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温济的底牌（1/1）

“我从哪里得来的你就不用管了。”温济如今看着巴延斯骨的表情和刚才他看侯管事一模一样:“不过你居然能认识这东西，倒是让我有点意外了。”

巴延斯骨听见温济的回答，差点一口气呛死，把长刀往腰间一挂，改用双手捧着那块兽皮反复查看揉搓，似乎并不相信眼前的东西是货真价实的真货。

温济也并不着急，只是优哉悠哉的坐在马上，在巴延斯骨的马前踱着碎步。

“你手上轻点，给你时间慢慢看，别弄坏了，弄坏了你拿全族的命来赔也赔不起。”温济胖脸上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用调笑的口吻说道。

不知道是温济的话刺激到了巴延斯骨，还是因为反复检查之后确认手里的东西货真价实，巴延斯骨将那块白色毛皮死死攥在手里，愤怒地说：“你是汉人，汉人怎么会有雪山王庭的圣血帛书！你到底是哪里偷来的？”

“真的假的？圣血帛书？”巴延斯骨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群就响起好几声惊呼，还有不少武器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连带陈焕身边的阿苏德也坐在马背上抖了一下，明显能看到他握弓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都说了让你不要管了，你既然识货，那就不要婆婆妈妈的，赶紧让你的人滚回去，把我手下的弟兄放回来。”温济脸上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道：“什么狗屁巴延部，四源商号愿意来走一趟是看得起你，还真当小爷稀罕过来？”

巴延斯骨还是攥着那块帛书没放，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看着温济说：“雪上王庭离这里千里万里，就是有圣血帛书也没用，雪帐兵管不到这里，这里是右部喀尔喀伦的地盘，你凭什么觉得你想走就走！”说完，他又重新抽出腰间的长刀握在手上，脸上凶恶的表情更甚之前。

看见他这副模样，温济的两个贴身护卫也紧张了起来，赶到温济身前，双手放在腰间随时准备拔刀。不过温济马上挥手让他们退下，丝毫没有顾忌地走到巴延斯骨的近前，双手一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你也可以试试，反正你们这么多族人在这里看着，要不干脆宰了我算了？”

“少东家，千万要当心。”看着温济一副找死的样子，侯管事终于没忍住叫了出来，要是温济这一趟在草原上出了什么问题，侯管事就算有命回去怕也再没好日子过了。

陈焕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矮胖子就是先前听到的侯管事口中的少东家，不过看他在巴延斯骨面前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陈焕反倒对眼前的情势没有那么担心了。

歪过头看一眼阿苏德，他同样在最初的震惊之后现在也缓过来了，双手也从弓箭上挪开。陈焕小声的靠过去问道：“这个什么血书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巴延看起来一脸吃了屎一样的表情？”

阿苏德给陈焕的话逗得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过马上意识到还不到彻底放松的时候，立刻又板着脸恢复到严肃的神情：“不是血书，是圣血帛书，是草原上最尊贵的客人的象征！”

陈焕还在追问，阿苏德原本不想说，不过环顾四周看一眼，不只是陈焕，左右的万虎和其他护卫都支棱着耳朵在等他，连侯管事都偷偷瞄了他一眼，显然侯管事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就将巴延斯骨拿捏得死死的。

阿苏德小声的给众人解释,圣血帛书是雪山王庭用圣兽雪狐的毛皮和鲜血制成，而且制成之后不仅寻常的刀劈剑刺也很难损伤，而且还水火不侵，所以一直有说法是圣兽神力加持的原因。不过工艺听说已经消失好些年了，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王庭确实已经很多年没有给哪个部族犒赏过圣血帛书了。

“那不还是块皮子嘛，有什么了不起的？”陈焕没好气的说，结果阿苏德立刻白了他一眼，接着解释为什么它会是尊贵客人的象征。

在乌勒戎人的神话中，融雪部落，这个雪山王庭的所属部族，是整个草原和中原大地的创造者。传说中，他们的祖先天神将雪山融化后，用滔天洪水冲刷而成这片广袤的土地。因此，尽管融雪部落的族人并不多，他们也没有任何军事力量，仅在雪山高原附近维持着生活，但他们在乌勒戎人中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他们的居所也被共同称作雪山王庭，也因此成为整个草原的象征。

圣血帛书，就是融雪部落对其客人的最高礼遇。也因为融雪部族的超然地位，他们的客人同时也是整个草原的客人。而如果有哪个部族对融雪族的客人稍有不敬，就等同于对天神的亵渎，将受到天神的严厉惩罚。天神会收回赐予那个部族的土地和牧场，让他们承受失去家园的痛苦。同时，其他部族也会因为对融雪族的尊敬，而选择孤立甚至攻击这个没有信仰的部族。

有了阿苏德的解释，众人也理解了温济的嚣张姿态，这个什么鬼帛书在草原上，甚至比免死金牌在景王朝还好用。

巴延斯骨如今就被架在这么尴尬的位置，阿苏德所说的他都知道，而且作为巴延族长，如果他因为区区一点财货就将信仰抛弃，至全族的安危于不顾，围在周围的族人会不会继续支持他尚且不能确定，等回到了营地更有无数的狂风暴雨在等他。

原本他还想借着身后有喀尔喀伦族撑腰，想要吓唬一下眼前的这个又矮又胖的汉人狗，可偏偏温济也清楚帛书的价值，完全不带怕的，甚至送到他的刀口上来调戏他。

巴延斯骨再次看了看周围的族人，有不少人已经收起了武器，他就知道这次的计划全盘落空了。

一直以来巴延部虽然对汉人不友好，可是从来也没在明面上亲近过统帅草原右部的喀尔喀伦族，所以平日里多多少少还有一些汉人行商来巴延部，不过等到今天过后，以后怕是再也不会有汉人来此了。

巴延斯骨的刀再次从温济的身前掠过，一刀斩断了牵着护卫的绳索，然后重重的插在草地上。

他将手里的圣血帛书毫不怜惜地揉做一团扔回给温济，依旧用凶恶的语气说道：“四源商号的少东家是吧？真不错，真是不错！这次就算你们命好，下次再在我们巴延族的地盘上看见你们，希望你们运气还是一样好！”

说完他拔起地上的刀朝空中一挥，四周围着的巴延族人也在他的指挥下骑着马放开了包围圈。

温济等受伤的那个护卫被人带回去安顿好之后，又骑马拦住准备离去的巴延斯骨。

“你走这么急干嘛，刚刚不是还送了你一份见面礼么？你赶紧还回来，这一面我就当做没见过。否则这要是传回去让别人知道我做了赔本买卖，怕是牙都要给人笑掉了。”

几句话让巴延斯骨差点气都没喘过来，从怀里掏出侯管事送的那个木盒，用力的朝草地上一掷，连句话也没留下，几鞭子拍在马屁股上就匆匆离开了。

侯管事见状立刻下马一路小跑过来从地上捡起木盒，看见温济坐在马上一动不动，看着巴延族人离去的方向，侯管事又赶紧过来替温济牵稳缰绳：

“少东家，还是你有手段，要不然今天这事怕是得不了善终。”

温济也由着他牵着马慢慢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安慰侯管事：“这事不怨你，要不是我也不会绕到这边来，不过这条商路你选得确实不错，我记着了。”

侯管事一听，脸上又笑成了一朵花，嘴里更是不住的说些马屁话，让温济都听不下去在他背上踢了一脚。

“行了，赶紧把剩下的货物发卖了，带着弟兄们早点回去，这漫天的黄沙青草，多看几眼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