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善恶（1/1）
“这药是九嶷山中治疗外伤效果最高的，每日睡前涂抹效果最佳。”
视线中出现的青色瓷瓶，让风倾颜条件反射般地抬起了头，一下子撞进了时影琥珀色的眼眸中。
可还未等风倾颜伸手接过，另一侧的朱颜先一步从时影手中将瓷瓶夺了过去，并将其打开露出了里面乳白色的膏体。
“这药一看就是新制的，师父你太好了，谢谢师父。阿离，这药可好用了，保管擦过之后连疤痕都不会留下一点！我之前——”
这药，曾经是朱颜偷偷跑出时身上必备。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是靠它恢复如初的，自然甚是了解它的功效。
可这一高兴，她险些说漏了嘴，好在最后一刻还是及时止住了。
可就是这么一丁点儿的异常，还是引起了时影的疑心。
“之前？何时受的伤？伤到哪儿了？”
“没没没，我说的是，之前我看过别人用，不出几天，连疤痕都没留下，不愧是九嶷山的药方，真是太好用了。”
朱颜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生怕时影再追问几句她就露馅了。
“多谢少司命的好意了。”
朱颜这点小心思自然逃不过风倾颜的眼睛，她顺势接过瓷瓶收入怀中，随后主动开口问起了归邪的事情。
“归邪一事，不知少司命调查的如何了？他的身份，可确认无误了？”
“已经有了眉目。”
“真的是……？”
“不错，止渊，便是海皇。”
“什么？阿渊是海皇？！”
朱颜正准备追问时影与风倾颜究竟在打什么哑谜，却一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砸懵了。
惊叫一声的同时，整个人从座位上腾的一下子弹了起来。
“不，不可能啊，止渊他，怎么可能是海皇呢？他……”
“我已经确认过了。七千多年前，星尊大帝一统云荒，鲛人与空桑人和平相处。但一直因为鲛族没有一个真正强大的首领，故而一直没有崛起。海皇便成为了鲛族唯一的希望。归邪所指，凶吉未卜，海皇的态度成为了关键。”
“若他是一个凶残好战之徒，那整个云荒都会陷入一片战火之中。若他的是一个心怀仁爱之人，两族人才有可能继续和平相处下去。”
“海皇与你们是旧识，以你们对他的了解，他为人心性如何？”
时影说最后一句话是停顿了片刻，似乎想要唤朱颜‘颜儿’，可目光触及一旁的风倾颜，这声轻唤最终还是被他收了回去。
“如果阿渊真的是海皇，归邪于空桑，便是大大的吉兆！他为人最为和善，不光对下人一句重话都没有，还年年都待我去放生鸟兽呢。整个天极风城，没人不知道！”
“你还随他，放生鸟兽啊。”
“对啊，在去九嶷山之前，我们每年都会去。就在上山拜师那年，我们还去草原上放飞了萨朗鹰！”
“咳咳咳……”
眼瞅着时影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可朱颜竟毫无察觉，还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她曾与止渊一同度过的难忘时光。
风倾颜掩面咳嗽了好几声，可此刻的朱颜也不知是沉溺于回忆中无法自拔还是怎么的，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阿离，你咳嗽什么？我不说这些，师父如何能了解阿渊的为人。”
朱颜这么说，风倾颜顿时无言以对，抿了抿唇瞥了一眼身侧明显有些不高兴的时影，叹息一声后便不再吭声。
她真的尽力了。怎奈朱颜的脑回路实在是有些坑，她根本带不动。
“师父，或许在旁人看来，阿渊对我只不过是尽了他管家的本分，只有我才知道，他的情深意切。在他心中，我不只是赤族的郡主，我还是他的朋友，他在空桑最最最亲近的人。阿渊对我能这样好，可见在他心中，空桑人与鲛人都是一样的。”
对于止渊的人品这方面，风倾颜是赞同朱颜的。
可她后面说止渊心中鲛人与空桑人无异这一点，风倾颜则保留自己的观点。
毕竟她认为，止渊待朱颜好，并不意味着他待所有空桑人都好。这两者根本就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而且我认为，人的善恶，并不能由种族来划分。就比如，空桑人也有见利忘义的恶徒，鲛人中也有仗义疏财的侠士。所以只要师父愿意和阿渊一起坐下来聊一聊，我相信你们两人做下的决定，定是天下之幸云荒之福。”
朱颜的这番话说的并没有错，可却不完全对。
因为善与恶，其实往往只在人的一念之间。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绝非危言耸听。
那日时影离开时，将传话一事托付给了朱颜。
朱颜对此自然是十分的高兴，还一再保证止渊一定会尽快登门。
白嫣昔年居住的城外宅院虽然位置稍稍偏了些，可却是难得的曲径通幽之处。
风倾颜观察宅院之际，被正准备出门采买的六叔六婶撞了个正着。
两人一看风倾颜的容貌与气度，便猜想她是来寻时影的，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姑娘，可是来寻我们家小少爷的？”
“小……少爷？……时影？”
此地乃是白嫣昔日旧宅，如今能被称呼为小少爷的，大概也就只有时影一人了。
“不，我不是来找他的。”
“那姑娘是……？”
“只是有些好奇，故人昔日的旧居会是什么样子，如今一见，果然如她描述的那般清雅恬淡。”
“姑娘乃是小姐的故交？”
“算是吧。”
“既然如此，不如请进府一叙。”
六婶的年纪也不算小了，看样子白嫣入宫后她便一直守在这座宅子中。
白嫣死后，这座宅子便在无人问津，只靠他们一家三口守在这里，才让这座宅邸能够完好的保留至今。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白嫣故人，能亲耳再听到一些关于白嫣生前的只言片语，六嫂如何能够不激动。
六婶红着眼眶，不容分说的将风倾颜迎入府，领着她一点点参观这座清雅至极的宅院，为她讲述着此地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风倾颜全程都只是一个聆听者，聆听着那些属于白嫣，属于时影，属于他们曾经的幸福时光。
六嫂这一路上，几度落泪，可见她有多么的想念白嫣。
待风倾颜离开时，日头早已西斜，只剩一点点橙色的余辉还映在天边，将四周所有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暖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