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墨元祯（三）（1/1）
墨元祯十六岁继任皇位，因其年幼未成，朝中政务皆由赵魏代为处理，赵魏正式正面掌权控制整个中原。
次年
墨元祯与宋家宋亚熙联姻，宋亚熙为王后，薛祁被赵魏北调驻军，墨元祯日日郁郁寡欢，对朝中之事漫不经心，半推半就。
墨容女皇墨天命退位，为皇太后，由太女墨忧澜继位，其太女之夫幽蓝殿下为皇夫。
金銮殿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陛下，臣有一请，现今科举多为王室贵族，官家侯爵之子，此乃天下江山立本之弊端，臣请求改制，让天下之民，无论男女老少皆能参加科举，以求广纳人才贤士。”
出言的正是中原的老臣景家家主景衡，虽在慕容旧朝只是一个当地的小官，但是一步一个脚印才有了现在的景家，景衡现任中原的士大夫，以景家的影响可以说是九卿文臣之首，论资历也不比赵魏差，可以说是赵魏的一个劲敌。
“嗯……”
还没等他发话，赵魏便出言辩驳。
“荒唐，景大人，你竟说出如此不切实际的谶言，男女老少皆参与科考，从古至今，哪有这样的先例？所谓科举由王公贵族，官家侯爵出身，究其原因，受过高等教育的皆是上述中人，景大人莫不是在暗讽上层出不了人才？”
“微臣并非此意，平民百姓虽受过高等教育的极为少数，但是并不代表平民百姓没有实干的人才，微臣作为书香门第世家，已不止一次听说过，神童与素人无异，才女与戏娼同命之说，他们是没有展示自己的机会，微臣是不想让朝廷埋没难得一子的人才。”
“哼！那又如何，本相认为景大人怕是有私心吧？科举制度直接影响的有礼部，吏部，甚至是户部，景大人是想壮大自己的世家向王侯将相示威吗？”
“赵相……”
他正想开口缓和，觉得赵魏此话太过偏激，他虽未及冠，但已是十八，也懂得一些常理。但赵魏又开口道。
“男子也就罢了，景大人竟还想让女子也参加科举？真是胡言乱语，女子考试，女子做官，景大人你怕莫不是老糊涂了？”
他一听便看出来赵魏是想给景衡台阶下，景衡虽与赵魏不站一边，但也没在正面敌对的地步，赵魏一直都视景衡为对手，景家为帝王家臣，所以他从没给景衡使过绊子。
他咳嗽两声，提醒景衡，但是景衡并没有下台阶。
“微臣年纪大了，但也没到糊涂的地步，微臣说的一字一句皆是建言，国家人才济济的培育才是景家书香门第之重任，天下社稷之福佑，墨容能重用女子，中原又有何不能？”
就是这一句话彻底激怒了赵魏，使景家一夕之间没落。
“陛下，景衡此人竟在朝堂之上维护他国，抹黑中原，又中饱私囊，不思悔改，此乃大罪，还请陛下准许臣惩治此人。”
他沉默了，他知道景衡已经被赵魏在心里判了“死刑”。
“士大夫景衡，出言不逊，枉顾礼法，犯下祸乱朝堂之大罪，依国法，今责令其士大夫景衡革除官职，念其劳苦功高，收家产半数，奴仆数人。”
景衡被迫提前告老还乡，在他看来，只要赵魏不随便杀人就已是幸事。虽然赵魏代为处理朝政，但除了此次景衡改制之事是由赵魏决断，其他都是他本人拿的主意，所以他并未有所怀疑。
直到他的王后在数月后，向他谈及此事。
帝宫
他正躺着歇息片刻，宋亚熙便进来了，就在一旁看着他，此时宋亚熙正是碧玉年华，对容貌清秀的皇帝墨元祯也总是十分好奇，她与他成婚近一年，相敬如宾，但是他总是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甚至是漠视，她想不明白为何他会这样，明明自己是他的王后，而他也从未纳过任何嫔妃。
雀儿是在他们成婚后，墨元祯安排在宋亚熙身边的，他自然不放心她，她是宋家的人，自然也意味着她是赵魏的人。她是赵魏想让他娶的人，他自然不会对她有什么好脸色，她是他的王后，是能离自己最近的人，他不信任她。
当宋亚熙想要触碰他时，他避开了，慌张问道。
“王后来干什么？”
