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理想（1/1）
叠甲：本文中一切地名和人名皆与现实无关，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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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的中文翻译几乎是生不如死地站在广播室的窗户旁边，平日里总是傲气十足的他，在“仙人”那耀眼的威光之下，双腿止不住地打颤。
曾经他自认为的威风凛凛地喊话示威的工作，在现在反倒成为了烫手的山芋；曾经故意示弱的那些同事们，现在个个都亮出了发达雄壮都肌肉，仿佛自己如果不接受这项任务，就会挨一顿胖揍似的。
真是的，要不要那么夸张啊？明明大家都是文职人员，为什么你们的身体素质都快赶上正式的海军士兵了啊？！
没办法，谁让自己打不过人家呢，这位可怜的翻译官只好硬着头皮走进了广播室，他也知道，为什么这件事长官不让国防部部长来做，反倒将它交给自己这个小职员——因为这件事相当危险，稍有不慎可能就会惹怒“仙人”，如果能用自己的生命换来和平，当然是最好的了。
耳麦中传来一阵催促声，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在心中默默地为自己祈祷之后，他颤抖着开启了海域喇叭。
“飞在空中的华人，你已经进入了日本领空，请立刻返回，我们不欢迎耀武扬威行动的爱好者，如果在1分钟之内未撤离日本领空，我军将采取一切必要措施，捍卫日本国土安全和利益！”
“重复！你已进入日本领空，请立刻撤出我国，否则我军舰队将采取一切必要措施！”
此话一出，中方的指挥中心内立刻进入了紧张状态，因为没有人能控制律者的行为，这是关乎到人类种族的大事，外交部部长立刻向日本外交部发布了通告，建议日方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等待中国使节与之交涉，否则后果自负。
至于结果，自然是日方完全忽略了警告，依然不断重复先前的话，并且扬起了军舰上的炮管示威。
“HK驾驶员，尝试进入律者感知范围并开启高音喇叭阻止律者，一旦发现律者失控，立刻撤离。”见建议无效，指挥官就立刻对无人机驾驶室通讯线路命令道。
“是！”
林语桃一听就乐了，她早就觉得这么长时间的伪装和跟踪工作实在是太腻味了，而且由于精神力被封印，自己与律者之间的距离还这么长，所以她根本就无法通过除了扮演崩坏意志之外的任何方法联系到秦瑶，好不容易得到了与之交涉的机会，自然不能放弃。
“律者依然在高速移动，根据无人机定位系统计算，如果开启最大功率，预计可以在60秒之后赶超，但会产生音爆，”何佳宁看着视线内的仪表盘快速地说道：“但如果不用最大功率，很可能赶不上律者放大招。1号你说咱们用哪种？”
“全速飞行。”林语桃说着，按动了电钮：“一会儿我负责和律者交涉，你负责控制飞机，注意我的口令。”
“嗯！”
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何佳宁全身也紧绷了起来，肾上腺激素疯狂分泌，时刻准备进行应急操控。
随后，远在两千公里外的无人机中的小型崩坏能反应炉的功率瞬间加到了最高，在不到0.01秒的时间内就突破了音速，朝东方猛力飞去。
与此同时，同样正在高速飞行的秦瑶突然察觉到背后传来一阵劲风，连忙转过身！
与此同时，林语桃大吼道：“2号！1.8秒后提高10米！”
“好！”
何佳宁注意力高度集中，连音量都不自觉地大了起来。
1.8秒之后，突然抬升的无人机直接飞越了律者慌乱中构造的钢板，随后林语桃打开扬声器大喊道：“瑶瑶姐！别紧张，我是友军，林语桃！”
律者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瞬，随着她的转身，指挥中心的所有人的心也都跟着提上来了。
“林语桃？那是谁？”
困惑地撤掉钢板后，律者瞪着亮晶晶的橙红色齿轮花纹眼睛，好奇地问道。
林语桃心中一沉，看样子秦瑶在与律者人格的较量中应该是失败了，不过......为什么总感觉现在这个理之律者表现怪怪的？
理之律者自顾自地在自己的脚下构造出了一张崩坏能薄片，随后直接就将无人机握在了手里，认真地打量了起来。
“唔...这个玩意的结构似乎比神明大人交给我的知识要好很多啊，”她抿了抿嘴唇，只用了不到半秒钟就找到了隐藏在引擎内壁上的微型摄像头，随后把脸凑到了上面。
