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成长的代价（1/1）

炼药堂长老们看着浑身狼狈的司源，没有开口去问他经历了什么，只是叮嘱他“切勿乱跑，好生修养！”所有明眼人都看到了，司源不光遍布外伤，还发觉他的体内气息也弱了不少，对于这个少见的炼丹天才，他们还是很宝贝的，一回去就送了很多补药过来，外加一些内服外用的疗伤药。

“你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暮子久生气的问道。

“是啊！下次别乱跑了，知道吗？”听着急忙赶来的大师兄关切的口吻，司源乖巧的点点头。

二师兄想帮忙上药，但被暮子久挡回去了，他小心翼翼用药，再包好，很快，在暮子久的细心疗伤中，司源就被裹成了木乃伊。

司源气愤的望着面前的始作俑者掩嘴偷笑，心底气不打一处来，这时，一个送饭的弟子进门吓了一大跳：“鬼啊！”餐盘险些都丢了，好在大师兄眼疾手快接住。

司源看着几人眼底露出的担忧，闭眼用木系灵力治愈身上全部细微创伤，那些伤不过是他出洞府后被林间枝叶划到了而已。

随着身上的绷带一圈圈落下，司源白皙滑嫩的肌肤露出来，黍离觉得自家小师弟好像又变好看了，也白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暮子久这下脸都黑了。立即三步并两步，用自己的外袍遮住了司源，带着他去了屏风后。

当他的手无意间搭上司源腹部时，突然睁大眼睛，震惊问道：“你到了元婴期？”他的语气很沉，司源丝毫没有感受到他的喜悦，相反，更多的是类似于心疼般的感觉，他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你这么好像不高兴，我提升了实力，你不该恭喜一下我吗？”司源有些摸不透暮子久此刻的想法，但还是询问道。

“好！”静默了一两秒，暮子久突然对他展颜一笑，摸了摸他的头，又补充道：“恭喜，你真的很了不起。今晚，我请客！”听着他恢复了平日里的语气，司源也对着他笑了。

只是司源想不明白的事，却是修仙界任何一个晋升元婴的修者都耳熟能详的秘密。

每个晋升都意味着一次蜕变，如果说结丹是道坎，那进阶元婴直接就是打回原形，回炉重塑，就像把一个人的灵魂揉碎用世间他所有的恐惧做茧，再让他自己从一堆碎肉里，破茧重生，完成蜕变。

司源不太愿意去回忆他这两天进阶的过程，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他无数次想起自己被无视、忽视、被蔑视的经历，也在精神恍惚中看见过师尊离他而去的场景，他都记不起自己在那个混沌的梦中流过多少泪和血，心碎成了几瓣，但好在他挺过来了，打破了幻象，回归现实，身边被爱着的，爱着他的人包围，他此刻是幸福的。

“你在想什么？”暮子久温柔拂过他耳边的长发，温声开口。

“没什么？在想你今晚请客吃大餐啊！”司源愉悦的声音响起，看向坐在桌边的两位师兄，他转身又问道：“一起吗？”

暮子久会意：“一起。”

四人这下是第一次坐在了这座气派的酒楼上，只是，今夜的他似乎想通了一件事。“人生得意须尽欢。”想起自己在进阶时的煎熬，他突然后悔没有陪身边人喝上一杯酒，这份情谊又能存在多久呢？头昏脑涨倒也也未尝不可？

活在当下，珍惜当下，这样就好。他将桂花酿挨个儿给三人满上，端起酒杯，胸中似乎也感受到了李白的洒脱恣意。

“大师兄，二师兄，暮子久，不，暮兄，多谢诸位一直以来的照拂，没有你们，就没有今日的我，我，先干为敬。”说完，一饮而尽。

三人看着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司源，突然呆愣了片刻。还是大师兄先打破宁静：“司源，你，没事吧？”

