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证据有腿 纷至沓来(1/1)
连着两日,靠着狱吏董长生喂食、喂水,霍家父子可以勉强活动了。
此时霍将军靠坐在墙边,身子底下躺的稻草明显少了许多,应该是同监室的人乘他们晕睡过去时偷偷抽走的,若不是看他们每日都有狱吏过来看顾,想来就不会只是抽走稻草了。
霍青玄想要去拿回来,霍将军伸手将儿子拦住,“算了,你去了也找不回来,何必和他们起冲突。”
“也罢,”霍青玄将自己身子底下的稻草抱出来些,又给父亲塞上,现在天气虽然热,但这监房在地下,又潮又臭,蛇虫鼠蚁乱窜,最爱在潮湿肮脏的地方盘踞。
他尽量打理出一块相对清爽的地方,父亲的身体本就有伤,又受了刑,若不仔细修养,抗不了多久,要不是有伤药控制着,只怕是更糟。
抬头看着暗无天日的牢房,霍青玄对接下来的日子有一种彷徨之感,他是心性坚韧的人,从被看押到回京审讯,一直告诉自己既然发生就坦然以对。
但此时此刻安静下来,时间被放慢了脚步,感官无限放大,为了忽略身体上的痛苦,他将意识沉入回忆。
许多从前不曾干扰他的念头,一股脑的钻进他的脑子,他想起母亲,想起兄弟和小侄子、侄女,还想起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现在霍家的情况不明,虽然皇帝亲自关注了这个案子,还没有定案,但要脱身恐怕很难。
审讯的人到底没有对他们下死手,但万一最后结果糟糕,会不会给自己心上的人也带去危险,他不敢想。
林家气氛低迷,为了打点镇抚司的虾兵蟹将,不说海一样的银子,也是成箱的银子往外搬,即便如此,霍家父子受刑的消息还是传到了耳朵里。
值得庆幸的是从一开始,沁雪就决定走下层路线,鱼有鱼路,虾有虾道,若是能自上而下走后门当然最好,但霍家这个案子上面的真佛不是哪一个官员,甚至哪一个皇子,而是皇帝,若不自量力的想通过贿赂左右这个案子,那就是找死。
在上京,关注这个案子的人有很多,元于孑也是其中一个,他虽然没有干预,但是意外在这案子里发现了潜在的力量,这让他心痒难耐。
这便是来了一次就‘隐身’了的林家人,他没想到林家不但有个经商的天才,而且在西北军依旧很有影响。
但这家人滑不溜手,他释放了善意,若是‘有心’,就应该知道自己有意拉拢,可他们偏躲的飞快,这是要避开自己。
元于孑冷笑连连,自己依旧不受欢迎啊,父母之爱他得不到,现在连臣子也敢挑剔他。
他本来想直接将人绑到自己的“船上”,想要的东西抢来便是,但这林家有点麻烦。
说起来也算忠烈遗孤,又有两个爵位,而且在父皇那里还露了脸,挂着号,自己想要避着人拿捏住也不容易。
原本还有一条路可以走,不过是孤女,他不介意收到自己身边做个侧妃,但这姑娘居然连这条路也早就给堵上了,不得不说一句极有先见之明了。
看来要想办法主动会一会林家了。
镇抚司公廨内,冯珏正在整理案卷,将之前的资料和第一次审讯的口供写在奏折上,这两天他忙着刑讯人证,问出一堆口供要归卷。
这批人证是和霍家分批送入京城的,其中一个是西北军中斥候营的百户,进来就撂了,说的又干净又有条理,就像在旁边看着。
当他是傻的,口供这么完整,分明早就准备好,什么人在暗中做鬼他没兴趣,但到了他手里的人,想要信口雌黄就要知道自己的皮有多抗揍。
打板子这种优待可不是谁都有的,先来点开胃菜,重枷和木笼走一遍。
这个一进来就撂了的百户,此时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原本以为将霍家罪名钉死,自己已经招供自然不用受刑,谁知道冯珏压根不按常理出牌的,从昨日自己按下手印后,他就命人给自己带上重枷。
那恶魔一样的声音一直在耳边转悠,“你倒是乖觉,不过既然进来了,也没有光鲜水滑出去的道理,来个100斤的先扛着吧,好好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没说的。”
如此一来,他便从昨日开始一直站到现在,不能坐下也不能出恭,屎尿都在裤裆里,脖子上已经磨出血痕,干了又湿,肩膀上如坠千斤,他后悔了,后悔贪图别人给的诱饵,边地太苦了,他已经是几代的军户,子子孙孙都要继续打仗卖命,他只是想换一种活法。
此刻,冯珏这里又迎来了新的“客人”,这人身份特殊,不是别人正是霍家的庶长子霍青宴。
他跪在堂下,抖如筛糠,冯珏挑了挑眉,早就听说霍府被包围后,这个人以早已分家,只是暂住霍府的理由离去。
“呦~!这不是霍大公子吗,这是知道父亲在我这里,赶着过来团聚……”冯珏声音不高,但就是透着一股猜不透的阴狠。
霍青宴吓得将身子趴的更低,“不,不是,父亲犯下大罪,有负皇恩,我不敢与他沆瀣一气,是来向大人陈情的。”
说着抖抖索索的取出几封书信。
旁边人将书信接过,呈到冯珏面前,看封皮就知道是霍将军的家信,冯珏将信取出来,面带嘲讽,信中内容是霍将军写给妻子的。
里面虽然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的意思就是要假意和犬敖进行几场遭遇战,然后借此向朝廷要钱粮,在西北扩军,增强自己实力,一言以概之,养寇自重。
这几封信简直就像是生怕别人看不懂,哪有什么阴谋,这么明目张胆的阳谋也是少见的很啊。
“霍公子这样忠心可见,你父知道了就算死了怕是也会含笑九泉。”冯珏看完哈哈大笑起来。
霍青宴猜不出上面这人的心思,是高兴还是不快,但此时他是俎上鱼肉,万事不由自己,他原只是想离开霍家,保存自己,不要受到牵连。
他不过是个庶子,就算是家产,他也只能和其他兄弟承袭嫡子拿走后剩下的两成,他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跟着一起受罪。
所以当三皇子递过来救命稻草,他就拼命握住了,如今却是一家人的身家性命都握在别人手上,这些信件也是他们拿给他的,他哪里会有父亲写给母亲的信,这也让他再一次在心中认定了,父亲在劫难逃,即使没有他来作证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