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传闻（1/1）

明赫目光扫向郗子濯身侧锦衣华服的温润男子，说道：“廉玉，此事你去办吧。”

廉玉上前一步，俯首应道：“是。”随后又继续说道，“尊上，关于和泫与妖族私相授受一事，下属还有内情禀报。”

明赫翘起二郎腿，后背靠着王座，手指撑着太阳穴，面无表情的吐出一个字，“说。”

“十一城城主府，和泫的居所内，搜出了几只尚未送出的花笺，上有和泫亲笔所写的慕词，大约是想送给什么人，但出于某种原因没有送出去，便只能放置在匣子内，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

廉玉顿了下，又继续说道：“里面闲闲几句，却提到了姑娘的名讳。”

“想来和泫一直和某个不知身份的人有所联系，和泫当年从妖族叛逃，孤身一人入魔族，没人能想到如此情景之下她还会反复无常临阵倒戈，花笺数目多少暂时不知，若还有些花笺此前送出去过，想必姑娘处在魔界的消息没有瞒住，只怕我们要早做打算了。”

明赫闻言却是轻笑了一声，并未作答。

当张秉之只身入魔界的时候，明赫就明白，楚歌的消息被人送出去了。

但瞒不瞒的，有什么所谓呢？

张秉之不能杀，更不能死，所以这个跳梁小丑能安然无恙的在明赫眼皮子底下蹦跶，明赫收拾不了他，还收拾不了别人？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楚歌没死，在魔界活的好好的，但他们也只能干看着，除非他们有本事越过明赫这条线，不然知道与否，并无意义。

比起他们，明赫倒是更希望楚歌能乖一点，能稍稍听话一点，在他羽翼之下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尝试越过雷区，不要去探寻那些好不容易被压下去的前尘旧事，更不要拾起那些好不容易丢掉的东西。

若她再揭竿而起誓不罢休，明赫便再也守不住她了。

杀她一次，明赫已经神魂俱损、心力交瘁，如若往事重演……

明赫微微闭眼，揉了揉眉心，起身说道：“他们要想，大可试试。”

说罢，明赫拂袖离去，显然不想就此事展开些什么行动。

魔尊大人一离开，郗子濯又非常迅速的恢复了那张麻木且冰块般不可撼动的冷脸，他闷声自问，“什么意思？”

廉玉拍了拍郗子濯的肩膀，“你是问尊上为何要另开新道？还是问尊上为何对花笺一事不多追查？又或者为何不借和泫一事干脆举兵端了妖族？”

郗子濯回道：“都有吧，不知道尊上在想什么。”

“天地灵气和魔气既不同根又不同源，两者不能共存，除了魔族，哪怕是最弱小的人族都仰仗天地灵气而活，他们要魔石总不能是为了在这种危难之际毁道修魔吧？魔族不被天道接纳，一旦踏出魔界，必被天道打压，所以尊上不会让魔族士兵冒险踏出魔界，打一场没必要的仗。”

“事出反常必有妖，尊上定然想知道他们突然把主意打到魔石身上是为了什么，各族对魔族的厌恶扎根在骨子里，连修魔都要受千夫所指，若不是为了修行，就是要用在别处，总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放个饵出去，鱼儿自然会上钩。”

廉玉笑着调侃，“你啊，白长了一副凶神恶煞的脸，实际上没半点城府，被尊上教训，实属活该。”

郗子濯辩无可辩，没好气的说道：“那楚歌的事情尊上也不上心？整个九重天下，除了魔族，全是恨不得把她抽筋扒皮的，尊上心也未免太大了。”

廉玉无奈叹气，“比起外人的心思，楚歌才像个随时会炸的地雷吧，压得住，皆大欢喜，压不住，一起玩完。”

郗子濯嘴角抽了抽，“她真的有传闻中那么……”他思索了半天，才吐出来一个可以形容的词，“无心无情？”

这个词已经相当好听了，但郗子濯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免不了心惊胆战，毕竟那是尊上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要是被尊上知道他背地里嚼舌根，下场不会很好。

廉玉一时无言，转身离开之时，只留下了一句话，“神官一思，万恶滔天；神官一念，殍尸遍野。”

郗子濯不再多言，跟着一行同僚走出魔宫。

……

楚歌从温泉里出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将女侍备好的雪青色衣衫套在身上，又在亭子里随手端了个琉璃盏，往嘴里塞了个果子，一边嚼一边往顺着石子路往寝殿走去。

发尾的湿气在肩头蔓开，后背一片凉意，楚歌便抬手将长发揽到肩头。

入殿后，越过成片的彩色珠帘，楚歌一眼就看到了屏风之后安安静静坐着等她的魔尊大人。

丝绸编织的山水画上倒映着他的背影，手边香炉青烟袅袅，飘向半空就没了踪迹。

偌大的魔宫之中，在楚歌到来之前，似乎只有明赫一个人。

魔尊大人不会怕冷，楚歌也没有对女侍吩咐，但长案一侧，火盆木炭烧着，时不时发出一声细微的炸响，将魔宫的寒意和冷清一并驱散了。

她不自觉的压着脚步走到明赫身侧，见他低头，一手捏着茶盏，另一只手翻阅着朴实无华的竹简。

楚歌放下装着果子的琉璃盏，在他身边坐下，颇为好奇的靠过去，目光扫了眼上面的文字，问道：“魔尊大人看什么呢？”

明赫将竹简递给楚歌，抬手给她斟茶，顺势答道：“看看有没有办法在廊前种一片九穗禾。”

楚歌便拿着竹简看了起来，“魔族常年不见光，气候也不大好，应该种不出来吧。”

明赫将茶水推到楚歌面前，语气淡淡的，“九穗禾在九重天上如杂草一般到处都是，除都除不干净，结果放在魔族，特意想种都种不出来。”

楚歌问他，“可为什么一定要种九穗禾呢？或许可以种点别的，鬼族不是有几种只在夜间盛开的花朵吗？”

她说完，指着竹简上一列的品种介绍，“水晶兰，看名字就知道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