“嗨~，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你应该是国家派来支援我的吧？”律者的俏脸上微微发红，露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虽然......不是很礼貌，但你能不能让我摸一下你的骨架？”
似乎是察觉到对方不乐意，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摸完了就还给你......啊不，重新给你构造一个新的都行，更好的！真的不骗你！”
这回，林语桃终于是知道了这位律者看起来为什么那么奇怪，敢情她这是思想幼化了呀！
也就是说，在自己的引导下，秦瑶的意识虽然没有战胜律者人格，但也没输，而是和律者人格融为一体了，这种情况不论是在《崩坏3》的前文明还是现文明都是没有的，所以...自己这算是开创了先河啦？。
现在，她拥有大学生的知识和价值观，心理年龄似乎却只有十三四岁，也就是女孩子们最羞涩的年龄，怪不得说个话都脸红了。
但即便如此，林语桃也不可能直接交出无人机，因为这可是无数科学家自认为努力16个小时工作成果，虽然这并不是真的，但国家也肯定不舍的。
“理之律者小姐，我们无法确认您是否会将我们的研究成果破坏，所以抱歉了。”林语桃礼貌地拒绝道，随后悄悄地把飞机的高度抬升了2两米。
主要是这位律者虽然保存了部分人类时期的记忆，但总体来说依然不可控，凯文和前文明的死之律者就是最好的教训。
可谁也没想到......
“呦吼吼！想不到你这小小飞侠竟晓得我之尊名，我，伟大的理之律者女士，在此认可你的博学多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ヾ(@^▽^@)ノ ”
“告诉你的上级，从今日起，姐姐我来罩着你们，定让那些恬不知耻的外乡人，尝尝姐姐我的厉害！”
理之律者摆出了一个极为中二且羞耻的姿势，然后放声大笑，不由分说一就把飞机握进了手心里。
随后，还没等林语桃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她就继续高声说道：“不过小妹妹，看到我这一身的帅气的衣服了吗？因为我现在的身份可是仙人！”
“看到不远处的那个臭气熏天的小岛了吗？今天，便是它的毁灭之日！”
额......
所以说，原来将中二病和强大的力量结合在一起之后竟然是这么可怕的吗？虽然不知道她这几天究竟经历了什么，但身为中国官方的使节，林语桃只好开口劝说道：
“仙人小姐，现在可是和平时期......”
轰！！！
还没等林语桃把话说完，海面上的日本军舰就传来一声巨响，随后驾驶舱的大屏幕就失去了信号。
“怎么回事？！”
林语桃立刻将VR眼镜从脑袋上摘下来，拽着一旁的何佳宁就跑出了大门。
刚一到总指挥室，两人就看到指挥官神情异常严肃地盯着大屏幕，其余工作人员们也都在唉声叹气。
“发生什么了吗？我们的飞机信号断了！”何佳宁率先冲进来大声问道，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音量似乎太大了，连忙压低了嗓子，弱弱地退出了大门。
“不，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指挥官抬起头，招呼两人到自己的身边。
“所以现场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的战舰拍到那时的影像了吗？”落座之后，林语桃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尽管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唉，”
指挥官长叹了一声，将优盘插在了面前电脑的主机箱上：“看吧，注意控制好情绪。”
视频似乎是在军舰上拍摄的，非常不清晰，但聊胜于无。
起初，是律者将HKI飞机握在手中的画面，律者刚要说话，日本舰船上就又响起了激烈的谴责声，主要的内容就是反对中国人在日本的领空与“仙人”交涉，要求立刻撤回中国领空范围。
中方外交部反复强调，不论是那个国家，都没有限制律者行动的能力，并建议日方停止谴责广播，要不就协助中方抓捕律者，要不就立马滚蛋。
然而倔脾气的日本某厅长，态度十分强硬，不仅认为是中方故意制造麻烦、企图利用仙人的力量侵略全世界，还恶人先告状，要求美国对中国进行制裁，并在中国周边的小国内散布谣言。
最后，他们做出了一个足以令全日本的普通国民记恨起码五代人的决定——对律者开火。
但他们并不知道，律者周围的高浓度崩坏能结界可以使普通电器和武器失效，所以他们的做法不仅没有对律者造成任何有效伤害，还成功地激怒了她。
愤怒的律者失去了一切人性，眼中只有毁灭，她先是捏碎了HKI无人机，通过手指接触，学会了导弹的原理，并在一瞬间构造了数百枚战斧导弹，全部都在日本境内爆炸。
