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先行者（1/1）

“轰.......！”

李寻将手中的烟头弹进油箱引爆了一辆价值数百万的跑车。

车是他从一个高档小区的门口一路横冲直撞开过来的。

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能是想制造点动静出来？

可能是内心一直以来所隐藏的喜欢暴虐与渴望毁灭的人格这时候跑出来了？

李寻不知道，他只是有些绝望。

天色已经慢慢暗淡了下来。

好处是现在终于知道了时间——大概下午六七点左右。

坏处经过几个小时的探索之后发现自己现在可能是这座城市里唯一活着的幽灵。

大概五个小时前李寻骑着摩托车进入了北都的范围，这一路的景象可以说是越走越让人绝望。直到进入三环内又才发现这里的毁坏甚至数倍于其他刚才那个县城。

没有人烟，没有生机，什么都没有。他甚至嚣张的按着喇叭，在街上大吼大叫唱着破音的歌，开着重型作业车横冲直撞，在路边的商铺纵火.......等等一些平时绝对不可能干也绝对没机会干的事情，希望着有人能出来阻止他。

哪怕引出来一条狗一只猫也好啊。

可还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楼房里没有，别墅里没有，地下室里没有，写字楼里没有，会所里没有，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有生命痕迹。

是的，李寻甚至还特意去了一个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消费得起的高档会所，在里面大喊了一句：“把你们头牌给我叫出来。”

当然不可能有回应。

再从一个别墅区出来顺便在大门口撒了泡尿的时候李寻看到这辆停在一旁的跑车，于是一路半开半撞的来到了这个以前一直想来但从没来过的广场上点燃了它。

火光在李寻的眼眸里跳动着。

“你妈的，这事整的，老子还是个处啊，总不能以后都让我靠娃娃吧。”

李寻一边自言自语边又点了一根烟，这次手倒是没抖了，好像是已经接受了这一切。

“想干嘛就干嘛的感觉有点爽啊，想到这辈子都不用上班了就更爽了。”

眼里的火光开始模糊了，李寻没在意，又吸了一口烟继续对着火焰说着话。

“我是传奇真人版，啧，老天爷你他妈待我不薄啊，要是能给我剩个白丝萝莉黑丝御姐啊什么的该多好啊。”

终于在第一滴泪掉在叼着的烟上留下了下一块小水渍时情绪如山洪决堤时爆发了。

李寻跪了下来。

头杵在地上，眼泪肆意的流，李寻唯一能控制自己的就是别哭太大声。世界这时候从他脑子里消失了，悲伤把他压在了最深的海底。

一张脸不受控制的出现在了脑子里，那是老姐。事实上从醒来的那一刻这张脸就出现在了脑海里，但感觉到不对后李寻就刻意压着不去想，进入首都之后看到的景象更是让李寻直接把自己还有个相依为命的姐姐给忘了。

不敢不忘，会绷不住的。

可这时候那张脸又出现了，温柔的然看着他，一如过去二十来年一样的温柔。

还有其他人的脸，已经逝去的父母的，王毅的，同事的，高中同桌的，小区门口买包子的老大爷的，无数张熟悉的脸从他脑子里一一闪过，然后一一破碎。

李寻干脆翻了个身躺在地上，双眼无神的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造成这一切主要还是李寻现在没有或者说还没来得及好好思考，他以为首都这样了就代表着全国也都已经被毁灭了，甚至世界上只剩他一个人了。这种想法来自于李寻对这个国家基础动员能力以及武装战斗能力的自信，当然这种自信大部分国人会有，跟你平时是不是在网上抱怨自己被资本压榨没有关系，这种自信来源于历史，来源于从小到大接受的各种耳濡目染的信息。这种自信让他下意识的认为首都是一定不会出事的，可现在首都都这样了，其他地方一定更惨。

但李寻现在没有思考这些，悲伤侵占了他的大脑。

突然有一滴雨落在了李寻脸上，冰凉感让他回了回神，接着是更多滴，躺着看雨有种别样的美，李寻并不想动。

但李寻突然感觉到脸颊上一小块地方有种微微的刺痛感，正是刚才第一滴雨落下的地方，李寻坐起来伸手接了一滴送到眼前仔细观察了一下。

“妈的。”

刚一看清李寻就赶紧甩掉手上的水站了起来并把风衣的帽子带好。

雨滴是淡灰色的，水里有着各种灰尘和细小的虫子，不过不清楚刚才的刺痛感是水中的酸性造成的还是小虫子造成的。

一边着向广场边缘可以躲雨的地方跑去的时候，李寻的心里又升起了一丝疑惑：“没听说过华北那里有火山啊，这雨是怎么回事？”

“砰。”

一声枪响惊醒了李寻的思考，然而还没等他做出任何的反应紧接着就是一股大力从背后传来，直接把李寻撞飞了出去。

李寻被撞的直接飞出去三四米远，落地后还擦地滑了好几步路。

“痛。”

