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薄(1/1)
余枝枝感觉天塌地陷了一般,她跟母亲相依为命了这么久,哪怕她那个混蛋爹整日家暴,母亲却还是胳膊腿齐全。
没想到因为她,母亲竟成了这样。
余枝擦着眼泪,苦苦哀求,“能不能先动手术,我家里还有一些值钱的东西,回去典当了之后,就将钱补上。”
这样动乱的年代,人命比纸还薄,医生已经麻木不仁了。
“不行,我们这里是有规章制度的,你母亲骨头断裂,费用不小,这三更半夜的,你去哪典当。”医生合上手中的本,“实在不行就带走。”
余枝听出了对方声音中的不屑,急道,“我能不能打个电话,求您了。”
医生将她带到了电话旁,转动着电话,“接哪里?”
“栖霞别墅,霍屿。”她双眼中全是泪。
对方愣了一下,很快电话就接通了,他将电话塞到了余枝的手里。
她从未用过电话,她攥着话筒不知道怎么放,但听筒里已经传来霍屿慵懒的声音,“哪位?”
“是我……”余枝在这一刹那,如同一根鱼刺卡在喉咙中,半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医生急的赶紧接去了电话,在哪里点头哈腰的,一改刚才的样子,“好的,霍少,这就安排手术,您放心,药都用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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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屿过来的时候,余枝正坐在手术室的门口,小小的她蜷缩在一起,整张脸埋在臂弯中。
卷发有点凌乱,像是一只西洋卷毛犬。
他心口一窒,一刹那觉得她曾经说的话十分的在理。
两个人一定见过,那是一种在别的女人身上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走过去俯身拍了拍她的肩头,“你……”
女人抬起头来,却见一张被跟发面满头一样的脸,眼睛成了一道缝隙,顿时收回了自己的手。
“抱歉,认错人了,你看见一个瘦巴巴,瓜子脸的小姑娘了吗?”他往四周看了看。
余枝嗓子闷闷的,“不是来找我的吗?”
霍屿一听是她的声音,诧异的再次打量着她的脸,忍不住蹙眉,“你的脸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谁揍的。”
余枝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我能抱你吗?”
他还没有回答,却见余枝已经冲过来,一把钻到了他的怀中,两只胳膊紧紧的搂着他的腰,浑身都在发抖。
她在那脏兮兮的屋子呆了太久了,身上全是酸臭味,他下意识的要推开她,但在按住她瑟缩的肩膀的时候,终于有了一点良心。
余枝哭的可怜,她背着母亲从宅子里出来,找了一辆黄包车,不过那拉扯的是个半大的孩子,又瘦又小的,两个人一起拉,一路上不知道她摔在泥地里多少次。
外面还下着瓢泼的大雨,电闪雷鸣,终于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了,却见大夫带着手套出来,看了一眼霍屿。
“霍少,手术很成功,以后跛的不会太严重,至少不会影响生活。”
余枝看着姆妈从病房里推出来,人还在昏迷,不由得放开霍屿,哭的更加厉害了。
而就在这时,却见一个佣人打扮的人跑了过来,为首的是个妇人,见了余枝,吼道,“逃府的贱婢在这里,还不给我抓回去。”
余枝看着奶娘,摇头道,“我没有跑,我妈腿断了,等她好了我就回去。”
但几个凶神恶煞的佣人已经冲过来了,拿着绳索,下一秒霍屿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冷声道,“我是霍屿,你们谁敢动她。”
几个人听见这个名字,脸色变了三遍,要是搁几年前,他们断然是不会将这些富商放在眼中的,可现在已经亡国了。
…………
雷雨交加,“轰隆隆”的雷好似在头顶上不断的砸着,贺泗躺在床上,双眼却睁不开。
这个年代果然连药都是不靠谱的,这副作用简直跟生了一场大病一样,五脏六腑都似被火烧着,尤其是双眼,一见光就“哗哗”流泪。
孙慧在一旁守着,目光贪婪的看着他如画的眉目。
今儿奶娘跟她说了,只要这几天能好好的照顾三爷,过几天就给她一个名分。
霍屿闭着眼,“去叫余枝过来,我身子冷的很,让她过来暖床。”
其实他是知道她那个风雨飘摇的小破屋一定漏水漏雨的,大晚上的一定不能安睡,反倒不如搬到他这里休息。
孙慧眼中带着恨意,良久才咬牙切齿的道,“是,我这就去。”
她刚起身,却听贺泗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今儿奶娘跟我说了要让你当妾的意思,我要是真娶了你,对不起祖宗,我让人给你从新送回到乡下去,找户好人家嫁了。”
贺泗记得她发疯的时候在病房里,不断的念着这位贝勒爷,俨然是真心的,只要她不嫁给自己的祖父,或许一切就会太平了。
孙彗眼中全是泪,怎么就对不起祖宗了。
他声音沙哑,“让余枝过来之后,你就回去休息。”
外面的风刮的更加剧烈,恍惚间房间的门被推开,贺泗轻声道,“可淋湿了?”
对方“嗯”了一声,声音闷闷的,然后竟然是脱衣的声音。
那人就站在他的床边,他伸手过去,枝摸到湿漉漉的衣角,皱眉道,“该披件蓑衣的,比会只打了一把伞吧。”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掀开被子,躺在了他的身边。
贺泗想要睁开眼睛,但一睁眼就是针扎一样的疼,眼泪从眼角滴落,“若是怕,就燃着灯睡。”
下一秒,一双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隔着布料,他感觉到对方滑腻的肌肤,对方竟然一丝不挂。
没想到对方竟如此的主动,下一秒,他猛地坐起,连眼睛都不用睁开,“你不是余枝。”
对方却哭了起来,“三爷,我是孙彗啊,我是没有她生的俊,但我也是真心待您的,而且太太已经将我许配给您了啊。”
贺泗的脑袋里全是自己祖父的脸,说不上什么感觉,有点恶心反胃。
“其实两年前我就见过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