虽然因为律者高估了导弹的威力，这几百枚导弹造成的伤亡并不足以威胁到日本在全世界的地位，但不出几日，律者留下来的巨量的崩坏能就会降临到那些沿海城市，并迅速向周围扩散。
视频伴随着指挥官的讲解，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但即使电脑早已关闭，在场的三人也没有说话，而是心情低沉地坐在原地，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指挥官才从桌子底下取出了三包咖啡，默默地将它们沏开，递给了两个女孩：“喝吧，都累了一天了，我一会儿没有工作，想和我聊天的话尽管来。”
何佳宁点了点头，算是向指挥官表达了谢意，随后就低头喝了一口，小声嘟囔道：“真苦啊。”
林语桃却并没有立刻接过咖啡，而是看着窗外的蓝天开口道：“指挥官，虽然这么问可能会有点僭越，但...国家会怎样处理这件事？还有，今后我们又将何去何从？”
“唉，这些事本不该对你们说的......”
指挥官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热腾腾的咖啡，随后叹了一口气，把搪瓷缸往桌子上一放：叮~
“我们有此次事件的全部录像、与日方交涉的记录，和向全球发布的通告，明眼人自然都能看出来，到底是谁惹怒了律者。但...美国的那些政客们都是全世界最喜欢颠倒是非的人，即便事实摆在那里，其他国家迫于无奈，也只好指鹿为马。”
“当然，在崩坏降临到他们的头顶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再幸免于难的时候，也就不会有人再去给中国扣黑帽子了。”
“你们也知道，崩坏是全世界共同的灾难，如果想安然度过，就必须让全世界的人们都联合起来，就像是天命、逆熵，和世界蛇一样，虽然相互之间都存在着相当激烈的矛盾，但目标都是统一的。”
“但现实中不一样，我们没有充足的时间来劝说其他大国来加入对抗崩坏，这件事本就是不可能的。”
“所以最理想的结局就是，‘乱世之中，唯我独善其身，然后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世代的人们身上’。”
指挥官说到这儿之后就停了下来，似乎并不想继续延续这个话题了。林语桃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将手中的快要冷掉的咖啡喝进肚子里去。
出乎意料，这杯浓黑咖啡并不像何佳宁所说的那样苦，或者说...它根本就没有什么味道，就像是窗外依然湛蓝色的天空一样纯净。
“指挥官，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考虑再三，林语桃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见指挥官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她咽下了一口唾沫，开口道：
“那个所谓的理想结局...是你的观点吗？”
“害，我还以为你又要整出什么难解的问题了呢，”指挥官干笑了两声。
“那当然不是我的观点了，这是崩坏特别行动中心的张项部长，和传说中游离万千世界的休伯利安舰长大伟哥共同商议了一整夜的结果。”
“要是我的话......算了，以我的身份，不方便说，懂得都懂。”
说着，指挥官就活跃气氛般地笑了起来，而林语桃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将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看向了窗外。
窗外的云散去了，只剩下了藏蓝色的天空，按理来说，这个时代的北京本不应该出现这种蓝得发黑的天空的，不过最令她感到惊奇的是，世界上竟然真的有入口无味，回味却奇苦无比的咖啡。
此时，一直沉默寡言的何佳宁也是终于干掉了属于自己的那杯咖啡，正在努力地找水。
终于，在喝光了少半桶水之后，她的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
“不爱喝其实是可以不喝的，不用强求自己。”
见战友已经在往外吐水了，林语桃只好无奈地从兜里掏出几张卫生纸糊在了何佳宁的脸上，随后对指挥官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
指挥官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待何佳宁肚子好了之后，才说：“何同学，我看你之前一直在受罪，应该也有好多问题要问吧？”
