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摊牌(1/1)
不知不觉间,到了秋收的时分。
好在没有闹蝗灾,其他会伤庄稼的农害也没有。
可虫子越来越多了。
夏天那会儿只是集中在花草树木处,偶尔扑到人的身上。
可现在到了秋天,本该销声匿迹的夏虫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叫声越来越响亮,个头越来越大,性子也越来越凶猛,原本不咬人的也开始咬人了,秋虫也是一样。
沈琼芝很注意这些虫子咬人后的症状,让春棠夏莲她们找了许多人询问,得到的结果暂且让她安心了一些。
“太太,被咬了后没什么大事,就是起个包痒两天而已。”
“或许是今年太热了,故而有这些反常。等下了雪,虫子们就没了。”
沈琼芝点点头。
看来和上世一样,此时的虫子只是多,暂时没什么毒性,要开春才显现出来。
门外一个媳妇来报:“太太,沈家派人来了。”
听见是娘家人,沈琼芝连忙起身到出去外厅,只见是惯常来请安的嬷嬷,带着四个女人过来,一见到她就笑容满面地磕头。
“恭喜太太,贺喜太太,咱们沈家的船队回来了。说是头一次没敢去太远,只在周遭走了一趟,就这还赚了不少呢。老太爷让太太有时间回去看看,老叔爷带回许多西洋稀奇玩意儿,就等着太太先挑了。”
沈琼芝很高兴,赏赐了嬷嬷,留她喝茶。
嬷嬷走后,王瑞也回来了。
他也向沈琼芝磕头表示了庆祝,并带来了一箱子东西的孝敬,还有这次去做生意的账本。
上辈子做生意的经验果然起了作用,沈琼芝精心挑选的几样货物在异国他乡卖得非常好,几乎是一靠岸就脱销,明明定价不低,却一样都没剩下。
王瑞按照沈琼芝事先的吩咐,就地采购了许多当地特产,满满装了一条船。
“太太,运回来的货已经都搬到铺子里去了,剩余银钱共计三万五千两,已全部交予秦管事入账。”
沈琼芝笑:“辛苦你了。这次事情做的很好,我还没赏你呢,怎么好收你孝敬?”
王瑞憨厚一笑:“不瞒太太,这次奴才学着太太的样儿,用私房本进了一模一样的货上船,搭着一块儿卖赚了有好几千两银子。老话说但得一片橘皮吃,切莫忘了洞庭湖。我们一家子跟着太太这些年,房子有了,地有了,几个孩子们还学大户人家读书呢。这都是托太太的福,孝敬些东西是应该的。”
沈琼芝莞尔:“我知道你和秦管事一样家私都不少,既然如此这些东西我便收下了。下次再有船队的好事,我还派你去。”
王瑞慌忙道谢,又结结实实磕了几个头,方才感恩离去。
夏莲见没有其他人,笑着道:“王大哥这人看着老实,心里头有数着呢,这一趟怕是赚了不止几千两,瞧他高兴得那个样儿!”
