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诡异事件级别（1/1）

回程的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蜿蜒前行，道路时而平坦时而颠簸。许是此行一路向南，窗外的景致渐渐淡去秋冬蕴积下来的肃杀之气，变得愈加鲜活青葱。

凌烟在晃动的马车内悠悠醒转，马车左右各开着一扇窗户，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光束之中尘靡浮动。

他惊讶地发现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得到妥善的包扎，连疼痛感都减轻许多。

“玥玥？”凌烟微微睁开眼睛，试着呼喊了一声。

他的记忆尚停留在天狗被那惊鸿一剑斩下头颅的时刻，那段在昏暗逼仄客栈中的记忆过于刻骨铭心，以至于他现在乍一见清晨的阳光，竟是觉得不太真切。

“你终于醒了，三七姑娘说的话还真准，她说你差不多这个时候应该能醒转过来。”赵玥玥欣喜地帮凌烟提拉了下身上盖着的灰白色毛毯。

凌烟扫视着四周，狭小的车厢内除了他和赵玥玥，竟还有那位持剑人，顾一清。

“他也在？”凌烟内心一颤，但转念一想既然此时自己躺在对方马车之上，想必自己和赵玥玥的安全应该暂时可以得到保证。

他撑着身子试图起来，感谢对方的救命之恩。

身旁的赵玥玥见状立刻一手托在凌烟的腋下，帮着使力。

“好生歇着吧，你们的故事赵姑娘刚才已经和我说过，真的了不起啊。”顾一清认真盯着凌烟的眸子说道。

许久未曾出现的神秘提示终于再度出现在顾一清的头顶上方。

【他是好人。】

“谢谢大人，我和玥姐的两条命是你们救的，怎么感谢也不为过。”

凌烟郑重地朝对方拱了拱手。转念一想到自己二人虽是逃离了那间诡异客栈，但在这个异世界，却依旧不知道前路在何方，眸子的光彩不免黯淡了下来。

“烟哥，你和顾一清大人慢慢聊，我出去帮忙看着马车。”赵玥玥朝凌烟使了一个眼色，随即对着顾一清笑了笑，弓身拉开车厢的帘子，坐到车厢外的车辕上。

“你们不是这方世界的人吧。”顾一清靠在车厢的木质壁上，神色轻松。

他看着凌烟，嘴上挂着颇具玩味的笑容，见对方没有立即回话，也不生气，伸手在怀里一阵摸索，竟是掏出一包蜜饯打开尝了起来

“是的，敢问大人一句，我们二人还有回去的可能吗？”

“基本没有，你吃蜜饯不？”顾一清将手里的蜜饯在凌烟眼前晃了下。

“谢大人。”凌烟摆手摇了下头，脸色有些许的失落。

“之前我们困在客栈之时，曾偶然翻阅过白阅秋先生的手册，白先生在手册里曾提及靖天司正在救援他的路上。”

“大人您是否便隶属于靖天司？”

顾一清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凌烟放下心来，许是那间诡异客栈给他留下地阴影太深，忙又问道，“那我们的麻烦是不是就算彻底消除了？”

“根据司里的统计，类似情况下，九成诡异事件的亲历者，余生应该都能安稳度过。”顾一清看着窗外的远山慢慢说道。

“那万一我和玥玥是那一成的倒霉蛋？”

“那你或许可以考虑考虑，加入靖天司。”顾一清眉毛微扬，不知是随口玩笑还是有意试探。

“我可以吗？”凌烟顺着对方的话就问道。

他只是随口一问，毕竟严格来讲，他只是意外来到这个世界的穿越者，连张所谓的良民证都没有，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加入一个能够处理诡异事件的官方机构。

就算是他原来的世界，想吃皇粮，那也得公务员考试走一遭。

顾一清嚼着蜜饯的嘴一顿，打量了凌烟一番说道，“一般人自是不可以，至于你......倒也不是不行。"

"此话当真？”

凌烟的心跳骤然加速，对于这种否极泰来的情况，他有些错愕。

一颗蜜饯的囫被顾一清接在一块手帕上，他轻笑一声道。

“先聊聊靖天司吧。赵姑娘说你得了黄淮的部分传承，已入法家九品。既已走上这修行之路，靖天司的一些事你便有资格知道。”

顾一清将手帕中的蜜饯囫抖落到马车外，适才明媚的阳光转移已被厚厚的云翳遮挡。

山间开始起雾，远处的群山若影若离，仿佛如几笔涂抹在山水图卷之上的淡墨笔画。

“根据录院那边的记录，我们人类的历史近十万年，然而初代圣人造字至今不过区区三千年，大唐建国也就近三百年。”顾一清顿了下，手指轻轻抚着膝上的长剑。

“在那人类的漫长岁月里，我们恐惧一切未知的事物，可能是人头蛇身的妖物、可能是山洞中那团永不熄灭的噬人火焰、也可能是那些有生命和呼吸的群山和溪流。

“先民把这些不可名状的事物称为神或者魔，他们生活在恐惧中却也向恐惧本身祈祷，期望得到庇护。”

