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染血的拳头（1/1）

第一声尖锐的长哨划破夜空，陈焕立刻从沉睡中惊醒。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他与众人一同在草原上风餐露宿，这使得他深感疲惫，但同时也保持着极度的警觉。

“出什么事了？有什么动静吗？“陈焕像触电了一般，立刻条件反射般地将手伸到了草垫下面，准确摸到了他的那把短刀。

边上的万虎已经站起身来，手里紧紧握着一把防身用的小刀，听到陈焕的问话，他声音略带紧张颤抖地说：“有人袭营，不知道是马贼还是乌勒戎的军队，总之快起来准备应对！”

陈焕也立刻握住短刀，准备跟随万虎出帐篷，查看究竟发生了何事。同帐篷的护卫人员见两人握着短刀准备出手，赶紧出声阻止：“前方来的是马贼，你们没有刀兵，不必冒险出击，保护好伤员即可。”话语间毫无保留，直言不讳。

陈焕和万虎有些尴尬，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反驳，确实手里的武器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不好说出去是战斗还是送死。

两人瞥了一眼仍昏迷不醒的伤员，心知肚明他们别无选择，只能走过去将他抱到角落去。

“嘿，他的刀居然还留在那里。“万虎和陈焕移开伤员后，一眼就发现那人枕头下露出的刀柄，不禁惊讶地说道。

在草原上，危机四伏，护卫们无论何时都已经习惯了将武器放在手边。即使是受伤了，他也没有忘记这个重要的习惯。

万虎一个箭步冲过去，迅速捡起地上的长刀。他还未及为手中的武器感到兴奋，突然间，帐篷猛地裂开一个口子，外面的火光透了进来。紧接着，一道耀眼的刀光瞬间朝着万虎猛烈劈下，直逼他的头顶。

在匆忙之间，万虎只能举起长刀与敌人对峙。只听见了“噹”的一声，两柄长刀就错开了交锋。由于敌人突然发动了攻击，万虎被直接打倒坐在地上，手中的长刀也一时脱力，甩到了地上。

破开帐篷冲进来的那人并未占到便宜，即便采取了偷袭的方式，与万虎硬碰硬的一击仍使他被迫后退了两步。他的虎口因这一冲击而隐隐发麻。

不过，当看到万虎的长刀被甩落时，他瞬间恢复了体力，大吼一声，向前迈步。同时，手中的长刀也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

“哐当“一声，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从身边爆发，将他直直地撞飞出去，后背狠狠地撞上了帐篷边沿的立柱。原本应该砍在万虎脖子上的刀，也只能从胸前划过，不过从划破衣服的口子里还是渗出来一道鲜红的血印。

撞飞马贼的人是陈焕！

外面浓烈的血腥气息如洪流般涌入陈焕的鼻腔，刺鼻的屠宰场与濒临死亡的惨叫交织在一起，震得他耳膜生疼。闪烁的刀光在他眼前晃动，仿佛在挑战他的神经——这一切都在陈焕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爆发，令他瞬间就呆住了。

这种拼死搏命、以命相搏的战斗让陈焕周身血液仿佛凝固，让他原本自以为能够轻松融入这个时代的想法瞬间破灭。

我在做梦吧？这一定是在做梦吧！

他可以在演武场上，紧握着木刀木剑，狠狠地劈向假想敌，遇到了可恶的小偷和贼子时，他也可以毫不吝啬送上自己的一顿老拳。

然而，当真正目睹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被轻易剥夺，一股冰冷的感觉如寒流从脚底心贯穿到头顶，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甚至产生了想要逃跑的冲动，在面对生与死的抉择时，内心的恐惧与无力感被无限放大。

如果不是马贼的那一声吼叫，将他从深深的恐惧和无力的深渊中唤醒，或许万虎身首异处之后，他也会在浑浑噩噩中被马贼轻易夺去性命。

冰冷的刀光在眼前闪过，刀光所向，正是瘫坐在地上的万虎。惊醒过来的陈焕像个豹子一样毫无畏惧地朝着刀光扑了过去。

，瞬间改变了刀势的轨迹，同时将马贼犹如一颗炮弹般弹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坚实的立柱上，这股巨大的冲击力使得整个帐篷都为之摇晃。

陈焕来不及去查看万虎的伤势，他已瞥见那边的马贼，在努力挣扎着起身，那双眼睛中满是对陈焕的愤怒。

陈焕再次暴然跃起，犹如一头猛虎般朝着马贼猛扑过去，将他重重地压制在地，一只手紧紧锁住马贼持刀的手腕，另一只手则紧握成拳，凶猛地击打在马贼的脸颊上。

一拳…一拳…一拳

陈焕数不清自己到底挥了多少拳，只是感觉他手底下马贼的挣扎越来越弱，越来越弱。最后像摊烂泥一样被陈焕压在身上。而陈焕只是机械一般的举起拳头，然后砸下去…

“陈焕，住手，别再打了！“万虎的声音在他耳边，陈焕这时才意识到身下的马贼已经口眼歪斜，满脸鲜血，毫无生气。而他自己的白色衣服也已沾满了斑驳的血迹，悬停在半空的拳头上也满是血污，并且还在不停的滴落在地上。

陈焕猛地朝后一退，将自己从那具似乎已经丧失生机的身体上移开，一屁股坐在地上，无法置信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刚刚造成的。

虽然万虎的胸前满是鲜血，但幸运的是，那一刀只是给他划了一道不太深的口子，所以伤势并不严重。

他弯下腰，迅速捡起马贼手中的刀，然后塞进了陈焕的手中。如果不是陈焕刚才舍身相救，那么现在倒在地上的可能就是他了。

“别愣神了，打起精神来！”万虎看见陈焕呆滞的样子，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声音严厉：“咱俩一起出去。你做“强”，我给你做“顶”！”

万虎所说的是乡勇的三人阵法，虽然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但两人结阵的战力也绝对超过单打独斗。

陈焕紧紧握住万虎递过来的刀柄，强迫自己收回飘散的心神，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抉择生死的困境上，不再去纠结那些心中虚无缥缈的正义和道德。

不过还没等二人走到外面，帐篷的门口就冲进来几个凶神恶煞的马贼，其中一个用蹩脚的汉话说道：

“赶紧给老子滚出来，还敢动手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陈焕和万虎面面相觑，他们现在对帐篷外的状况一无所知，不知道马贼是什么意思。两人只能背靠背，紧握长刀一步一停，在马贼的围绕中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