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局(1/1)
对方生的清瘦,五官给她一种熟悉感,大街上常见的样貌,只是身上的衣服肉眼可见的不合身,尤其是脚下的皮鞋,走一步掉一下。
余枝正蹙眉看着,一个带着醋味的声音传来,“被哪个男人夺魂了。”
她忙转过头来,却见霍屿已经从另一个漆黑的轿车上下来,冷白的皮肤,长睫即便长在他那张英气十足的脸上,也没有显得阴柔。
他痞笑着,眼中满是戏谑。
“走吧,进去。”说着拥着她的肩膀走了进去。
包厢里传来优雅的小提琴声,夹着刺鼻的烟味,以及女人的娇笑声,软语情调,从骨子里散出的媚。
“你不是欠了一大屁股的债,躲着去了吗?怎么跑到我们的聚会上了。”男人的耻笑声传来,“不会是来借钱的吧,你学两声狗叫,我们借给你,怎样?”
男人声音带着谄媚,“您说话算话?要是学的像,您借给我一千大洋就成。”
周围人哄堂大笑,“贺学致,你祖上好歹是风光的大户,要知道你做这种事,非得将你从屁眼子里塞回去。”
余枝挽着霍屿的胳膊,他将日式的门推到一旁,两个人进了屋子。
却见余枝刚才在门口遇见的男人正趴在地上,摇晃着屁股,另一个男人正拿着骨头在空中晃动着,嘴里发出“啧啧啧”的逗狗声。
周围人哄堂大笑,“来来来,叫两声,冯老六就借钱给你了。”
余枝蹙眉,看着跪在地上毫无尊严可言的男人。
要是搁以前,霍屿这种混不吝的人,不上去踩上一脚就不错了,平日里更是恣意妄为。
此刻为了维护在余枝心中的形象,冷声道,“你们吓到我家小美人了,都正经一些。”
众人听见霍屿的声音,忙不迭的回头,却见一个穿着玫粉色洋装的女人站在他的身边,奶白的皮肤,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我见犹怜。
大家不由得诧异,这霍少几时换了口味了。
霍屿的目光落在尴尬的跪在地上的男人身上,声音温和,“要是缺钱的话,去霍家账房借一笔,拿去周转。”
贺学致眼底带着戒备,在他的心中,这些富家公子哥全是酒肉臭虫,想着法的羞辱他,霍屿更是他们之中的佼佼者。
霍屿拉着余枝坐在主位上,此时已经有人推着贺学致坐在了他的另一边,有人已经递过来一杯酒,“还不快给霍少敬酒。”
大家其中有起哄的心思,知道他这样身份的人递过来的酒,霍屿是不会喝的。
余枝坐在椅子上,口干舌燥的,霍屿亲自给她倒了杯茶,她小心翼翼的接过,笑着道,“人家正等着你喝酒呢。”
霍屿端起酒杯,跟贺学致碰了碰杯,仰头喝完,甚至顺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笑着说道,“以后有什么困处,只管找我。”
贺学致隔着身上轻薄的衣料,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滚热,他整个心肺都要烧起来了一样。
他看着霍屿,满屋子的人中,他永远是鹤立鸡群,看似不着调,但眼中偶尔泛起的犀利让人畏惧三分,他是骨子里透出的亦正亦邪。
霍屿身边以前带着的莺莺燕燕都是能说会道的主儿,今儿来了一个娇怯怯的余枝,反倒给大家整不会了。
一个交际花媚眼如丝的凑过来,一双眼跟钩子似的钩在了霍屿的身上,却端着酒杯凑向了余枝,“喝一杯,认识一下。”
酒已经递到了余枝的面前,她正手足无措,一双修长的是却挡住了杯子,然后接去,“我帮她喝。”
周围人瞠目结舌。
贺学致跟余枝一左一右的坐在霍屿的身边,看见两人如此恩爱的样子,眼中涌现出一抹的复杂。
“霍少还是第一次给女人挡酒,看来咱们霍少这次认真了。”周围人更加好奇的打量着余枝。
也不知道是哪位公子哥,酒气上头了,笑着道,“难不成现在风向变了,大家都爱这种清水芙蓉了,那个谁……三贝勒,不是也登报,娶了个小妾吗?”
霍屿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正要发火,余枝却拽住了他的衣服。
“外面有跳舞的,我去看看。”她低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舞池里,灯光摇晃,灯红酒绿,北边战火连天的事情不过是这些富家人的酒后谈资。
男子猎艳,女子放荡,衣香鬓影,舞池里的人在狂欢。
余枝觉得沉闷,便起身想要回到包厢里找霍屿。
他站在走廊里,旁边是一排排的包厢,竟然找不到霍屿在的那个,见左手边有个房间的门露出一道缝隙,便想要推门进去看看。
谁知里面传出了说话声。
“贺学致,你真不会想去霍家拿钱吧。”男人的声音中全是鄙夷,余枝听出来了,就是拿着肉骨头戏弄人的冯老六。
“我他妈全家都被抓了,还不上钱的话还回来的就是尸体。”贺学致声音里带着绝望,“我这身衣服还是借的,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隔着门缝,余枝看见冯老六的手掐着他的下巴,冷笑着道,“我说不借给你了吗?只要你答应,嘿嘿嘿。”
贺学致虽然瘦弱,但五官也算不错,尤其是在人高马大的冯老六面前,显得有些弱小。
“不,不行!”他死死的咬着牙。
冯老六却忽然脸色大变,一耳瓜子狠狠的招呼了上去,“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刚才看霍屿的眼神都不对了,他要是知道你心里想怎么,恶心不死。”
“我,我没有。”贺学致的脸上满是慌张,“我有相好的,叫春芝,你知道的。”
“拿幌子骗谁呢!”冯老六揪着他的头发。
里面传出古怪的声音,余枝悄悄的离开了,她满脑子都是刚才两人的对话,一股脑的乱走,不知撞到了多少的人。
恍惚间她被台阶绊了一个踉跄,“抱歉。”
“你怎么在这?”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怒气。
余枝抬头,三贝勒一身月牙白的长褂,领口挂着一块精致的怀表,缠在扣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