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梦回3(1/1)
商子辛第一次庆幸自己来到了这里,可以看到尚且带着稚气的苏礼,弥补自己的遗憾。
商子辛看着他们关系逐渐熟稔,两人开始形影不离。
除却商朝议事的时候,帝辛与苏礼都是腻在一块的。
帝辛批阅奏折的时候,苏礼在一旁斟茶,帝辛累了的时候,苏礼在一旁点起安神的熏香一边替他按捏穴位,到了夜晚,两人在一起小酌几杯,帝辛会把心里的忧虑对苏礼尽数说出,苏礼也会想方设法的让帝辛暂时忘却朝廷上的纷纷扰扰,以免思虑过重加深身体的负担。
两人的一起过了一年,帝辛殿里的酒换了一茬又一茬,苏礼也从未想过要离开,两人之间似乎有种默契,闭口不谈这件事情。
帝辛一度以为这种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两人也会一直保持这种亲密的关系。
直到他有一天上朝归来,看到了在他床上喝的烂醉的苏礼。
苏礼的醉态他见过很多次,但这次不同的是——苏礼头上冒出的两只雪白的兽耳和身后那硕大的尾巴!
一直跟在帝辛身边的商子辛也惊呆了,两人愣愣的看着睡得香甜的苏礼。
帝辛反应过来后,第一件事不是害怕,而是转身把门关好,转而疾步走到大床上,俯身细看那半兽人形态的青年。
隔得近了,帝辛才知道这不是苏礼的恶作剧也不是做梦。
他能清楚的看到那兽耳上面的经络,苏礼那毛茸茸的尾巴在睡梦中还偶尔轻轻的摆动,似是做了什么开心的梦。
帝辛颤抖着伸出左手摸上那雪白蓬松的尾巴。
柔软,温暖,顺滑,皮毛表面泛着缎子般的色泽。
那尾巴感觉到熟悉的气息靠近,非常熟稔的缠了上来,尾巴尖绕着帝辛的手腕转了一圈。
温暖,轻柔又舒适的感觉自手腕传来,帝辛低声惊呼了声,苏礼裸露在外的耳朵动了动,似乎很不满意被吵到了。
帝辛立马噤声,看着那可爱的三角耳朵又动了动,没忍住,还是伸手抚了上去。
耳朵上覆盖的毛毛很少,加上又是敏感区域,苏礼冷不丁的被摸了下立马就睁开了凤眸。
还带着一丝慵懒的狐狸眼对上帝辛墨玉般的眼眸,苏礼一抬头就看见了帝辛眼里倒映出的自己——仅穿着内衫的、露着耳朵和尾巴的自己!
苏礼身体立即紧绷,缠在帝辛手腕上的尾巴竖立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帝辛压在身下。
苏礼冷声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声音中的寒意让人无法忽视。
帝辛轻笑:“有一会了,放心,除了我没人知道。”
苏礼抿唇:“你有什么想说的吗?看到了我的真身不害怕?”
“有什么好害怕的,不管怎样你都是孤的侍从,不过好奇倒是有,你......真的是精怪吗?”
帝辛问的小心翼翼,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担心触及到这位爷的自尊心,连精怪都是再三斟酌后才问出来的。
苏礼轻蔑的笑了声,晃了晃他那硕大的尾巴,“怎么?这个时候还不相信吗?”
帝辛目光随着那手感极好的大尾巴来回摆动,缄默片刻,“不,孤只是有些惊讶,一般来说很少有精怪会自愿进入王殿。”
山村精怪这些传说自古以来都有,亲眼见过的人也不在少数,只是相传那些修得人身的精怪都不愿被凡世的规则束缚,向往的都是山水田园,因此就算苏礼出现的时候有些异常,帝辛也没往这个方向想。
苏礼扯了扯嘴角,说的好像是他自愿来的一样,还不是被他的酒骗来的?
走前姑姑千叮万嘱在凡世走动的时候千万别泄露了自己身为妖怪的身份,苏礼也不是那么傻白甜的人,毕竟他们在人类眼里是异类,不祥的征兆,一旦被发现身份都是要走的远远的才好,免得不小心遭了人类的诡计被抓来祭天。
苏礼看着身下的君主,凤眸颜色渐深。
他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是在他眼前的人,是这个国家的君主,他的身边不可能容忍一个妖怪在旁,不论是从安全角度着想还是名声角度着想——他必须离开。
虽然很不舍,但是没办法,谁让他太不小心了呢?
苏礼沉默着从床上下来,整理好衣物后,言笑晏晏道:“既然商王已经发现了我的身份,那我也没有必要再在此地逗留了,这段时间多谢大王的照顾,后会无期。”
帝辛看到青年毫不留恋转身的背影,心头刺痛,他知道,这一别可能就是永恒了。
“等等!”
