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 昭然若揭（1/1）

李子木处长的办公室里，气氛沉闷、凝滞，让人窒息难喘。

换了一身衣服的夏衍，神情严肃，正襟危坐在李子木处长的办公桌对面。李子木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没撕开的三五烟，扔给夏衍。自己拿起桌子上的软中华烟，拿出一支，点燃，把火机扔给夏衍。

夏衍撕开，抽出一支，点燃，依然没有开口，在等待李子木先开口。

李子木深嘬了一口烟，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不紧不慢地说：“出事了，出大事了。”

夏衍随意的吸了一口，故作轻松地说：“是南非粮食贸易的事？”

李子木怔怔地看了他一眼，有点惊讶地问：“你已经知道了？”

夏衍微微摇了下头，淡淡地说：“没有，因为这段时间，您总关心这件事。您我是经手者。”

李子木狠狠在烟灰缸里，掐灭烟，眼露凶光地说：“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们得有人来承担，这件事的过错。省里在过问这事，它牵扯到国际声誉。省里有人暂时压着这事，不要再扩展到上方。希望我们先拿出一个解决方案。”

夏衍早已预料是这里出了问题，也自我推演过多次，确定自己没有出现问题，就胸有成竹、掷地有声地说：“我思考过多次了，我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李子木一愣，没想到夏衍早已预料到了这里出了问题，并作了相应的预案，和对策。他还是低估了他的能力。

李子木又拿出一支烟，夏衍赶紧给他点燃。

李子木又深吸了一口，沉思了良久，才说：“渎职也是犯罪。”

夏衍还是气定神闲地说：“我渎没渎职，您是最清楚的。真相会证明这一切。对于这一点，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法律是公正的，可堆砌法律的理论是人心。支撑人心公正的是，良心和道德。我相信这一点。李处长，您呢？”

李子木对夏衍的陈述，不置可否，不想去理解他这，学富五车的，满腹经纶。他深吸了一口烟，没有直接回答夏衍的话，冷冷地，字正腔圆，一字一顿地说：“最后一批物资的转交，是你签的字。”

夏衍心里一怔，一惊，但脸上依然风轻云淡，泰然若素。他就怕问题出在这这里，这也是他最棘手的问题所在。

她又拿出一支烟，递给李子木，李子木用手势示意，他抽桌上的软中华。夏衍放进嘴里，悠闲的点燃，气定神闲地反问道：“您不是也签字了吗？”

李子木不置可否，早就预料到夏衍的反问，紧接着，说：“那是我补签的字。”

夏衍“呵呵。”笑笑，不以为然，轻松地问：“那有什么区别吗？”

李子木不等夏衍说完，像早就背熟一样，说：“区别可大了，我不在实物现场，没做具体查检。可以是被蒙骗，最多也是次渎职！”

“我想那只是先后顺序的事，法律不支持这一点。”夏衍还是淡淡地说，但他的底气有所松动了。

官场沉浮多年的，李子木怎会觉察不到，又乘胜追击地说：“你是忘记了，我在名字下面又写了‘补签’二字。”

好一个蓄谋已久，好一个放长线钓大鱼，好一个兄弟情深，原来是早有预谋，置我于死地。坑早就挖好了，就等我跳下了。夏衍敢肯定的是，当时李子木根本就没有写“补签”二字。

夏衍依然是稳如泰山地，说：“签字是两份，你不会，对方的也补上了吧？”

夏衍用“补上”二字，挑明了他的早已预谋。

李子木岂能没有听出他话的玄机，脸上露出了，狰狞、阴鸷，干脆挑明了说：“我当时就坐飞机，追去，签了。”

“呵呵……”夏衍笑了两声，“真是滴水不漏。您平时口口声声，您我兄弟如己出，为何要这样对我？”

“哈哈……”李子木胜利者的姿态，笑了，“没有永远的朋友，只要永远的利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是聪明人，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夏衍故装软了下来，软软地问道。他好找到病疖所作，才能釜底抽薪，反败为胜。他欠身，拿过李子木手边的软中华，抽出一支，递给李子木。李子木摇摇手里的烟，表示还没抽完。夏衍自己拿出一支，点燃。

