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魂游故地（1/1）

自哈克苏从这个世界醒来后已经一个月过去了，当得知自己是一年前被警察从男友的后备箱里救出来的时候，她只感觉到麻木，母亲一听她醒了，也匆匆忙忙来过医院一次，但每次都是抱怨，当哈克苏知道母亲四处筹钱为她不顾一切治疗时，说内心毫无波澜，那是假的，至少，能真切感觉到她还是在乎自己的。

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经过一年的卧床，她的腿部已经萎缩暂时不能站起来，只能坐着轮椅任由母亲推着回到那个熟悉狭窄的出租屋内，接下来的日子里，她要努力做康复训练了。

“谢谢大夫，辛苦了！”母亲在每个送哈克苏出门的白衣天使面前点头哈腰，热泪盈眶的表示感谢。哈克苏在不远处呆呆看着，比起那如梦般的经历，她知道，这才是她睁开眼就无法逃离的现实。

【叮！连接成功。因宿主这具身体资质太差，无法接受任务，请宿主选择是否淬体继续修行。】

突然，就在母亲的手推动轮椅的刹那，系统的机械音从她脑海中响起，哈克苏只是震惊的一瞬，马上就恢复了平静，她仿佛没有听见，即不回答也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系统多次询问无果，只能默默退场。哈克苏抬头的瞬间，感受到阳光照在脸上的热意，空气中满是汽车尾气的味道，她的心情依然很低沉，母亲只是以为她现在正因为没办法走路而难过，在她身后安慰道：“妈再也不逼你去相亲了，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哈克苏等这句话上辈子等了多久她都快忘记了，可惜，直到坠楼的那一刻她也没有等到。

母亲默默的推着轮椅，自顾自的说着话：“妈以为你不要妈了，傻孩子，以后不能再干傻事了，知道吗？”哈克苏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她如今感受到最大的人生打击，就是临别前师尊的那致命一击，彻底断送了她的信任和他们之间来之不易的亲情。

哈克苏在狭小的家里做康复训练的时候，母亲脸上总是挂着欣慰的笑，哈克苏不明白这笑的含义，只觉得她并不喜欢母亲这种笑容，令她感到心慌。

系统自从重新出现后，就对如今心灰意冷的哈克苏展开了激烈的诱惑模式，先是用可以让她恢复修为做诱饵，然后又是送她回到修仙的世界交换，希望她可以接受系统委派的任务，但首先需要完成淬体。哈克苏统统充耳不闻。

哈克苏知道，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她也应该向前看，同时，也明白这世上，别人果然都是不可靠的，无论是谁，都有背叛的风险。

但她不恨那个人，因为那个人给他的已经足够多了。

但很快，哈克苏的平静就被母亲的一意孤行打破了。一个天气晴朗的午后，母亲带着同她一般年纪的大婶和她儿子毫无征兆就站到了她面前，果不其然，又是相亲。

母亲也确实遵循的她的承诺，不叫哈克苏去相亲，因为她直接把相亲对象带回了家里。

“姐，你家女娃真水灵，就是瘦了点，不大好生娃。”那个女人露骨的眼神打量哈克苏仿佛在挑一件货物，令她感到不适。

“女娃结婚前都瘦，你看我家那二闺女，结婚前也瘦现在吃的白白胖胖。”说完，二人就笑起来。全然不顾哈克苏的心情，她眼底升起的火苗很快熄灭了，这种结局，她早就该想到的，为什么总是怀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一旁的大婶的儿子也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但看她坐着轮椅时，眉头开始皱起，显然不满意自己娶一个残疾人回家，便在一边一个劲拽自己的母亲离开。

“不要拉我，没看见我跟你姨聊你终身大事吗？你这娃真不懂事。”虽然嘴上埋怨，但还是拗不过男孩，就随他去了远处的一堵墙边。

哈克苏灵敏的耳朵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妈，你没瞧见那是个残疾人吗？你这哪儿是为我好，是在害我。”

