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又再见到你(1/1)
在傅清霜钻进来的那一刻,柳春絮不由得一怔。
傅清霜继续往她肩窝里面埋了埋。
柳春絮觉得有些痒,但是又不想让她这么快起来。
她低下头看着怀里的人儿,双手不由得有抱紧了些,却发现小师妹的身体在发抖,肩窝处似乎湿了。
这是……哭了?
做噩梦了吧……
柳春絮心想。
她一只手抚上小师妹的头发,轻缓的抚摸,像是在安慰。
她轻轻叹了口气:为什么她做梦会喊那个名字?她……知道这个名字是我吗?
真是巧,太巧了,长得像,又喊了我的名字……
傅清霜似乎是哭完了,有快速从柳春絮怀里挣脱,边说对不起边歪过头拿手背擦着眼睛。
“没事。”柳春絮温和的笑:“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傅清霜连忙摇头,但是下一秒又点头,像是个陀螺,碎发一甩一甩的。
“真的?”
“嗯,师姐,我没事了,我们一起去看看覃老那边怎么样了吧。”傅清霜想着赶紧转移柳春絮的注意力。
柳春絮轻笑出声,摇了摇头,站起身,正准备伸手将傅清霜拉起,却见傅清霜已经自己站了起来。
可能坐着睡太久的缘故,她的腿有些发麻,刚走一步就发软,踉跄了几下才站稳。
柳春絮抬在空中的手,伸出去了不是,收回去也不是,下一刻见傅清霜像是要摔倒一样,快速出手,但是还没有碰到人家,人家就伸出另一只脚,像是不会摔倒一样,于是她又收回手,结果傅清霜踉跄了几步,她就伸缩手了几次,最后一次,她终于扶上了,人家却也已经站稳了。
傅清霜见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摇摇头:“没事,就是腿有点麻。”
“嗯。”柳春絮点头,然后朝覃老那边看了一眼,说:“我们过去看看吧。”
“好。”
覃老似乎已经看完男人的状况,站起身正好对上了走过来的两人。
傅清霜不由得一愣:覃老……变成小鲜肉了?
覃老哪里还有之前慈祥老人的样,现在就是一个年轻男人的样子,如果跟苏沐宇比,那苏沐宇都比不过这个样子。
覃老扯嘴一笑:“怎么,我换了个样子你反应这么大?不好看?”
“没有没有……”傅清霜忙摆手:“是您太好看了,有点……惊讶。”
覃老挑眉,说:“三百岁对于一个修士来说还是比较年轻的,像是你师祖,比我小了三个月多,也是我现在这种样子。对了、你们还没见过。”
傅清霜有些疑惑:那他为什么还要拌老?难道……
还没等她多想,柳春絮开口:“您探他的脉象怎么样?”说罢指向草垫上的男人。
覃老、不!现在不能叫覃老,他本名叫覃应星,应该叫覃应星!
覃应星深吸一口气,看向男人:“脉象既不平稳,呼吸微弱,将死之人。”
傅清霜皱眉:“那什么才能把他救回来?”
“他中了毒,有四种,奇怪的是他的身体里面竟然火毒寒毒俱全,不过相互抵制还可以压制一段时间,最要命的是里面另外两种,其中一种是百草毒,另一种是七星,是我星朗宗药阁独有。”
独有?
柳春絮和傅清霜两人心中一惊。
覃应星继续往下说道:“百草毒需要百毒王的毒素注入活人血中,坐在人体内淬炼三天来做药引,复合其它药物一起才能解除。但是我总没有药人,而且这人还必须是修士,等级要高,起码要超过金丹,否则很容易死。”
他说完,整个洞穴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傅清霜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头,开口道:“我来吧。”
“就算超过金丹也有致命之险!连至尊级的修士在没有其他药物的救助下都撑不过半年。”覃应星皱眉。
傅清霜抬头,眼神异常坚定:“我来,我能撑过三天!”