李子木知道夏衍从来不抽软中华烟，夏衍不只是让李子木知道，他在语言上服软，也让他知道夏衍在行动上服软。双管齐下，揭开真相。

李子木岂能看不清这一点。他看到猎物就要收入囊中，得意忘形地吸了口烟，说：“兄弟，我也不想这样，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是动了上边的根基。你知道马上就是换届时刻，省委书记，要到最上方，倒出来的空缺，多人觊觎。我那位衣食父母，也想再登一台阶，可就在这时候，有人揪住了，这点事的尾巴，应该是他的竞争者。就故意捅了出去，他为官经营一生，不可能为了这事，功亏一篑。再说，你也知道，我的提干资料都缴上去了，就等省委人事部签字。可能要到市委班子了。我也不能出一点差错。”

李子木说着，竟然眼睛湿润了。他擦了一下眼睛，接着说：“兄弟，你是明白人，就算帮帮我这老哥……”

夏衍打断了他的慷慨陈词，说：“南非到底亏损多少，我死也得死个明白吧？这一点老哥您还不能成全？”

李子木接着说：“价钱相差一多半，我把新粮食都换成了陈粮。”

夏衍噌就站立起来，瞠目结舌，佶屈聱牙地说：“五六千万……这不又是，刘青云、张子善吗？我死十会也不止！”

李子木倒是稳坐泰山，抬手示意夏衍坐下，说：“不止这些。没有你想的那样悲观。把欠款补齐，现在正在进行中。你就纯粹按渎职处理。一捋到底，在里面三五年，就出来了。有我和上方那位扶持你，你东山再起，那是随时、随地的事。我发誓，那是一定的。”

说着，他举起右手，眼泪汪汪地就要发誓。

第5章2 釜底抽薪

夏衍 赶紧上前制止他，说：“大哥，不用这样。”

夏衍恢复了常态，回身坐会椅子，抽出一支三五烟，休闲地点燃，慢条斯理地说：“大哥我就问一句，那我的动机呢？怎么向上方交代，定案、才合情合理。书面上的法律还是要的。”

李子木也抽出一支烟，点燃，说：“兄弟，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我刚才说了，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官场如战场，赌场无父子……”

夏衍听了李处长的话，和自己预测、推断的大体不差，已是成竹在胸，就打断了李子木的话，又变得泰然自若地说：“我就想知道我的钱呢？”

李子木把烟使劲摁灭在桌子上的烟灰缸里，按了下，桌子下方的红色按钮。一会传来“咚咚”地敲门声。

李子木赶紧起身，来到门前，打开反锁。

二十三四岁的女翟秘书，一脸的妩媚、妖艳，前挺、后凸，一摇三摆，故意卖弄风情地走了进来，勾魂的美目，深情地看着李子木，一扭头看到了夏衍，立刻收起了妖艳，变得一脸的矜持、肃穆，还是挤出一丝，妩媚、尴尬的微笑，对夏衍说：“咱们帅气的夏科长也在啊。”

夏衍还以微笑，视作回答。

女秘书习惯，柔婉地对李子木，娇嗔地说：“李处长找我。”

李子木没有再敢看她，说：“你去把银行的谭行长叫过来，已让财神爷等得太久了。”

女秘书莞尔一笑，说：“好。是来了些时候了。”

她又对夏衍莞尔一笑，风吹杨柳地走出了办公室。

不一会功夫，翟秘书，带着一位四十五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翟秘书很职业地退了出去。

李子木毫不忌讳地，一指夏衍，对谭行长说：“ 这是我们年轻有为的夏衍，夏科长。你们有事，先聊，我有点事，先出去一趟。”说着就抬步向门外走。

“李处长，请留步。”夏衍起身叫住他。

“夏科长，我真有事。谭行长找你有事，你们聊。我在这里也不方便。”李子木坚持着。

“夏科长，我有事得单独和您谈，这是我们的规矩。”谭行长替李子木解释着。

夏衍没有搭话，拿出李子木的软中华烟，抽出一支递给谭行长。谭行长摆摆手，表示不抽烟。夏衍把烟又放回烟盒里。拿出三五烟，抽出一支，点燃。一字一顿地说：“今天的规矩我定，没有不方便的，就我们三个人说。什么事，您说吧。”