大婶打了他一巴掌：“谁说那女娃残疾？我都问清楚了，那女娃之前是植物人，睡了一年呢！现在走不了路，不过你放心，娶回家后很快就能下地干活了，你看，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生出来的娃保准好看。”说着，还时不时对着哈克苏指指点点，不时偷瞄一眼坐在轮椅上的哈克苏。

一旁的母亲两只手来回的揉搓着，看起来即紧张又高兴，当看见大婶眉飞色舞，笑的见牙不见眼给自己儿子推销自家闺女时，她也一个劲朝大婶点头，二人一唱一和，哈克苏眼看这桩买卖就要成了，她失望的眼底满是泪水。

但她没有哭出来，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大婶的儿子，又一次打量起她，突然觉得一阵反胃，哇一声，张口便吐了满地的酸水，二人一看觉得恶心，像是在躲什么传染病，立即摆摆手跑开了。

“你又怎么了？”耳边传来母亲的咆哮，她嘶吼着，最近总是用不耐烦的态度对她，这时候，哈克苏才深深感受到母亲在医院时那高超的演技。

看着她一言不发，母亲觉得没意思，打扫干净后就又出门了，并叮嘱她好好待着。哈克苏知道，母亲这是又去给她物色对象了，现在，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承认自己就是个累赘。

“系统，我接受淬体。”哈克苏现在只想赶快站起来，自己主宰自己的人生。

【叮！系统再次确认，宿主将接受系统发布任务，继续去异世界完成未完成的部分，请宿主选择确认或者否认。】

看着系统终于露出真实的目的，哈克苏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选择确认，就在她做出选择的下一秒，她的身体里出现了一股暖流，在四肢百骸股股流动，伴随着点击般的酥麻之感，半个小时后，哈克苏从轮椅上一下子站起来，她去找出了自己的书包和身份证，打算立即离开这个地方，在别处找一份工作，离开母亲的掌控，独立生活。

当哈克苏的母亲傍晚拿着满袋子的蔬菜回家做饭的时候，只看见了自己女儿留下的信，信的内容很简短，只是告诉她，自己走了，不要找。

那一刻她又一次伏地痛哭，如果哈克苏还在，一定会说：那是鳄鱼的眼泪，不值得同情。

那之后，母亲又报警了，因为她不相信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能去哪儿，但警察始终找不到哈克苏的身影，很快搁置了这事。

哈克苏在另一座城市找了一个安静的顶楼的小仓库，一个月三百，她白天努力写，晚上执行系统任务。

过上了家里蹲的生活，但她没想到，自己在灵魂状态下竟然在之前所在的修仙界遇到了熟人，好在系统没有框她，别人果然看不见自己。

“系统，现在是什么时间段？”因为每次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不同，哈克苏总是到了一个地方后先确认一番，已经成了习惯。

【宿主，现在是宿主死亡之前，阴阳师和狐三决战的时间段。】一听自己死之前，她无语的冲系统竖中指，表示不用一遍遍提醒她已经在这个世界死掉了的事。

茫茫的大海上，一艘子弹头的帆船在海上航行，虽然此时海上波涛汹涌，雷雨交加，但他的船丝毫没有减速，因为阴阳师知道，只要不减速，很快他就能到横滨港口了，或许下一秒他就能在白茫茫的海面上看到灯塔发出的昏黄色的灯光。

但追击似乎来的更快。

“想跑去哪儿？”一个冰冷至极的声音从天上降下。那阴阳师抬头就瞧见一艘长着巨翅的飞船在他头顶悬空漂浮，他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下一秒，一个白色的身影从上空飞了下来，此时的狐三，完全显示出了他的狐妖特征，白色的耳朵和尾巴明晃晃展现在敌人面前，阴阳师震惊了一瞬，就立即弹跳起来，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柄镭射扇子，色彩斑斓的光晕直接朝着站在船边狐三飞去，狐三一跃躲过，一只尾巴趁机禁锢住阴阳师的咽喉，阴阳师被毫无征兆的擒住提起，只听‘咔嚓’一声，阴阳师脖子一歪就没有了声息，下一秒，一把剑从他手中的纳戒里‘哐当’落地。

