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褫夺(1/1)
用完饭,晏煜廷又和沈琼芝说了一会儿话,见差不多消了食,才让侍卫送热水进来。
沈琼芝如今自力更生十分熟练,在里间沐浴清洗过后,在熏笼上烘干头发,收拾着睡下。
夜里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被外头的动静闹醒。
有女人尖利的哭声和叫嚷,听不清嚷嚷的什么,无端让人有些心慌。
她正不安,外头的声音忽然消失。半晌后,晏煜廷持灯进来了。
“吓着了?”他问。
沈琼芝轻声道:“发生了什么?”
晏煜廷道:“薛侧妃的孩子没了,大人没事。我已让人请御医去看,你只管接着睡。”
沈琼芝一愣:“现在没的?”
先前那会儿,他不是说……
晏煜廷道:“不管什么时候没的,都会是徐氏的错。你也别替她们冤枉,薛氏手里有人命;避子药偶尔有失效的时候,先前府里两个女人有了身孕,都是徐氏悄悄弄掉的。”
沈琼芝轻声问:“你这是要开始下手腾位置了吗?”
晏煜廷道:“这些事与你无关,别想那么多,睡吧。”
沈琼芝嗯了一声,慢慢躺了回去。
晏煜廷知道她肯定又会乱寻思,便再告诉她几句:“成亲前我就告诉过她们,我风流成性少不得处处留情儿女成群,她们要是受得了我就娶。两人都说自己是一等一的贤惠之人,会照顾好其他姐妹,把别人的孩子视如己出,结果个个手上沾血。今日如此,都是她们自找的。”
当然,这话只是说给沈琼芝听,不让她胡乱思虑而已。
即便这两人没有过错,只要是挡了路他照样会毫不留情除掉,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沈琼芝沉默片刻,道:“你好像没问过我这个问题。若我说自己受不了,你还要娶吗?”
晏煜廷笑:“要。”
说完就离开了。
沈琼芝忽然反应过来这话有别的解读之意,不禁有些懊悔,可话已出口只能不去想了。
反正无论她说什么,也不会影响到晏煜廷的决定。还是睡吧。
薛侧妃的院子里灯火通明,侍女嬷嬷匆忙跑动送东拿西,别的姬妾也派人来打听情况,说不得一团糟。
薛侧妃歪在榻上嚎啕痛哭,泪水几乎要哭干了。
她打起十二分精神千方百计护着的孩子,就这样忽然没了。
明明前几天御医还来诊过脉,说她这一胎十分稳固,孩子定然会聪明健康。
她也对这个孩子抱有极大的希望,希望是个健壮出色的儿子,这样她便有机会做世子的母亲,说不定还能成王妃,把那个徐怀瑾压制得死死的。
还有王爷,府里孩子这么艰难,他看在孩子的份上一定会对她另眼相待,就算不能和那个狐狸精比,至少也是与其他女人不同。
可为什么……为什么孩子忽然就没了?!
薛侧妃发了疯地动用一切力量调查此事,查奴婢,查药材饮食,查熏香摆设,甚至御医那边也给牵连进来。
在晏煜廷暗中的推波助澜下,事情的“真相”很快就水落石出——罪魁祸首,是王妃徐怀瑾。
她买通了薛侧妃的陪嫁嬷嬷,在枕头上做了细微的手脚,慢性发作才如此。
没有人怀疑这个真相。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徐怀瑾都是最有理由做此事的。
薛侧妃如此得宠,若是生下长子,她的地位只会岌岌可危。孩子没了,她是最大的受益人。
就在徐怀瑾焦头烂额的时候,她身边的侍女忽然反水,拿出了她当初害另外两个女人小产的铁证,声泪俱下说自己受良心谴责,然后从容自尽。
这下子,徐怀瑾彻底被定了罪,再无辩解余地。
徐家也傻了眼,只能求情求饶。
薛侧妃把这事捅到了宫中贵妃那里去,集合全薛家之力要一个说法。薛贵妃自然也是大怒,自家的女孩儿居然被这样欺负,嚷嚷着要圣上做主。
圣上也觉得此事有些严重,不能轻易放过。
晏煜廷如今是他最得意的儿子,千好百好,就是子息单薄了些。他这般优秀,他的孩子想必也都是人中龙凤,是大盛未来的栋梁之材。
这么珍贵的皇孙,居然被这个毒妇连着害死了三个,岂能轻轻饶过?
于是,晏煜廷这会儿要求褫夺徐氏的王妃之位,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力,可谓是顺应众心。
就连那徐家,不但没有愤怒不满,反而满是感激惭愧。
因为晏煜廷并没有休了徐怀瑾,而是贬她为没有名号的姬妾,送出王府在道观里反省苦修。
这个举动在徐家看来,是晏煜廷留有余情和余地的表现。
连圣上都发了话,按理说这会儿直接休了她甚至杀了她都是该的,可晏煜廷没有那么做,即便薛侧妃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没用,实在是以怨报德啊!
沈琼芝得知这事后,沉默了许久。
在听了晏煜廷说得那样直白的话后,她自然不会觉得这个男人对徐怀瑾有什么情意,应该是有别的用意。
晏煜廷看她脸色不对,笑:“你不高兴我留着她?那我这就把她休了。”
沈琼芝轻声道:“你先前说过,这些事和我无关,我没有什么高不高兴的。你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原因,我这个脑子还是不瞎猜了。”
晏煜廷十分满意:“学聪明了。我就喜欢你这份恰到好处,不多不少刚刚好。”
沈琼芝垂眸:“要是哪天我多了或者少了呢?”
晏煜廷把她往怀里搂得更近了些,懒懒道:“乱操心。你就是那准星,比你多的是多,比你少的是少。”
沈琼芝只能笑笑,不敢露出异色。
晏煜廷忽然想到什么,笑:“如今我王妃的位置空了出来,那薛氏以为自己能填上,连丧子之痛都忘了,每天神采飞扬的。”
沈琼芝有些惊诧:“你都没有透出风声,她怎么会这么觉得?”
晏煜廷勾起唇角,眸中满是嘲讽:“还不是听了府里人的恭维撺掇,觉得无人能与她争,便信以为真飘了起来。就让她先高兴着吧,人这一辈子能有几天这么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