“陛下，臣妾为陛下带来了一些安神养身的药膳，臣妾担忧陛下劳神伤身。”
“放着吧，朕现在不想吃。”
“嗯，陛下，臣妾……”
“还有什么事吗？”
“臣妾曾听说景衡景大人被革除官职，告老返乡，正巧臣妾回娘家时正碰见了现在的景老先生，只见景老先生发际全然花白，双腿残疾，无一人服侍左右，臣妾瞧着实在可怜，不知景老先生是犯了何大的过错竟被如此对待？”
“景衡啊，就是说错话了而已，……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景衡双腿残疾？”
“是啊，景老先生年迈，但身体仍然康健，突然就双腿残疾了，臣妾觉得着实奇怪，便想问问陛下可知其原由。”
“你胡说什么？你想说是朕暗地对景衡下手？当初赵魏只革了他的职，哪有对他本人怎么样？你不会是听了赵魏的话，向朕身上泼脏水吧？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将王后带下去，即日禁足，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和王后谈话！”
他当场发飙，极其愤怒地下令禁足宋亚熙，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竟真与赵魏沆瀣一气，自己虽没给过她好脸色，但是也没亏待过她，她竟敢随口便诬陷朕？！
他安排雀儿紧盯宋亚熙的动向，在与赵魏决一死战之间，他绝不能出任何差错，至少他不能放松被人背后捅刀。
但是宋亚熙在被禁足的时日里，并无异常，他调查了宋亚熙之前的动向，却发现她与赵魏并无交际，甚至就算见面，他也是在场的，他有些怀疑，全然忘记了景衡景老先生的事情。
凤祥宫
“雀儿，你说，陛下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啊？平日也不曾见过他这样，是本宫说错话了吗？”
“王后不该与陛下谈及朝堂之事，这有违国法，后宫嫔妃不得参政议政。”
“可是景老先生之事已过去数月，本宫也只是想问问缘由罢了，至于那么生气吗？雀儿，你以前是陛下手下的，你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对本宫避而远之？”
“这……”
雀儿自然不想说，她的任务是为了监视王后，其他的，她也不能过多的向王后透露陛下的事情，但是这一年相处下来，她真的不觉得宋亚熙对陛下有什么恶意，至少她真的本分纯真，她也希望陛下和王后能真情实意的相伴，没有一丝猜忌，她思虑良久，还是向宋亚熙坦白。
“陛下曾有过一个心爱的女子，但是那名女子只是如雀儿一般的普通婢女，因为一些原因，突发暴毙，雀儿想，陛下对她定是余情未了，所以才与王后您……”
“婢女？你可知她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晚蝶，是陛下曾在太子时的贴身侍女。”
“这样啊……”
雀儿想着，她的话可莫让宋亚熙误会，给陛下帮了倒忙。她仔细观察宋亚熙的神情，却看出她没有一丝怒意，反而有些惆怅。
“那你知道她葬在哪儿吗？”
她迅速抓住雀儿，急切问道。雀儿被惊了一下，马上又露出笑容，看来她熟知的王后还是那个慈祥和善的王后。
她将她知道的相关事情都告知了宋亚熙，宋亚熙听完后觉得同感悲痛，为这位名为晚蝶的婢女感到怜惜。
“婢女又如何？至少她敢，她为她的爱情付出对等的代价，本宫终于知道为何陛下如此了，接连失去两个自己最亲近的人，性情暴躁无常也是人之常情，作为帝王，陛下也是难得的深情。”
“王后能明白自然是最好。”
“雀儿，你得帮我！”
“啊？！”
宋亚熙请求雀儿能帮她出宫，她要去晚蝶的葬身之处，虽然雀儿不明白王后此举，但是她当然不能答应。
“这不行的，王后，陛下下令您不能出宫半步的。”