狐三拿起那把剑把玩了一阵，说了句：“没意思。”顺手就扔进了身后的浪花里。

他回到自己族人的飞舟上，远远的看见有一座灯塔在闪烁着昏黄的光波。

“走吧！”随着他一声令下，狐族的飞舟返航回大陆。但沿路上看着被雨水淹没的盆地低洼，他不免又皱起了眉头。

哈克苏飘在半空中看着她不曾见过的一幕，心底一阵唏嘘，她搞不懂，狐三这样强大的人物为什么要去青楼？这是什么特别的爱好吗？

终于，在系统的催促下，她飞去了系统赠送的豪宅，对现在的她来说，那座宅子，确实毫无疑问是豪宅了，她真的好想回去。

但一飘进院子里，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猛然周身一僵。

【宿主放心，这个世界的神是无法感知到你的存在的。】

听着系统的保证，哈克苏才放下心来，但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她觉得，师尊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除了外表，其他的东西似乎被替换了。

【恭喜宿主，发现隐藏人物。】听着系统报出喜讯，哈克苏的脑海里突然想起方才系统对师尊用的一个字眼“神”。

“系统，我师尊他是进阶到了‘神’的层次吗？”哈克苏不确定的问道。

【不，就像系统选择了你，而这个世界的意识选择了司彝尊一样，这是既定事实。】

哈克苏没有听懂，但她没有去问了，因为不管怎样，他们还是不要再有交集为好。

【请宿主注意，避开司彝尊，系统不保证万分之一被发现的可能。】

这话一出，哈克苏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果然，她回头时发现正对上那双全然没有感情的冷眸。

好在对方似乎只是无意间对视，司彝尊又继续转头盯着杏花树看，他不知道在看什么？

却发现自从司源死去的那一日开始，这棵树上的花就全部盛开，至今未见凋谢。

他方才似乎感受到了来自不远处的一道强烈的视线，这又让他想起了司源倒下前看他的眼神，满是依恋和困惑，每当他想起那一天的经历，心头总会传出钝痛，经久不散。

哈克苏这次是来找‘世界树’的，虽然系统没有给出明确的指示，也不知道‘世界树’是什么？但至少，系统告知是一枚类似于种子的东西，一提起种子，哈克苏就想到了自己的那具尸体头顶的那一粒，她想去拿回来。

但在自己的家里，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也看不见自己的尸体，她怀疑系统掉链子了，但系统多次提示，他的身体确实在这里，灵魂状态好的一点是不用吃饭走路，但不好的一点是只能穿墙穿门，没办法深入地下，因为大地之神拒绝了她。

知道这个事情时，她是相当无语的，好歹自己也算是修仙界的一员就这样被明晃晃的拒绝了，难怪她死了后没去这个世界的地府而是被系统拉回了现代，原来她终究是个外人。

但一不小心她就到了二楼的转角，却在转角处，再次和司彝尊相遇了。哈克苏不得不感叹：缘分，果然是很奇妙的东西，越是不想见它就偏让见。

此时，他正在专心致志的欣赏一幅画，哈克苏看到时，也愣住了，那幅画是她在师尊睡着时偷偷画的，用水彩。

所以看起来极为粗糙，但人物还是色彩鲜明，比例准确，给人的感觉看上去静谧又安逸。

哈克苏的记忆被勾起，那一天，师尊环住他在杏花树下看书，因为太紧张哈克苏很快就晕过去了，等她醒来时，发现师尊已经一只手撑着头睡着了，那会儿自己怎么做的？对了，她去屋里把一人高的皮卡丘抱出来放在了师尊身边，然后她拿起了画笔，刚开始只画了师尊和皮卡丘后来觉得不甘心又悄悄把自己在他们身边看书的身影也画了进去。

这幅画是她不敢给师尊展示的收藏，没想到师尊竟然把它找出来还挂在这么显眼的地方，突然一阵酸涩涌上鼻尖，心底里对师尊的思念愈发折磨着她的灵魂。

一人一魂就这样双双站在这幅画前，凝视着彼此的前世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