑着冲他们告别。
不过一切都进行得太快,符昀并未有时间多问什么,沈临渊便已上了马车。
“替我照顾好时安,还有...萧述。”
符昀一愣,沈临渊的意思,是将萧述与自己的女儿置于同等位置之上?
这虽然并不是无迹可寻,但符昀内心还是对这句话,产生极大震撼。
萧述来的第一天,沈临渊完全就是像对未来的继承人一般,倾心教导他事务。
他起初也会替他那个顽皮的女儿,沈时安感到不平,但奈何,萧述专业能力太过出众,也从来不居功自傲。
后来,便也接受阁内多出的这号人物。
这种情绪,更是延续到沈时安回阁之后。
她明明,与萧述走得那般接近。
他甚至要认为,沈临渊找萧述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沈时安。
为了她日后,能有个依靠。
可眼下,面对女子这般雷厉风行的追问,他却不知道说什么。
“少阁主...”
沈时安见符昀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结果,目光顷刻变得严肃。
“你并未盯着他,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吗?”
符昀连忙摇头。
“不是的,沈老阁主他,非常信任萧公子。”
这种类似的话,她听到不止一遍了,总之,就是阁内所有人都信任这个萧述。
沈时安肩膀轻耸,轻笑道:
“他真的是很会装,骗过爹爹,甚至,差点骗过我。”
“萧公子他,究竟做什么了?”
沈时安眼眸闪过一丝寒光,将腰间铃铛取下,交给了符昀。
“去召集般若会所有人,不遗余力,找到萧述。”
符昀接过铃铛,低头应是,后又试探道:
“少阁主,打算做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有些陈年旧事,想要问他。”
川禾十四年的大年初七,郁州城内街头虽没前几日的张灯结彩,但依然沉浸在节日的氛围中。
与之截然相反的地方,便是郁州城的刑狱。
冰冷冷的水泥墙内,王阳焱搓了搓手,随之哈出一口热气。
他本因受冤入狱,内心愤懑,但好在并不是独自过完这个年。
透过热气,他看向关在隔壁的吴方池。
明日,便是大理寺卿吴德庸与其子吴方池的行刑之日。
他与吴方池,即是同年,又算狱友,一起吃残羹剩饭,一起度过这最寒冷的冬日,一起悲叹过百转千回的人生。
也算是谈过心,历过难的朋友了。
他对吴方池也早没有一开始见面时的仰视、可望而不可及之感。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吴方池也已然好似接受自己的命运,一开始入狱时的颓废感,如今在他身上,倒一分也寻不到了。
相反,如今虽身在狱中,他依然不忘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衣服也理得板板正正。
不知怎的,王阳焱觉得,吴方池现在,居然与当初秋闱放榜初见那日,没什么区别。
意气风发,大雅君子。
“王兄,今日,便是你我共处的最后一日了,我还挺舍不得你。”理完衣襟的吴方池,转身对王阳焱道。
王阳焱眨了眨眼,随后低下头,眼眶有些微微泛红。
他没什么亲戚朋友,在郁州城更是孤身一人,好不容易遇到兴致相投的人,这么快却要分别。
没有重逢之日的分别。
他这几日其实一直在小心翼翼观察吴方池的行为举止,他这人,凡事都习惯忍气吞声,也不会安慰人。
这几日,他两也都彼此心照不宣地未提那个日子。
大年初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