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关于值夜最忌讳的口头语（1/1）
二楼的的空间不大，是一间独立的书房，飘逸着淡淡的龙井茶香。
房间给凌烟的第一感觉就是整洁。
各类案牍书籍叠放地整整齐齐，茶杯、毛笔、甚至于连盆栽和字画的摆放方向都体现出种让人心神愉悦的统一感。
顾一清卸下腰间的长剑，同时示意凌烟就坐。
书桌上的茶壶滚烫，显然已经有收拾房间的人提前泡好了茶。
“你的住处我已经安排山君去张罗，这个月的俸禄明天会提前发下来。”
凌烟闻言立刻点头，这段时间吃住都是跟着山君，山君是不差钱的少爷左派自是不在意，但他却是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这个月斋里轮到六次值夜，戌时开始，卯时结束。原来是山君和三七一组，吠月和无涯一组，两组交替，你目前就先加入山君那一组吧。”
“值夜需要做什么？”凌烟连忙问道，新人多问总是没错的。
顾一清不着痕迹的打量了眼凌烟，见他身形有点紧绷，便笑着说道：
“看你运气，运气好，晚上聊聊天买点宵夜，一夜平安到天明。”
“如果运气不好呢？”凌烟小心翼翼的问道。
可千万别白天人竖着走进斋里，到了夜间躺着被同僚盖上白布抬出去啊。
他心里默默念叨。
“运气不好，你怕是连屁股沾到椅子的机会都没有，长安这地界人多，诡异事件也是层出不穷。”
“皇城卫那边也是事多人少，看到点能和诡异事件扯上边的案子，都喜欢往我们这边推。”
凌烟不禁感到些许压力，他连司里最基本的运行都没搞清楚，便被要求立刻参加值夜工作。
“还有件事提前和你说下，下月初一随我去总司拜见我们晓部的刘司相，你的入司文案上需要他的署名。”
顾一清端起桌上百鸟图案的翠色茶杯喝了口，随即似乎突然想起啥，轻拍了下桌子。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面银白色的护心镜，其边缘镌刻着繁复的咒文。
“这个护具你在值夜的时候务必穿戴好，虽然戴着多少有点不方便，但是关键时刻能救你的命。”
凌烟也不推脱，道了谢后立刻上前接过。
“没啥事就下楼去吧，和同僚熟悉熟悉环境，顺便请教一下需要注意的其他事项。”
“司里边，对你们新人并没有统一的授课培训，这任司丞说学会游泳的最好方法从来不是上课，而是把人一脚踢进水里。”
凌烟表面平静，向顾一清行了一礼后，快步下楼。
只不过下楼时候不小心踏空的脚步，将他内心的紧张出卖地明明白白。
......
一个下午的时光，凌烟都在和新同僚以及赵玥玥围着餐桌聊天。
赵玥玥没有踏入修行者一途，自是不能加入靖天司，好在她本就是法医，职业技能无论放在什么时代都能派上用场。
靠着顾一清的推荐，她在长安县的衙门里谋了一份仵作的差事。
任何职业前加上美女二字，总是能够让人浮想联翩，更何况是是仵作这种本就神秘的行当。
在县衙试工了仅两天，长安县的县令便兴冲冲提着壶莲花白跑到顾一清住处。
感谢对方居然推荐来了这么一位经验丰富、能力干练的女仵作。
都是在甘棠客栈同生共死过的伙伴，知道对方目前生计有了着落，凌烟便也放下心。
不用当差还有俸禄拿的日子自是快乐的，只是这快乐的时间比较短暂。
仅有一个下午。
因为这天晚上，便是山君和三七搭组值夜的日子。
虽然按照规定，每次出完外勤的差事后，都会安排相应的休息。但是值夜的班次都是提前一个月排好，轻易不好调整。
长安县给赵玥玥安排了住处，她需要早点赶回去以免耽误了明日的点卯。
在众人道别后，赵玥玥背着满满一包裹吃食离开酒楼。
看着俏丽的女孩逐渐消失在客栈外的人海，凌烟坐在酒楼大门外的台阶上，有点怅然若失。
月上枝头夜色浓，礼泉坊的人流也开始逐渐增多。