“这会不会是迷路后遗症？”二师兄木然回了句。

只有暮子久清楚，这一刻的司源，已经告别了昨日，告别了那个有些怯懦的自己。

“好，那今日，为兄陪你一醉！”暮子久坚定的端起酒杯，一杯下肚，他的心情似乎也轻松了不少。

随即裴云霏和黍离也相继喝干了杯中佳酿，几人相视一笑，像是多年好友，瞬间打成一片。

“男人的情谊，全在酒杯里。”司源看着眼前几人开怀畅饮，开口大笑突然想起了前世有人说过的这句话，心道：原来是真的。

窗外的风任他呼啸，清朗的月随他冷清，这桌少年人，纵情奋发着意气，热血和着酒，把一月的凄冷都冲散了。

由于喝了不少，几人渐渐的感到晕眩，司源更是不知何时已经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喝了不少！”一旁面色红润的暮子久轻声说道。

“是啊！也不知道是……嗝儿……受什么刺激了！”二师兄每次醉酒，话都格外多，表情比起平日里的淡漠疏离更是天差地别。

“早点回吧！”这次是大师兄发话了。他慢悠悠站起来，作势要去扶起司源。

一边的暮子久开口打断了他下一步的动作：“我来吧！”说完，他脸上的红晕消失不见，一把将司源揽入怀里，拦腰抱起，轻松的样子仿佛在抱一颗白菜。

其余二人一看此情此景，酒气瞬间去了大半，随着暮子久稳步的出了酒楼，三人行至一片旷野，四周唯有脚步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

“我看你小子真的很不对劲，你是不是对司源有别的想法？”大师兄沉声质问道，那可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师弟，眼前之人与他相识才不过半年，就已经熟络到这种地步，他真的很气愤。

“你认为有就有吧！”暮子久自顾自的走着，对裴云霏的问题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显然无法使二人信服，但看着司源不住往暮子久怀里钻的场景，二人再没有多言。

“明显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情我愿啊！”

几人的话语被一阵猫头鹰的嗡鸣淹没在夜里，只是，远处的几波黑衣人也将几人今晚的行动和谈话悉数收入耳中，看着三人进入了紫霄宗的结界后，那些黑衣人便用一张张传送符离开了此处。

翌日，司源觉得脑袋痛得要炸了，比上次更甚。倒是暮子久哼着小曲，不遗余力的忙前忙后照顾周到，喂完醒酒汤喂粥，然后喂水叮嘱他好好休息。

“你的衣服打包几件？桌上的盒子里装的什么？还有你怎么把垃圾扔桌案下？这要是不细瞧根本看不见啊！”听着暮子久絮絮叨叨像个老妈子，司源忍不住，一把将暮子久放在他额头的凉毛巾扔他身上。

“你好烦啊！你出去，我自己收拾。”看着喋喋不休帮自己打包的暮子久，司源叹息一声，将暮子久往外推，虽然知道这样不好，但他真的好烦啊！

“哎哎！司兄，快去床上躺着，怎么下来了？别推啊！我自己走！”暮子久看着弱不禁风的司源在他身后努力推他的样子，也不敢过多停留，便叮嘱道：“你好好休息，我晚些再来看你。”然后，和众多长老弟子没入了紫霄宗后山的密林中。

司源看着暮子久远去的身影，突然心底升起一丝不忍，他拿出一粒培元丹，瞬间恢复元气，自己打包起来，因为马上就到月底了，虽然回自己宗门的日子只有短短三天，一起吃顿团圆饭、看看烟花这个年就算过了，但对他来说，这是第一次在无极宗，在师尊身边过年，他很期待，也准备了不少礼物，给师尊的当然要最好的，他没有多少钱，但相信这份礼物，师尊一定会喜欢！

他看着床头木盒里晶莹剔透的水晶球，满眼都是闪闪的光亮。

而此时的紫霄宗已经翻了天，那日先是司源消失三天又突然出现，这下，炼药堂的冯长老也消失了，虽然听说这位长老常年闭门不出，但每日早课是必到的，这样算起来，他已经缺席了两日，所以长老和弟子都加入了寻人的队伍，但还是一无所获。

司源傍晚突然想起来什么？便对暮子久说出了后山一处有奇怪花草的事，但一听到这些，暮子久立即捂住了司源的嘴，示意他不要再继续往下说，又看看四周，用眼神示意道：隔墙有耳。