柳春絮伸手拉住傅清霜的衣角,傅清霜回头,看见她在摇头。
于是傅清霜做了个“相信我”的嘴型,然后拍了拍她的手背,回头与覃应星说道:“我体质好,起码在场的人中,我比师姐更合适,您作为宗门长老,掺和进来不好。”
“我不能确定能不能救回你,若是你因为此事死了,这又该如何?”覃应星愠怒。
傅清霜看了眼男人:这是我们最重要的线索,说什么也要救回来。而且就算我死了,还有柳春絮,虽然让她孤军奋战不好,但是我真的不想让她冒险。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再次赴死一般下定决心:“最多将我丢下这谷底,说是半夜宿醉,没看路,坠亡。”然后看向覃应星:“这人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他的命是一定要救的。”
覃应星沉默了,似乎想到什么,叹了口气:“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柳春絮开口,语气似乎比一开始冷了几分,但是她自己并没有察觉,一只手还紧紧攥着傅清霜的衣角。
覃应星轻笑:“没有事情瞒着我,又怎么可能对一个将死的外门弟子如此上心。”
“没有一条命是值得放弃的。”傅清霜说。
“所以等他的百草毒解了之后,请您务必除去师妹的毒。”柳春絮接着说道。
“我说过我不能保证……”
“我相信您可以!”柳春絮坚定地说道。
覃应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个后辈堵得不知道说什么,就算生气,但是她的话有一种毋庸置疑的感觉。
他轻叹:“好,我……尽力。”然后往男人那边看了一眼:“明日午后,我会再来,三日之内将七星毒解了,寒毒和热毒放到最后。”
最后,他又深深朝傅清霜和柳春絮看了眼,转身后似乎叹了口气,然后出了洞口。
柳春絮握了握拳,最后松开,说道:“晚上冷,我回去拿床褥子,免得他病得更重。”
没等傅清霜回话,她已经自顾自地出了洞。
傅清霜愣住:她……生气了吗?
她现在不知道是跟着柳春絮走还是留在这里,如果跟她走了之后,那个昏迷的男人怎么办?
她都快感觉自己的圣母心此刻都快溢出来了。
不行,还是得跟上去。
傅清霜想着,从手镯里取出了昨天回来还没有清出来的外衫,准确来说,这应该叫做袄子,因为它挺厚的。
她爬到洞口,左右看看,这才出来,顺便将洞口周围的灌木推回原来的位置,最后才跟上柳春絮,走回到上山时的那条小路,随手将袄子扔到靠近山顶那边的一棵树枝上,这才跟上柳春絮。
“师姐,”傅清霜轻声喊着柳春絮,说道:“我与一同下去。”
柳春絮放慢了速度,但是并没有回头的意思。
看来是真生气了。
傅清霜心中无奈的笑了声:师姐还……挺可爱的。
她加快了步子,终于走到与柳春絮并排。
她轻声说:“我在后面留了件衣服,就在小路旁的一棵树上,我们两个下去之后,直接来我房间,我拿褥子给你,然后您将褥子送上来,顺便将我的衣服拿下来。”
“你为什么现在不拿?”柳春絮问道。
“我……”傅清霜犹豫着回答:“到时候师姐你拿衣服下来之后,我同你说。”
柳春絮已经大概猜到傅清霜让自己这么做的原因了,只是还是下意识问,她也觉得自己的火气好似重了些。
“好。”柳春絮没再多说什么,又加快了脚步往下走。
傅清霜见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
终于见到了亮光,是暖黄色的灯笼。
傅清霜看见了,她拉着柳春絮往自己房间走,像是怕她会记错一样。
终于到了傅清霜房间,傅清霜关上门,把柳春絮摁到凳子上坐下,然后在自己的柜子里捣鼓。
终于找到了被子,她将被子收进自己的手镯,这手镯平时被她藏在袖口里面,虽然说有些硌手。
她将手镯从自己手里拆了下来,然后递给柳春絮,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把它藏好,不要露出来,到时候下山的时候,把衣服放手里。”
柳春絮看着她的眼睛,没说什么,点了个头,将手镯塞到交叠的衣领里。
这个小师妹……为什么不直接把被子放到我的百宝囊里?