天南地北各种口音的行商结束了白天的繁忙疲惫后，熙熙攘攘聚集在坊间的各处食档口排队等候美食。
坊内人声鼎沸、灯火通明，热闹非常。
山君端着两碗云吞面，将其中一碗递给凌烟，两个大男人肩并着肩，一块坐在冰冷的石阶上，看着酒楼外的人间烟火。
“咋的了，喜欢那姑娘？”山君打趣道。
“那倒真没有，只是玥玥的存在会不断提醒我，当下的经历是真实的，不是我的大梦一场。”
三七此时也拿着串糖葫芦，兴奋加入到两人的聊天行列之中。
在吃了一颗以后，她随即默默将糖葫芦伸到凌烟眼前，冰糖那琥珀色的表面在周遭如昼的灯火下泛起诱人的光泽。
“要不要来一颗尝尝？”
凌烟摆了摆手拒绝。
“让你尝就尝，现在你是斋里最小的，前辈的话不要不听。”三七的俏脸一摆，装出副高人前辈的模样。
“谢谢三七姐。”凌烟立刻切换恭敬不如从命的表情，用手取下木签上串着的糖葫芦。
在面无表情的吃完一整颗后，他又帮山君取下一颗，顺手递去。
山君不疑有他，接过塞进嘴里大口嚼了起来，随即脸色骤变，将那颗糖葫芦一口吐出。
“直娘贼，这山楂也太酸了吧！”
凌烟和三七哈哈大笑，山君瞬间明白过来，自己居然被这两人默契的戏耍。
不待山君怒气发作，三七立刻机灵地抛出了一个话题，来转移注意力。
“山君哥，你听说过长安最近流行的冰叶吗？”
山君挥在半空中的手瞬间静止，凌烟则是放下手中端着的云吞面。
两人均是不约而同的想到之前在红袖楼时，那位推荐过冰叶的小厮。
“冰叶怎么了吗？”凌烟率先问道。
“昨天队长从刘司相的堂口回来后，便提醒我们要留意这物件，如果有搜集到相关线索，务必第一时间上报。”三七伸出青葱般的指头在凌烟额头敲了下。
“小师弟，你见过这东西吗？”
靖天司内，也不知道从哪一任司丞开始传下的习惯，平级同僚之间开始以师兄弟相称。
哥姐这类江湖气的称呼前多了师字，便显得郑重，司里对此倒是也听之任之。
三七在七斋当了好几个月的老幺，此刻便自然要在凌烟身上占点口舌之利。
“昨日和山君哥在红袖楼听曲看舞的时候，曾有人给我们推荐过，那冰叶瞧着通体雪白，但是白色之中又泛着蓝，浑身冒着寒气，外形扁长。”
“现在想来，与其说是叶子，我倒觉得像...”
凌烟挠了挠头，一时想不到一个适合的形容词。
“像什么？”
三七身子不由贴近了凌烟。
凌烟看着对方秀气的嘴唇和泛着粉红的肌肤，闻着对方身上淡淡的蔷薇花香，心跳瞬间加速，有点不好意思的偏过头。
“像羽毛！”山君适时地帮凌烟解了围。
“那小厮好像还给我们留了张字条......”
时间在你一言我一语中过得飞快，转眼间便到了后半夜。
山君和三七桌椅简单搭出了两张休息的拼接床。
凌烟站在一旁打了哈欠，许是今晚太过安静，他下意识地问道：
“今天晚上也太安静了吧，怎么一个报到我们这的案子都没有。”
此刻正准备上床休息的山君和三七闻言如遭雷击一般，僵在原地。
下一刻，他们两人齐齐转过身看鬼一般看着凌烟。
“要命啊！值夜的时候千万不要说这种坏风水的话！”山君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用手隔空遥指着凌烟。
即便之前在对阵那位道家七品高手的时候，他都没有如此郑重过。
“这规矩忘了他讲啊。”三七恼怒地蹬了下。
她刚想和凌烟好好说道说道，关于值夜期间最忌讳的一句口头语是：“今天很安稳啊，居然一个事件都没有。”
却听酒楼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长安县衙的捕快飞身跑入酒楼，腰佩无环横刀，手持一枚黑色令牌。
“长寿坊那出了一桩少女失踪的案子，怀疑有诡异因素，你等迅速随我去现场。”
三七无奈捂额，山君沉重叹气。
凌烟的表情就像打翻了颜料盒一般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