“雀儿，你现在是本宫的侍女，你该听本宫的，还是陛下的？”
“当，当然是王后的。”
“那就明了，本宫知道你会武功，你一定能带本宫出去的。”
雀儿无法抗拒宋亚熙的命令，只得帮助宋亚熙解决外面的侍卫，带着宋亚熙去了后花园。她只求王后可别做出什么糊涂事，要是陛下让她杀了王后，她真的不知道她能不能下去这个手。
但是事实证明，她的担忧是多余的，王后只是像一个故人一样在那棵金灿的银杏树下祭拜。
不巧的是，正好碰上墨元祯前来，每当他心神不宁，烦心忧虑时，他都会来这儿，来找晚蝶谈心，这也是为什么他会私自将晚蝶葬在此处的原因，他想着，若是他扳倒赵魏，定会给她一个名分，将她风光安葬。
“陛，陛下！”
雀儿立刻跪下行礼，宋亚熙回头，正好碰上他如炬的目光。他上前拉起宋亚熙，对她怒吼道。
“朕不是让你待在宫里吗？你来这里干什么？！”
“陛下，是雀儿带王后来的，王后只是想……”
还没等雀儿说完，宋亚熙便抚上他清秀的面庞，直接吻上他的薄唇，她闭目亲触，他瞠目结舌，一切发生的太快，将一旁的侍从宫女羞得面红耳赤，雀儿也不好意思地俯首回避。
停留片刻，她放下手，而他也紧张地松开抓住的细腕，脸上泛起几抹绯红，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你干什么？！”
“陛下，原谅臣妾的无知，是臣妾对陛下一无所知，反而还冲撞了陛下，是臣妾的错。”
这是他的晚蝶去世之后，再次与其他女人亲吻，对着宋亚熙端庄大气的面容，加上她的温声细语，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似乎被触动了，他的心跳的很快。他不好意思地打发走旁边的众人包括雀儿，他的威严怎能被他们瞧见自己这副模样，宋亚熙这女人真是够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陛下，这么久以来，你都不曾对臣妾说过你的苦楚，您一个人承受一定很辛苦吧？”
宋亚熙渐渐向他靠近，他却自然本能地后退，宋亚熙见状也没再往前。
“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朕让你禁足，你却教唆雀儿带你出来，真是不把朕的话放在眼里。”
“臣妾知错，臣妾也只是想来看看这个可怜的女子。”
“雀儿告诉你的？”
“是臣妾问的，臣妾担忧陛下，陛下是怕臣妾生妒吗？”
“你不该来这儿，你不会懂的。”
墨元祯侧过身，紧闭双眼，他冷静下来后，才发觉宋亚熙竟然知道了晚蝶的事情。
“陛下，臣妾懂的，臣妾知陛下的悲痛，晚蝶她也同样悲痛，因为她觉得不能常伴陛下左右，是她的遗憾，但是陛下，晚蝶她也不会想看到陛下这样，因为不愿接受，而将自己沉醉于痛苦之中。”
墨元祯缓缓睁眼，他不止一次梦见晚蝶死前的惨状，他化悲痛为力量一直支撑到现在，但是无人知他就如深入黑暗般的恐惧，其实他也不想这样，但是他真的不能忘却。
宋亚熙已再次走到他面前，正对上墨元祯的眼眸，她主动捧着他的脸颊。
“陛下，臣妾不是想让你走出来，但是陛下也应该让臣妾陪着你，臣妾是陛下的妻，理应为您分忧。”
他看着宋亚熙真挚的眼神，她真的懂自己吗？他在心里问着自己，慢慢抬起左手想要再次抓住她的细腕，但他还是放下了。
此后，他对她不一样了，他开始注意这个自己的王后，他才发现她的端庄大气，心思细腻，她也会像他一样来祭拜晚蝶，总是赖着跟他一同，他开始渐渐信任她，虽然他自己还没有发觉。
后年
王后宋亚熙怀上龙种，赵魏与朝中大臣商议立宋亚熙为相王，称墨元祯为帝王，将重兵大权交于宋家。此时，墨元祯才又心生怀疑，难道自己又中了赵魏的套，理所应当地分去了属于自己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