“我...我那是在活跃气氛呐！”手忙脚乱地把战友塞进嘴里的卫生纸都吐掉之后，何佳宁大声狡辩道。
嗯，单从结果上来看的话，这个气氛她的确是活跃得很成功——如果忽略她因为喝了过量的浓咖啡而受过的罪的话。
“不过...我还真的是有个问题来着。”
活跃气氛的时间已经结束，何佳宁严肃地说道：“我只是个俗人，对国家今后的做法并不关心，我现在就想知道，秦...秦瑶之后会怎样？”
犹豫了半秒钟之后，何佳宁还是壮着胆子说出了理之律者的原名，随后就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回复。见她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指挥官相当无奈，但他又突然产生了一种解脱感。
“算了，告诉你也无妨。”指挥官打开了电脑，登录了国家中央军政网，看了一圈，随后又把电脑给关上了。
“虽然现实与游戏中不同，理之律者具有自我意识，但她的意识还是过于不稳定了，无法被国家所用；其次，她刚在日本造成了那么大的风波，即使我们向世界说，理之律者是正义的，又会有几个人相信呢？”
“所以，为了国家今后能够更好地对抗崩坏，也为了世界能够更快地团结在一起，即使理之律者真的不是人类的敌人，我们...也必须将她杀死，这是当下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果然吗。”女孩平静地直视着指挥官的眼睛，对方则是眼神躲闪，不敢看她的双眼。
是不是最佳解决方案，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于是她挽起了朋友的手，礼貌地对指挥官道谢之后，就离开了房间。
回头看了一眼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正在大口大口地喝咖啡的指挥官，何佳宁戳了戳朋友的后背，轻声说道：
“桃子，我们回宿舍吧。”
“你不去实验室研究你的重装小兔了？”
“没必要，咱们快点回去吧。”
“......嗯，不过，我希望能独自待一会，相信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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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
究竟哪样更高贵，去忍受那狂暴的命运无情的摧残 还是挺身去反抗那无边的烦恼，把它扫一个干净。”
————《哈姆雷特》
时隔千年，她又想起了这段话，以人类的身份。
先前她并不理解，为什么人类会为自己规定下如此多的精神枷锁；然而在亲身经历了生存与毁灭的抉择的时候，她才明白，原来这段话从来都不是枷锁，而是通向彼岸的钥匙。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天了。
第一天，她为这个世界埋下了毁灭的种子，而第二天，毁灭的种子早已生根发芽。
而对于早已生根发芽的种子来说，开花结果，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亲手播撒毁灭的人，却要使用比先前还要弱小的力量，独自支撑起反抗毁灭的大旗，这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因为她了解毁灭。
用百分之百的力量为毁灭选择它的嫁衣，即使你了解那件嫁衣的全部，也绝无可能只用百分之九十九的力量再把它偷回来。
因为她自己就是毁灭。
但即使她就是毁灭，也十分了解毁灭，也无法与自己抗衡。
所以，这背后究竟存在什么，她认为自己现在已经有获知真相的权利了。
独自坐在床边，看着对面大楼的玻璃后面，正在老师的监督下刻苦学习的五十多个年龄不一的女武神们组成的一个班级，林语桃苦笑了一声。
她知道，自己注定和她们不是同路人。
即使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也无法真正交融，这才是现实。
系统界面上，系统的本体依然显示正在休眠，但女孩知道，系统其实永远都在这里等待着她。
同时，她也明白，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万众之母，因为那只是她在虚幻的世界，赢得的虚幻的的名头——现实中，可不需要存在什么母神啊。
就像是第一次叩响鹿鸣先生的家门一样，林语桃将自己的精神力凝聚在心，自信而又坚定地说道：
“系统，不，现在我是不是更应该称呼你为......”
“普罗米修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