“随着圣人造字，我们人类夺天地气运，九大修行体系开始形成，然而那些不可名状的恐惧事物却并没有随之销声匿迹，就好像是天地意志对我们人类的桎梏。”

“之前困住我们的客栈也是这种恐惧之一吗?”凌烟盯着顾一清问道。

“没错，那客栈本身只是一个用于困住天狗的大阵，然而之后被恐惧侵袭，成为了恐惧的一部分。”

“靖天司初代司丞立言，天下的百姓应该有免于恐惧的自由，如果神佛无法保护百姓，那么修行者便应横刀立于百姓之前，于是靖天司应运而生。”

“司里把这一切不可言说的恐惧统称为诡异。有了靖天司直面诡异，便免了天下百姓直面诡异，靖天司战斗在这个世界的阴影里，这样天下百姓才能生活在阳光之下。”

“诡异事件有很多种形式，可能是一个物件，如一把钥匙一扇门一支笔；可能是一个实体比如我们刚才斩杀的天狗；可能是一个地点，便如之前困住你们的甘棠客栈；再或者，是一种独立的现象。”

凌烟惊讶得瞪大了双眼，眉头紧锁。

“靖天司传承至现在已接近千年，分为三镇十三部，三镇分别为东、西、南。”顾一清停顿了下，似乎是在等待凌烟的反应。

“为什么没有北...”

凌烟的话还未说完，已经被顾一清笑着喊停，他似乎已经知道对方会有如此一问。

“不要问为什么没有北镇，同样的问题在我入司的时候也曾经问过当时的队长，队长的回答则是，让我自己去寻找这个答案，这关乎靖天司的一个秘密。”

“这个答案我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不过前队长和我说，无知是一种幸运。”顾一清说着看了一眼自己的长剑，似乎是回忆起了一些伤心的往事。

“三镇里边，东镇主掌诡异事件的消除，西镇主掌监察，主要防止诡异事件被人为的利用，南镇则主要负责保护百姓，或者保护诡异事件本身。”

“保护诡异事件本身？诡异事件不是应该第一时间消除吗？”凌烟的目光带着几分疑惑和不解。

“你不用这样疑惑的看着我，诡异事件有时候也不见得是坏事，学会和诡异事件共存甚至是利用诡异事件也是靖天司的宗旨之一。你以后就会知道了。”顾一清清了下嗓子，从腰间解下牛皮水袋，咕噜喝了一口。

“除此以外靖天司还下辖九大分司，分散在大唐个十五个道州，虎级以下事件一般由分司直接解决，只需时候将处理报告递交总部留存。”

“虎级？”凌烟蓦然想起在手册之中，那录院对甘棠客栈的事件级别划分便是虎级。他不禁背生凉气，那如神魔般强大的天狗居然才是“虎”级？诡异事件中的倒数第二档。

“靖天司将诡异事件按照破坏力和影响力，划分为天、地、龙、虎、狼五个等级。”顾一清知道对方想问什么。

“天”级事件有史以来大概发生过三次，都是能够导致生灵涂炭，影响王朝更替。那已经完全超出靖天司的能力范畴，是需要天下所有力量联合才能渡过。我希望不会有第四次。”

“地”级事件一般破坏力局限在道州之内，“龙”级事件则更小，一般局限在郡县。”

“比如去年发生在江南道的龙—五二三号诡异事件，便是造成了徽山县三千多百姓死去，徽山县几乎家家白事，纸马铺一时都卖断了货。棺材价格都一度暴涨。”

“东镇为此派出晓部四个斋的人员才最终平息事件。”

“那诡异事件是什么？”凌烟好奇问道。

“这就不是目前的你需要了解的事情，也不是你应该了解的，除非，你能成为我们的战友。”顾一清微笑道。

“不过以上三类事件发生的概率都比较低，像山君这种吏员入司接近三年，也才参加过一次“龙”级事件，我们日常要处理最多的便是“虎”级和“狼”级事件。”

看着凌烟若有所思的模样，顾一清突然想起，眼前这个人才刚刚苏醒啊。

“好像讲得有点多了，就先到这吧，回程的路还需要很久，你有什么疑问随时可以来问我。”顾一清说完，收剑起身走出车厢，顺手将剩下的半袋蜜饯放在凌烟手边。

“三七说你是病人，吃点蜜饯，有利于你恢复。”

“顾队长，冒昧问最后一件事，贵司会如何处置我和玥玥？”他乍一听闻靖天司的恐怖背景，不由心摇神晃，难以自安，联想到自己前路未知，声音竟都变得轻微沙哑。

顾一清适才说可以加入靖天司，但又没有正面回答，他只当是玩笑话。

“处置？”顾一清已经掀开车厢的帘子，闻言转过头笑着说道，“要等上级的回复，不过目前你们也只能跟着我们，你们就算想走又能去哪？”

凌烟苦笑着挠了挠头，气氛一时不免有几分尴尬。

“哈哈哈，好好歇着吧。”顾一清撩起帘子离开车厢。

看着身旁的那半袋蜜饯，凌烟不自觉得拿出一颗放进嘴中，很酸很甜，这种感觉就像，劫后余生，大难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