谭行长左右为难，看看夏衍，又看看李子木。

“您就不怕，我把资金存到别的银行？”夏衍看谭行长为难，又加了一句。

“啊，谭行长，这没有什么忌讳的，我们亲如兄弟。夏衍科长，敬我，高看我，啥事都跟我商量，这事他早就和我商量过，谭行长就直言不讳吧。”

说着话，李子木回身把门反锁上。

“那我就说了，”

夏衍伸手示意谭行长，接着说。

谭行长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一张存款单递给夏衍，说：“多谢夏科长，对我行的支持和信任，您前几天，存到我行的款项到账了。我一是来对您的感谢；二是看您这笔款项怎么运作，等您吩咐。”

夏衍没有接谭行长的话茬，自顾自地说：“一千一百万，好大的手笔。够我花几辈子了。我知道了，您先回去吧。我跟李处长商量一下，再知会您。”

谭行长尴尬地扭头看着李子木。

“那就这样，你先回去，等夏科长的回复。”李子木说着，去给谭行长开门。

谭行长走近夏衍跟他握手，夏衍起身跟他握手，说：“谭行长，您慢走。”

谭行长出门，李子木又把门反锁上。回身坐在办公桌前，拿出烟，点燃。

夏衍吸了一口烟，语速极慢地说：“李处长，可真是煞费苦心，滴水不漏啊。您就不怕，百密而一疏？”

李子木一愣怔，说：“兄弟，我知道对不起你，我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啊，对了，你老家的爷爷，和你的女朋友慕仪，我各给她们存了一百万。”

夏衍心一紧，一阵剜心地绞痛，身体一阵颤栗，差点掉出泪来。他最不想祸及家人的事，他李子木还是做了。做得太绝了，不想给我留一点活路。

他强忍住连累最爱人的悲痛，稳稳了神，眼神里已露出了杀气，但他知道李子木还有最后一张王牌，就强忍住了，要撕碎李子木的冲动，转而，和颜悦色地说：“李处长，我刚才说了，您就不怕，百密而一疏？我可能让您失望了。”

李子木依然没有理会夏衍这句话的意思，自认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但看到夏衍眼神里，和在亭阁里，南宫燕露出一样的杀气时，身体还是吓得一哆嗦。他深吸了一口烟，以掩饰心里的怯意，故装镇定地说：“你不为你自己想，也得为辛苦抚养你长大的爷爷想，也得为视你如命的慕仪想……”

夏衍打断了李子木的话说：“正因为，为了他们想，我才把所有的交易物资，都提取了样本，以备不时之需。样本一检验，就会证明我的无罪，这您恐怕没有想到吧？”

李子木“噌”就站了起来，双唇嗫嚅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一屁股坐在了靠椅的外边，“扑通”一声，摔坐在了地上。

他失魂落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原形毕露，恶狠狠地，不知廉耻地说：“我是没有想到，你这么阴险，这么狡诈，一点活路也不给我留。你不仁，那就不要怪我无义了。”

他拉开抽屉，拿出夏衍和时秋毓的裸照，扔给夏衍。李子木把时秋毓做过处理的那张留下了。

李子木气急败坏地说：“看看吧，就凭这个，你的结果，会比我跟你说得结果，重判几倍。这是你逼我的。你的裸照可以无所谓；可是，为了你，不要家族荣誉，不要家族脸面，和家里断绝往来，孤注一掷，爱你胜过一切，千里追你而来的，时秋毓的裸照，一旦流入世人，后果你自己掂量。我已经把她的裸照洗出了一千张，而且随时可再洗，也随时让她为世人瞻仰！你不是最怜香惜玉吗？你不是为爱你的人，为你爱的人，愿意付出生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