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耿老头有大智慧（1/1）

永源州，重乡郡。

源地城。

整座城的中心位置，有一个人为开凿的巨湖，湖边花楼林立，湖中花船数条。

在湖的边缘，有大小船只的泊位，搭建平台以供行走。

在夜里，湖边的花楼亮起灯火，湖中心大小花船燃烛整夜不熄，靡靡音阵阵。

湖边一条最小船的艄公看船舱里的人坐的差不多了，套起了最厚的棉衣，撩开封住船舱的厚厚棉布，准备去松拴住船只的绳子。

风雪中，一只白净且筋骨分明的手按住了船家解开绳子的手。

船家抬头一看，被晃了一眼。

眼前是个气宇轩昂的男子，穿着貂绒袍，腰间一只小袋，一个小玉瓶，被风吹的叮咣直响。

船家看的愣了。

而眼前的这个男子挥挥手道：“船家，里面还有位置吗？”

他回过神来，连忙回道：“有的，公子，有的。”

艄公的脸上堆起了褶子，讨好似的弯腰躬身。

来者是孟任。

本来没有打算来源地城，但意外习得的腾云术，大大加快了孟任的脚力，在骑着马出了庆安县以后，便弃马腾云，半月罢了，就来到源地城外。

在城门口时，天色已经暗了，大晚上的去此行的目的地地窟，总觉得有点不妥，于是一时兴起，来观摩一下源地城最为出名的产业。

此地果然有特点，来了才知道，这种楼子不俗不媚，没有人搭在台檐上招手娇滴滴的勾搭。

掉价。

在这里呢，就是隐隐约约能窥见窗子里的婀娜，能隐隐闻见飘出的暗香，瞟上一眼，心里就痒痒的，迫不及待的瞟上第二眼。

刚进城没多久都有这样的档次，那最高档的场子，怎么能不来瞧上一眼。

艄公拎起靠在船身边上的竹竿，撑起了船，看着眼前这个大家出身的公子进了船舱。

在外乘船的艄公也有地位高低。

这些撑船的都是花楼雇来的人，上船之人无需给钱，每月都有人给这些船夫发月钱。

但船只的大小极为重要，而船的大小与船夫的实力有关联，有钱的就能有大船，没钱的自然撑小船。

源地城有头有脸的人，哪里肯去坐又破又小的船，都是往大了挑，而船上的位置有限，所以能够登上大船的人，地位自然就高一些，这也是不成文的规定，觉得自己身份地位够而不被抨击嘲笑者，大船上的位置才算坐稳。

很早以前，大船上的一个富家公子指头缝里漏了一点钱财给船夫，被人称道说作体恤下人，于是大家争相效仿，美其名曰，打赏。

所以小船越小，大船越大，船夫的地位也就开始有了分层。

是故满脸褶子的艄公很是疑惑，这位一看就是大家出身的公子没事儿跑到他这里登个破烂小船作甚，只当他是兴趣使然，没见过破船，想见识见识。

入了船舱，舱里的人挤作一团，虽然大家坐的是最小的船，但衣着却不破旧，相比孟任来说的确普通了一点，可能逛的起花楼的人，哪有穷的。

但其中有个看起来六七十的老头，被人挤在中间，硬是撑起了瘦小的骨架，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

他们似乎和这个老头很熟，都在调笑他。

孟任撩开棉布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引起注意，因为大家的注意都在老头身上，只有靠近船舱挂着的棉布的几个人，看见了器宇不凡的孟任走进来，拘谨了许多。

只听他们道：“耿老头，你说你七老八十了，那老腰还行么，别到时候在床上摇着摇着，就断了！”

姓耿的老汉白眉一竖，操着一口浓重的地方口音说道：“你个小鬼懂个屁，老子年轻的时候顶十个你，现在是老了，年纪大了，但顶五个你不是问题！”

耿老汉衣衫相比于其他人，那就单薄破旧许多，很明显是一个不富裕的老头。

旁边的青年用肩膀顶了耿老汉一下，说道：“耿老头，你这话说的有歧义，到底是要顶谁？”

老汉年纪大，脾气也大，张嘴就提了一口大黄痰。

青年大喊道：“哎哎哎，别上火啊耿老汉，我错了还不行么，你好好说话，别搞脏的。”

老汉酝酿半天，还是没把黄痰吐出来，清了清嗓子。

老汉对面的青年看准了他情绪回落的时机说道：“耿老头，你说你，这么多年了，还是穿这么破旧，兜里没俩钱，硬是要来花船上玩儿为了啥呢？”

青年说这话，有嘲讽耿老汉的意思，但也是真不理解，为何宁愿穿的破一点，过得差一点，一有钱还是来这种地方花完，拿来改善生活，存下来找个媳妇不好么？

没想到耿老汉虎目圆瞪，颇有将士之姿，他一拍大腿，怒道：“他妈的，就算老子身无分文，借钱也得陪伴美人！”

众人闻言大笑，连孟任也被逗的咧开了嘴。

笑完了，就有人问了。

这么多年，耿老汉在花船上的花销，少说也有几千两，于是另一个人十分不解道：“老头，这么多年，你花掉的钱没有两千两也有一千两了吧，你把钱存着，上牙行买个漂亮丫鬟，日日夜夜跟着你，在上村里找媒婆去说一门亲事，专门找那种家境差的，给他们父母塞点钱，这不就有两个漂亮姑娘了？你何必来这儿呢？”

耿老汉十分不屑地斜了一眼说话的青年，似乎是在嫌弃他的脑子不活泛，不愿意回答他。

但旁边有人起哄了：“对啊，耿老头，你为啥不存钱娶个媳妇儿？”

“两千两，都够你买十个丫鬟再管他们十年吃喝了，你怎么想的？”

“说说，说说呗？”

“是啊，老耿，你咋想的？”

被众人架着，这个衣着破旧的老头正眼看着大家，反而问道：“你来这儿花钱，是大爷吧？”

“是。”众人回道。

“那这儿的姑娘是不是就得尽心尽力的伺候你？”

“是这个理。”

“那这儿的姑娘会的多么？”

“多。”

“这儿的姑娘多么？”

“多。”

然后耿老汉就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那你们脑子抽了要为了两朵野花放弃一大片花园里的娇艳？”

第一个出言调侃耿老汉的青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重重叹道：“妈的，耿老头，你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