“怎么了？有问题吗？”司源问道。

“有，问题还不小。”暮子久喝了口水，面色沉重道。

“你可知那花是整个修仙界都避之唯恐不及的东西！”暮子久表情严肃。

司源静静看着他，摇摇头。示意暮子久继续。

“葬仙花。”一听花的名字，司源先是感到一股寒意。

“那是一种吸取有灵性物体的邪花，而他的养料便是尸体。”此言一出，司源倒吸一口凉气。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乌台镇被灭门的何举人一家，那里也有很多具尸体被投入了乌池里，这两者似乎有着一种微妙的联系，但他一时想不起来。

一想到洞穴内的尸体也可能被用作花肥，幕后之人为了掩人耳目将尸骨投入洞内也不是不可能，而那个洞穴只进不出，封印只能从里面破除。

看着司源飘飞的思绪，暮子久安慰道：“别多想了，那些事不是我们可以参与的。二人对此事心知肚明，暮子久首先想到这件事可能与消失的冯长劳脱不了关系。司源想到自己打断腿的那人，怕是已经死翘翘了。想着，他不用被人当花肥，顿时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件好事，蓦然开怀起来。

“你怎么了，方才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怎么这会儿高兴上了？”暮子久对他这种转变很是好奇，但司源笑着回答：“没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暮子久觉得司源好像突然间卸下了某种重担。

随着众人一无所获，寻找多日，还是决定放弃了，虽然期间也有长老想问一问司源有没有见到冯长老，但还是搁置了。

因为，司彝尊发来讯息：“他，来接徒弟了。”终于，倦鸟归巢的日子，到了。

这天早晨，弟子们背上行囊，早早等在了紫霄宗的门口，直到看着那道禁锢了他们许久的枷锁轰然打开，难掩内心激动的弟子们高喊：“冲啊！”之后仿佛一片浑浊的汪洋，没入这片高过小腿的雪原。

但门外一道长身玉立的人影，定住了弟子们的步伐。

“大喊大叫，成何体统！”虽然是平和的语气，但其中的分量，重若千斤。

“师尊！”先是跑在最前面的司源惊喜的叫了声。

“师尊！”裴云霏也惊喜万分。

“见过师尊！”唯有黍离，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嗯！”司彝尊淡淡应了声。

然后三人向紧随其后的暮子久道别，亦步亦趋跟上了司彝尊的步伐。身后弟子们看着如此双标的天尊长老，震惊的合不拢嘴。心道：这还是那个执掌整个修真界法度的长老吗？如此偏心，是在叫人羡慕嫉妒恨。

剩下的弟子举目四望，一片空旷寂寥。纷纷感慨自家的师尊要是也这么贴心就好了。

一路上，司源跟师尊最近，听着司彝尊突然发问，司源尴尬一笑。

“胖了？还不少！”司彝尊眼含笑意问询。

“是吧！最近肉吃的比较多。”司源笑的没心没肺。

“明日开始，每天绕着训练场跑五百圈。”听着自家师尊用如此淡然的语气，说出惊人的话语，司源的笑霎时僵在了脸上。

原本以为师尊是夸自己吃得好，证明身体好，没想到反转来的猝不及防。他尝试着曲线救自己。

“师～尊～”司源拉长的每一个字，试图撒个娇让自己在无极宗好躺平几日。

身后二人听着如此壮汉撒娇，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尤其是二师兄，忍着喷笑的冲动，大师兄“啧”了一声，别过脸不再看。

“六百圈！”听着自家师尊说出了更加惊人的话，司源瞬间妥协。

“好的，师尊，师尊说什么就是什么！”司源有些小情绪的小声嘀咕，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

“哈哈哈，你已经不是那个娇滴滴，撒个娇师尊就会松口的小姑娘了，这下认清现实了吧！”大师兄首先笑出了声。

“噗！”二师兄当仁不让发了笑。

听着二人的调侃，司源突然抬头紫色的眼眸眼巴巴望向师尊，司彝尊当即会意。

“从明日开始，你们陪司源一起。”只听师尊淡淡的声音传来，二人只觉被当头一棒。

这下，司源回过头，对着他俩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身后的两人，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了。

突然，司源抓住了司彝尊的手，满是眷恋的说道：“师尊，我想你了！”

司彝尊温柔的看向同他肩一样高的脑袋上那双澄澈的双眼，淡淡回道：“嗯！”一字之重，胜过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