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铜马铁燕（1/1）

第八十八章 铜马铁燕

在“冒险者”马四爷的手里吃了三次亏，对王摩的打击非常大，本以为自己是因为轻视了对方，所以才在盐井县无功而返；联合韩猛、高览之后明明已经摆正了心态，却依旧低估了马忠君的实力和手段；等到自己怕了，选择步步为营之后，却又发现自己太过于小心，以至于错失了最后的时机。

连番的打击，若是放到普通人身上早就崩溃了，王摩还能在受了伤的情况下，坚持将人马带回来，已经足以说明他是一个称职的将领。

但此刻的他也只是遵循着将领该做的事而已，心乱如麻之下，加上受伤和高烧，已经让他失去了一个将领该有的判断力，以至于没能想到马忠君数次铤而走险的目的所在。

来到城下之后，王摩也未能及时察觉到县城的那一丝异状。

数个时辰前，王摩和高览的两队人马分开返程之时，高览也有些浑浑噩噩，因为马忠君的撤离，他也就不担心自己的松滋县会遭到攻打，自然也不会想到花垣县会沦陷。

倘若韩猛还在的话，以他的大局观，说不定能猜出个一二。

只可惜他死在了马忠君的手中。

此刻的王摩在看到城墙完好无损，临近时又城门大开，自然就放松了警惕，没有丝毫犹豫的便选择了带人入城，自己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就在他即将踏入城门的时候，隐约听到身后传来急切的呼唤声，勉强打起精神，倾听后方的声音是什么。

暴风雨中声音并不是很清晰，只能隐约听到“埋伏”、“危险”之类的字眼儿，多年的行军素养让他立刻意识到有些不对，略微模糊的脑袋陡然清醒了一些，看到城门内本应该严密防守的联军士卒，此刻寥寥无几，更没有见到副将焦触和都护吴兴旺的身影。

“不对！”

王摩神经猛地紧张了起来，顿时牵动了肩膀上的伤口，面色更加苍白了几分，但依旧歇斯底里的大吼着：“立刻后退！”

邓升率先反应了过来，连忙指挥着士卒向后撤离。

“叮铃铃……”

一道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在暴风雨中显得格外刺耳，随即一个略带轻佻和嚣张的声音传来，“想走，还是给你甘爷爷留下吧！”

声音未落，穿戴浮夸的甘宁已经从城门内激a射而出，大量的翠虎士卒紧随其后，喊杀之声震的城墙都微微摇晃了起来。

王摩掉头欲走，可甘宁的速度实在太快，眨眼之间便已经到了跟前，手中战戟随意一挥，战马的两个前蹄顿时飚出了鲜血，齐根而断。

王摩向前一滚，短兵长刀已经抽出，但右肩一抬起就钻心的疼痛，只能将长刀交到了左手，右手被废之时，也练习过一段时间的左手刀法，因为太过笨拙才继续练右手，创出“悬指刀法”，左手倒也能挥砍两下。

但他面对的是近战远超马忠君的甘宁，根本招架不住。

邓升虎目欲裂，狂吼一声，长枪带着破空声突刺而来，想要上前帮忙，原本开始后退的士卒也纷纷咬着牙往前冲。

“都给我退下！”

王摩双目赤红一片，额头的冷汗不断冒出，如今的己方将士虽然还有近两万人，但已经精疲力尽了，恐怕只需要五千翠虎士卒就能够杀的他们片甲不留，唯有撤离才可能活命。

虽然了受伤，王摩的这一吼仍旧带着不可抗拒的气势，邓升和冲杀上前的袁绍士卒顿时止住了身形，看着自己的将军拼命抵挡着对方将领，牙齿都快咬碎了。

“后退，所有人快速撤离！”

邓升的声音沙哑异常，下令的时候，手脚都是颤抖的，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不甘，可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精疲力竭的袁绍士卒夺命而逃，城墙上箭矢不断落下，让他们的撤离变得艰难，邓升只能将队伍变窄，减少箭矢的攻击范围，配合着狂风，将伤亡减到最低。

城门口只留下了不足千人的袁绍士卒断后，王摩也到了强弩之末，根本不是甘宁和翠虎士卒的一合之力。

看着邓升带着人马逃离，数轮箭矢过后，只留下了四五千的尸体，甘宁略微有些不甘的晃着腰间的铃铛，却并没有出城追击。

他带来的翠虎霸天营士卒本就不多，看住联军俘虏和守好南、北、西三面城墙已然捉襟见肘了，利用王摩和孟岱两帮人马的时间差，在这里偷袭一波，能杀掉多少全看天意，没有多余的兵力可以出城追击。

本来预计至少能斩获王摩一万人马，却被人破坏了计划，委实有些郁闷。

王摩毕竟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甘宁略微起了招揽的心思，可是他却宁死不从，顽抗到底，还没等甘宁动手，就被霸天营的一个小队给联合斩杀了。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王摩死了，甘宁虽然感到惋惜，却也没太纠结。