这是李寻停下来时脑子里的第一感受，紧接着三秒不到的时间第二声枪响又响了，李寻下意识的顾不上全身散架的痛整个人往旁边翻滚了一下并蜷缩身体。没有人教过他这些，可他做了出来。

但子弹并不是朝着他来的，因为没有听到子弹打到身体周围地面的声音，这是李寻在刹那间做出的判断。同时仿佛有股热流自心脏涌出流过四肢，疼痛感迅速减轻。

来不及思考这股热流是为什么，李寻迅速弹起身体半蹲在地上保持着一个可以随时最大化发力的姿势然后抬头看去。

一头厄兽出现在眼前。

“卧槽，凉凉。”

李寻不觉得自己打得过这东西，近两米五的高度，粗壮的四肢，闪着寒光的利爪和鳞片，以及赤红色的眼睛。

此时这头厄兽正用一只爪子擦了擦太阳穴的位置，身体慢慢蹲下也成发力姿态，似乎下一秒就要扑出将李寻撕碎。

但此时李寻反而心中狂喜的几乎抑制不住。因为随着厄兽手臂的摆动李寻注意到了它太阳穴的位置两枚鳞片直接镶着一颗子弹。

有人！有人在帮他！

........

让我们把时间拨回到几十分钟前李寻刚点燃跑车的时候。

跑车爆燃的火光不止跳跃在李寻的瞳孔之中，同时也被五架特殊战术眼镜尽收眼底。

而这五架特殊战术眼镜的持有者是今天早上刚从黄河—2号堡垒中出来执行探索任务的小队。

他们五人全都穿着全身特殊防辐防腐的战斗服，每人都各自携带着各式武器以及各类探测器。

一直到下午5点刚刚完成了既定探测任务，一边感叹着自己运气好一边准备返回堡垒的时候发现了李寻，那时候李寻正大摇大摆的在别墅区门口嘘嘘。

“呼叫一号，发现疑似人类，未穿戴防护服，行为异常。”

“一号收到，所有人向二号靠拢，二号持续观察。”

“二号收到。”

就这样，李寻被满头问号的特种小队尾随了一路。

“他是在进行什么仪式吗？”

说话的是三号，朱新诺，一个豪爽的汉子，也是小队中的主要火力输出。几人在远处潜伏好之后观察了半天，发现李寻是把车开过来在广场上点燃，几人就更疑惑了。

“应该不是，我感觉是幸存者，他不怕空气中的特殊辐射会不会是有某种能力，像之前的特情处那些人，一号，要不要接触一下。”

说话的是二号，祝唯一，小队中的观察手，刚好也是小队中唯一的女性，非常符合她的名字。

一号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依然用战术镜观察着李寻的一举一动，直到看到李寻躺在地上才说道：“天快黑了，应该很快要下酸雨了，我们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能冒险，准备撤，回去之后向上级报告再做决定。”

其他几人并无异议，不能冒险这句话更是深得他们的心意，经历过那地狱般的几个月之后没人会不珍惜生命。特别是这一段时间每隔几天就会出来一支小队探测外界环境，但他们总会遇到意外，比如厄兽。

事实上从堡垒中出来探测外界环境就是把命拴在裤腰带上，黄河—2号堡垒这一段时间总计往外面排了17支小队共计85人活着回去的不到20个。

遇到厄兽，然后被攻击，然后打不过，要么全死了要么逃回去几个，总的来说就是这么个情况。然而牺牲了这么多人还是没有摸清楚厄兽的行动规律，因为空气中存在的特殊辐射使得理论上能传递无限远的无线电波只能传递50米不到，人类发展了近百年的远程通信技术就此不复存在，数据传不回去也就无法研究总结，那死的人就是白死。

可不死又不行，堡垒就好像大洋中的一座孤岛，虽然暂时安全，但内有储备粮食吃完的那一天，外有数不尽的危险藏在茫茫迷雾里正在发酵或者已经成型，幸存者要么一直躲在在堡垒中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要么。

总要有先行者的牺牲。

他们就是先行者，过往军人的身份让他们无法拒绝来自上级的命令，比大多数普通人高得多的军事素养也使得他们更适合出来执行任务。

所有他们来了。

但牺牲归牺牲，谁也不想白死，今天没有遇到任何意外，完美的完成了环境检测的任务已经是上天保佑了，这个时候别节外生枝五个人全须全影的安全回去是最好的选择。

但祝唯一提出了不同意见：“特殊情况也就意味着能得到特殊信息，一号，我们不能总是缩在地下当一只不见天日的虫子。”

一号沉默了，他知道祝唯一说的有道理。

“下雨了，撤。”

犹豫良久，一号还是做出了决定。

祝唯一有些不甘，但是表示服从命令，其他人自然也没有异议。

整理好行装，抹除掉几人留下的痕迹就准备返回堡垒，但也就在这时，四号低低的惊呼了一声：

“广场上，厄兽，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