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莫儿钦部（1）（1/1）

商队在扎乌图尔的引领下，纷纷牵着驮马进入部族内部，将货物从驮马背上分门别类地卸下来，堆放在一旁。除了侯管事和一些乡勇护卫们，大多数商队成员都跟陈焕一样，是第一次进入草原，扎乌图尔便也让他们不要拘束，随意逛逛。众人闻言，便像长了见识一样，开始四处参观。

部落的营地布局非常简洁，同时又井然有序。在部落的中心，是一座高大的石屋。石屋的墙壁是由石头和牛粪砌成的，给人一种坚实而古老的感觉。屋顶则是由几块厚厚的木板拼接而成，上面铺着一层彩色的油布，不过由于风吹日晒的缘故，那些彩布已经褪色，只能勉强看出它们原本的颜色。

在石屋的周围，散落着十几顶大小不一的帐篷，这些帐篷的材质摸起来就知道非常结实耐用，跟商队带的大不一样，不知道用什么工艺处理过。这些帐篷的外表看上去相当朴素，没有太多的装饰，但每一顶帐篷的布料都非常干净，显然是被主人精心保养过的。

只是由于眼下各家各户都没人在家，即便陈焕十分好奇，也不好直接推开帘子进去参观。

看到外面的驮夫们已经忙完并准备离去，侯管事挑选了一个精美的小木匣子，然后和领队的其他三个人在扎乌图尔的引领下，走进了一顶比较大的帐篷。

帐篷里的装潢也简单朴素，扎乌图尔引着几人在地毯上坐定，又给众人端上飘香的奶茶。

“图尔老弟，几年没见，莫儿钦部又多了不少人啊！”侯管事喝了一口奶茶笑着说，他跟莫儿钦部打了多年交道，很了解对方的脾性。

扎乌图尔听了果然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像他这样的小部落在草原数不胜数，想要靠自然繁衍增添人口是难上加难，所以没有什么是比部族壮大更让人喜悦，侯管事的一句话就直接戳中他最骄傲的地方。

“那就要多仰仗天恩浩荡了。去年在巴朵斯湖附近，我们部落偶遇了几户游牧的牧民，他们感受了我部天恩的伟大，所以决定加入我们莫儿钦部。”

侯管事心中自然明白，那些所谓的游牧牧民，要不是从其他部落逃离出来的残部，便是被他们莫儿钦部碰巧撞见而被直接收编的更小的部落。草原上的部族，若非走投无路，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主动投靠其他部族的举动，这等于是自降身份，将自身和子孙后代的命运交付给别人。

然而，侯管事并未点破此事，他只是微笑着向扎乌图尔道贺，心中明知这其中的缘由，也懒得去深究。毕竟在这草原上，弱肉强食，一切以实力说话，哪有什么绝对的是非黑白。只要能壮大部落，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便不必过于追究

侯管事将带来的小匣子打开，轻轻地推到扎乌图尔的面前：“这就是你之前看中的那套贡瓷，上次实在是被人预定了，所以没有能够卖给你。这次你又有喜事，正好可以作为贺礼送给你。”

扎乌图尔接过匣子，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瓷碟。那瓷碟洁白温润，手感细腻滑润，简直就像妻子的肌肤一样。而且，这次的瓷器上还掐了金丝，比他之前看上的那一套还要精致华贵。

看着手中的瓷碟，扎乌图尔感到心中一阵欢喜。不过他把玩了一下，又一脸留恋的放回匣子里。

“侯老哥有心了，有心了…只是这东西太贵重，我实在是受之有愧啊！”扎乌图尔感慨地说道。

“图尔老兄你说这话就太见外了，我们四源商号敢在草原上行商走马，少不了兄弟你的帮助，这点小东西算得了什么。”一旁坐着的矮胖中年人开口说道。

原本他们三人跟着侯管事进来就一直默默的坐在一旁，因为几人衣着装束什么并无二致，扎乌图尔只当是侯管事提携领路的商号管事后生，并没怎么在意。听到这人的话，他不禁将注意力转向了他。他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矮胖的中年人。

侯管事见他说了话，用疑问的眼神看了看，得到对方点头首肯之后，才开口朝扎乌图尔介绍道：“这是我们四源商号的二公子温济，也就是我的少东家。这次跟着商队过来……”

“我就是跟着过来走一遭，瞧瞧这边的风土人情，看看能不能多寻条商路。”温济抢过话头，他这趟除了为自家商号探寻商路，倒是有些其他原因，只不过他并不想说与外人听。“扎乌图尔老哥受我景朝圣上荫庇，部族里增添猛士，这等可喜可贺之事，我四源商号送一点小礼物不曾敬意，老哥就没必要推辞了。”

扎乌图尔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感到一丝紧张，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虽然他不知道温济到底是什么人，但仅仅是听到“四源商号二公子”这个身份，就足够让他表现出十二分的敬意。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是与侯管事带领的商队进行交易，这让他误以为跟在商队后面的人都是普通的随从，没有想到真正的大人物居然一直显山不漏水地隐藏在后面。

扎乌图尔将瓷碟放回匣子里收好，又合上盖子往自己身边拢了拢，表示自己愿意收下这份礼物，然后才向着温济拱手说道：“二公子的厚意某领了，只是不知道我莫儿钦部能为四源商号做点什么？”

看见扎乌图尔施礼，坐在一旁的温济和他的两个贴身护卫都想侧身避让，不过终究因为坐着没有避过，几人又回了半礼回去。

“你是莫儿钦部的族长，又是我景王朝的圣令敕封的汗王，上了朝廷也是从三品的大员了，如今虽然是在外面，也不好乱了礼数。”温济回过礼，有些后怕的说道。

“图尔族长，你不必如此拘谨。如果此行顺利的话，我们今后还有很多买卖要打交道。这套贡瓷就当作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吧。只是在外面别说出我的身份就行了，最好就当我不存在。至于你跟侯管事的买卖，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听到温济的这番话，扎乌图尔也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地将装有瓷器的匣子收好，然后跟温济道了个歉，接着便和侯管事继续说话。毕竟部族里几十号人的生活都依赖于他，难得有大商队过来，紧缺的东西自然要赶紧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