“关闭城门，留下三千人守在这里，其余的随我去西城！”

战斗只用了半柱香时间就结束了，甘宁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下达了指令。

……

邓升红着眼眶带着士卒逃出了三里之外，雨水顺着眼眶淌过法令纹，落入嘴里的时候，是咸的，是苦的。

只剩下一万三千人不到的士卒，各个咬着嘴唇，望着花垣县，那个原本属于自己的家园，却已经被鸠占鹊巢了。

马忠君！甘宁！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邓升握紧了手掌，雨水从掌心被挤出，因为捏的用力，指节都开始发白。

前来报信的胡绰目睹了整个过程，花垣县确实如孟岱将军猜测的一样，已经彻底沦陷了，走到邓升跟前之后，也被队伍中的气氛所感染，咬着牙说道：“邓将军，我来晚了！”

“怨不得你，若不是你，我们这些人都有死无生。”邓升低沉着声音说道。

胡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孟将军让我来告诉你们，去西城外等他，我们的人很快就会来！”

“你们还打算攻城？！”邓升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胡绰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孟将军似乎有了计划，应该会有所行动，将军说我们两军势单力薄，最好能联合在一起。”

“好，我这就带着人马绕过去，如果要攻城，我们一定会全力配合！”

邓升带着人马准备离开，但胡绰却没有动，而是紧紧的盯着五六丈高的城墙。

“兄弟，你要做什么？”邓升疑惑的问道。

“如果孟将军要攻城，一定非常想知道如今城内的情况，翠虎郡的人拿下花垣县之后，就封闭了城门，消息传不出来，我想进去查看一下！”胡绰犹豫着说道。

“不可能的，花垣县内并没有能够通到城外的暗道。”邓升摇了摇头。

胡绰抿了抿嘴唇，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城墙目测有五丈六尺高，我的实力虽然一般，但身法还算可以，应该能上到墙头。”

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燕子形状的链镖。

“原来你就是胡铁燕！”

邓升微微有些惊愕，他听说过“铜马铁燕”的名号，却没见过其人，直到看见这燕子链镖才认出来。

“既然是胡兄弟，自然能进入城内，不过翠虎士卒监视严密，很难不惊动他们。”邓升顿了一下，“让我们来帮你！”

一盏茶之后，邓升率领着三千盾手，忽然在南城发动了攻城，声势极为浩大，似乎用出了吃奶的力气发出嘶吼，一直坚守在城墙上的翠虎士卒连忙开弓射箭。

留下防守的翠虎士卒不多，邓升弄出来的动静又不小，顿时将他们都吸引住了。

三千盾手几乎是发出了自杀式的冲锋，被狂风带偏的箭矢，角度难以捉摸，伤亡也随之大增。

大概快冲到护城河左右的位置，盾手便已经锐减到了一千八百人左右。

邓升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城墙的最东边，风雨之中一个人影若隐若现，飞快的从垂直的城墙上飞掠而上，到了三分之二的位置之后停顿了一下，却似乎悬挂在半空，身体微微晃动几次之后，才再度飞掠上去，登上墙头，消失不见了。

胡绰上到城墙之后，邓升又坚持了半盏茶的时间，这才吹响撤退的号角，只剩下一千五百人不到的盾手立刻撤回。

翠虎士卒觉得很奇怪，明明没有任何的胜算，为何对方还要发起自杀式的冲锋，看着邓升带着人马绕路，朝着西城墙赶去，翠虎士卒才返回到各自的位置继续把守，兹当是对方输红了眼，最后拼杀一次才肯罢休。

……

邓升赶到西城外的时候，号称弥勒将军的孟岱也刚好带着人马赶来，两位皆是副将，花垣县和溆浦县相距也不远，倒也相熟。

孟岱对于王摩将军战死城门的事情十分的惋惜，也略微有些自责，但随即表明自己有了攻城的打算。

邓升将胡绰进入城内打探消息的事情说了一遍，孟岱白胖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多谢邓将军……”

邓升摆了摆手，疲惫的说道：“拿回花垣县本就应该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孟将军只是过来帮忙的而已，只是如今我们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只能仰仗孟将军和各位兄弟了。”

“都是自家的兄弟，不必分你我了。”

孟岱由衷地说道，然后安排了邓升和他的人马先休息，等待着胡绰回来，“两个时辰，如果胡绰回不来，我们不必再等，直接攻城！”

风雨依旧，孟岱和邓升的人马扎起了营帐，因为营帐的数量不够，只能数十个人挤在一个帐篷内略作修整，即便是主营帐内，也有十几个士卒在里面躲避风雨。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暴风雨始终不肯停歇，营帐内都渗进了不少雨水，凄厉的北风吹过，营帐开始摇摇欲坠。

等了差不多一个半时辰，胡绰终于回来了，虽然被雨水浇的狼狈不堪，但他的脸上却带着无法抑制的欣喜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