春棠也赞同这个说法:“上次王嫂子请我们过去他们家做一做,那房子虽是在七街上不怎么宽敞,却也是五脏俱全,收拾得窗明几净的,花木也还繁盛。他家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跟着先生读书,可见家底殷实着。”
沈琼芝笑:“管他赚了多少,只要办好我的事就行。别扯闲账了,快去把那箱子打开看看里头都是些什么。”
春棠和夏莲连忙端了箱子过来打开,只见是一些闻着香喷喷,颜色鲜艳皮硬耐放的异域果子,一些羊皮油纸上栩栩如生的西洋仙女画册,贝壳雕成的船只小人,还有一些珐琅胡桃木匣子,做工精致,里头还有银片似的小镜子,比铜镜更加清晰显象。
虽然不算什么顶珍贵的东西,但看得出是精心挑选过的。
这也是王瑞的心意,他知道沈琼芝不缺珍宝,即便有什么好的也轮不到他一个陪房来置办,上头自有叔老爷他们。
这些小东西主打的就是一个新奇有趣,给沈琼芝无聊的时候散散闷,打发时间。
沈琼芝很喜欢这些小东西,不过对她来说太多了,摆放不了,果子什么的也不好放太久。
她挑出一份好些的,叫人给送到襄阳侯府去。
萧霓月那边时常给她送些宫中才有的好东西,总算是让她找到回报的机会。其他外面市面上的好东西,侯府里多得是,倒是这西洋物件儿或许比较少。
先前她隐约听孙鸿渐提起过,如今大盛虽有百来家皇商,但并非每一家都繁盛如昔,很多都是顶着祖先的名头和人情,靠内务府那边派下的活计度日,无力承担船队的高昂成本与风险。
实力强劲有能力组织船队的皇商只有四家,其中一家子孙忙于窝里斗争夺财产,一家命中忌水不愿意碰海上的生意,剩下的一家倒是经常出海,但他们家后台太硬,不敢把生意放在第一位,主要是为了外交各国并接送附属国朝拜君臣,相当于是皇家的船队。
如此一来,市面上正经跑海商的,目前就只有沈家一家了。这些西洋小物不敢说绝无仅有,至少应该也不至于泛滥于市吧。
萧霓月收到礼物后,派人回了些东西给沈琼芝,并约她到侯府小聚,说是有十分要紧的话对她说。
沈琼芝见她说要紧,左右自己没什么事,便过去了。
丫鬟们领着她进房时,萧霓月在里头似乎坐了很久的模样,一看到她来就喜笑颜开。
“有什么要紧的话要对我说?”沈琼芝问。
萧霓月谴退了所有下人,拉起沈琼芝的手,直直看着她的眼睛:“我们两个,算是朋友了吧?”
沈琼芝点点头。虽然不到过命的交情,也说不上彼此多么信任熟悉,但来往了这么一段时间,聊天也聊得来,玩也玩得到一块去。
不敢说知己至交,也不敢说是闺中密友,普通的朋友还是可以算的。
萧霓月叹了一口气:“既然是朋友,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那么大的事情呢?”
沈琼芝有些茫然:“什么事?”
萧霓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面具,带在了脸上。
“芝儿姐姐,你看这个面具,熟悉吗?”
沈琼芝越看这个面具越眼熟,当她意识到上一次是从哪里见到这个面具的时候,心中轰的一下险些漏了马脚!!
这,是河灯会那天,那个拿飞镖差点砸到她的那位小公子的面具!
难怪一开始看到萧霓月的时候,会觉得如此熟悉,原来竟是他!怎么会这么巧??
不对,问题不在这。那天她自己带着面具,并未露出真颜,还换了装,萧霓月是怎么认出她的?
很有可能并不确定,只是听着声音相像,才试探她。毕竟再怎么压低了声音,耳朵灵敏的人还是能一下子听出来的。
对,应该是这样。不能慌,一旦慌乱就中了对方的计了。
沈琼芝心中惊涛飓浪,面上却是一片茫然:“不过是个普通的面具,说不上熟悉,街上到处都有卖的,眼熟倒是真。”
萧霓月似笑非笑看着沈琼芝,一双桃花眼弯弯的:“不愧是芝儿姐姐,明明事情败露,却如此镇定,是打算不承认吗?”
沈琼芝咦了一声,越发迷惑了:“你在说什么?不要和我打哑谜,这面具到底怎么了?”
无论对方是否确定是她,此刻都绝对不能自己先交代,那是最得不偿失的事情。
就算要认,也得对方扔出铁证来再考虑,不能别人什么都还没说,自己这边就先放弃角逐,全盘认输。
萧霓月眯起眼,对沈琼芝的欣赏越发增加了几分。
她感觉得到,这个女人一定认出了这个面具,却能如此镇定自若,不走错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