柳春絮心想,站了起来,出了门。
突然,她察觉到自己所在的这条廊道尽头好像有什么在监视自己,但是也假装不在意,往小路方向走。
而留在自己房间的傅清霜就是有些无聊,正好有些饿了,她想去厨房看一眼,她现在饿得慌,而且估计柳春絮也没有吃饭。
绕到副厅,刚踏进去,她就敏锐的闻到了一股饭菜的味道,但是饭桌上空空如也应该是已经收拾干净了。
她从副厅穿过一个小门进了后面的厨房。
厨房里没有一个人锅里还淌着一点水。
她翻了翻橱柜,发现了两只大碗里面装着饭菜。
于是她将碗端了出来,已经凉了。
她拿了个竹架架在锅里面,舀了一瓢水倒了进去,再把两只碗放进去,蹲到灶口前面,交叉堆了三根木条,抓了两把干草和树叶堆到了木条上边,有一些从缝隙钻到了最底下。
她手指微动,干草瞬间点燃,她又添了些干草,移了移下面的木条,木条也烧了起来。
橙红的火安静的在里面烧着,她拿锅盖盖在锅上,不知道从哪里端来了一只板凳,坐在灶口前,时不时移一下木条。
渐渐地,锅边的缝隙窜出几缕白雾,是水沸了。
在等一会儿就可以了。
傅清霜心里轻轻的念着,望着眼前的火苗,突然冒出了记忆里那爆炸的车子。
浑身下意识地发颤,她用力摇了摇头,终于把那个画面驱散了。
既然是上一世的事,回不去的,就不要再想了,这一世……
“你在这里干什么?”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傅清霜回头,正好对上了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那双眼睛,她终于知道,那些见到柳春絮时莫名其妙出现的情绪是什么了。
她扬唇轻笑:“不只是谁留了两碗饭,我热了,待会儿就可以吃了。”
柳春絮走了过来,灶台前面热烘烘的,还没入夏的晚上难免会有些凉,但是呆在这里倒是不冷了。
“我让长淮帮忙留的。”她在傅清霜旁边蹲了下来,说道:“我刚刚下来没看到你。”
“我饿了。”傅清霜转过头看回灶口里面的火苗,用钳子挑了一下里面还剩小半截的木条,站起身掀开锅盖,看到水还有一些,就又盖上:“烧完现在这些就可以了。”
“好。”
傅清霜没有再坐下,只是站着等,等灶口里面的光暗下,等锅上的水停止跳动。
忽然,门关上的声音响起,一个身影将她环抱住,头埋在她的肩上,侧着头,悄声说:“你明天真的要那样做吗?”
傅清霜被她这么做弄得一惊,听罢点点头:“嗯。”
“那很危险。”
“我不怕。”
“其实我可以去的。”
“你不可以。”傅清霜挣扎着转过身,对上柳春絮泛红的眼睛。
柳春絮声音发着颤说道:“为什么?”
傅清霜叹了口气:“我身体比你的好。”
“同样是修士那里有好坏之分?”
“你不该受苦。”
“我才是师姐。”
“可我经历过的苦比你多,我可以保证我能撑过那三天,甚至一个月,我……”不敢担保你可以。
傅清霜始终压着自己的声音不让她传出去,她的声音因此变得沙哑低沉。
柳春絮定定地看着她,良久,又拥了上来,小声地闷闷地传出声音:“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又见到了你。”
傅清霜呼吸一滞,脑子瞬间炸开了一半,嗡嗡地声音掩盖了一切,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抱住自己的人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又似乎是在安抚自己。
“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