帝辛抓住青年的手臂,沉声道:“你不必走,孤不管你是什么,但是你早就将自己赔给了寡人,那你的去留自然是由孤来决定。”
苏礼愕然,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大王难道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吗?世人常道:人妖殊途,前有叶公好龙之说,后有农夫与蛇的例子,更何况大王乃一国之君,岂能与我区区精怪在一块,白的连累了名声。”
“若你要谋害孤,孤早就命丧黄泉了。”
“而名声?”帝辛矜傲道:“孤并不在意天下人的看法,堂堂君王,岂能人云亦云的被流言所左右?孤自认无愧于先祖,无悔于天地。”
帝辛紧紧盯着苏礼,手里抓的牢牢的,生怕苏礼一个想不开就走了,天下之大,苏礼若决意要走,他决是拦不住的。
年轻的君主的忐忑不安,苏礼看在眼里,“大王为何要留下我这么一个异类?”
帝辛抿唇不语。
是啊,他为什么硬是要苏礼留下呢?他明知道苏礼留下对他毫无益处,若是让那些王室贵族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编排他呢,毕竟精怪这些东西,那些贪生怕死的废物向来是最为敬而远之的了,若苏礼留下了,那苏礼的身份始终是把悬在头上的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落下。
但是......
明明脑海里千回百转之后,剩下的都是坏处,但是他偏偏不想放手!
他不想失去苏礼!
不想失去这个会陪他笑,陪他闹,会努力为他排忧解难的苏礼!
什么理智他统统都不想要!他只要苏礼留下!
苏礼看着脸色青白的君王,浅笑了声:“怎么了?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帝辛手上骤然发力,将苏礼压倒在榻上,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你不是要问原因吗?这就是原因。”
“苏礼,孤要你成为孤的王后。”
“商唯一的王后。”
......
商王帝辛即位第七年,立奴隶之女苏氏妲己为后,全朝贵族震惊,纷纷上奏请求君王慎重,然帝辛将所有言论一举压下,力排众议,终得偿所愿,只是这个举动为他后来的‘罪名’又增加了一项。
......
苏礼身着艳丽的红袍,莹白如玉的十指执着杯盏,送到帝辛的手边。
看着男人漆黑如墨的脸色,心里便有了计较:“怎么?是那个贵族又不死心的上书弹劾我了?”
听到苏礼这样说,帝辛脸色又沉了几分:“孤就不该留着那群酒囊饭袋,整日里除了压榨奴隶之外什么都不干,依孤之见,他们统统都该剥去爵位,扔到南方那苦寒之地去!”
苏礼瞄了眼帝辛手中的竹筒,上面写着的都是帝辛听信了他这个祸国毒妃的谗言,才想着要立新法,甚至连祭司所的大祭司都出来了,说什么卜卦显示他这个王后是大商的凶兆,帝辛此举必定会使商沦为血海。
帝辛将竹筒压下,柔声道:“爱妃别在意这些废物,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听到孤要收回贵族世袭的领地便想着借你来打击孤,什么凶兆不过都是他们使得手段罢了。”
帝辛略带担忧的目光令苏礼心下微暖,他笑道:“大王多虑了,我从来都不相信什么神授的旨意,又怎么会伤心呢?”
“委屈你了。”帝辛歉意的垂下眼帘,若不是那些贵族沆瀣一气,若不是他想要废除贵族世袭制度,若不是他身边没有几个可用的贵族之后,他是绝对不会让苏礼以奴隶之女的身份来与他成婚的!
身为君王,却让自己的爱人蒙受不白之冤,着实是他的错。
“这有什么?”苏礼无谓的摆手,他进宫之前的确是受到了那个苏姓老人的照顾,虽然那点照顾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对那个身为奴隶的老人却是用尽了毕生的人脉经历才将误入禁地的他安全送出去,反正以商朝的现状,他不能以男子之身来与帝辛成亲,那他以苏姓老人的女儿苏妲己的名义也未尝不可。
就当是报恩了,苏礼想。
帝辛认真道:“爱妃,待孤平定了这商朝,定会为你正名,孤会让朝野上下的百姓都知道孤的爱妃是苏礼,而不是什么苏妲己。”
......
帝辛即位第八年,开始大量实施变法,废除贵族世袭的制度开始正式实施,因此法大为损害了当时的大贵族以及若干祭司神权的利益,大量贵族开始谋反,被帝辛所摒弃的祭司与贵族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大祭司自称收到了上天的指引,宣称现在的商王帝辛是被妖妃妲己所害,终日沉迷酒色,神志尽失,还宣称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来打造一个最完美的鹿台给苏妲己入住。
大量游民奴隶听信了大祭司的卜卦,祸国毒妃的名号越传越响。
宫中
帝辛摔碎了一个又一个酒盏,“混账东西,孤只是不想劳民伤财大动干戈,才留了他们一条贱命,倒让那群废物误以为孤是不敢拿他们怎么样了!”
比干忙劝道:“大王息怒,大王原是好意,不想用百姓的赋税去征兵打仗,但是大王忧心于百姓,那些自私自利的贵族是不会关心这个的,他们只注重自己的利益,依臣之见,眼下是不得不用兵了......”
帝辛闭了闭眼,冷声道:“让宿卫带兵出征,以谋反的名义讨伐那些起义的贵族!”
“另,向百姓征兵,家中凡有壮士参军者,免除一年赋税。”
宿卫接到帝辛旨意,转身便招兵买马,投入到刻苦的练兵中去。
待百姓征兵结束,宿卫带着新旧民兵,一起去讨伐起义的贵族和散播谣言的祭司。
自从宿卫出战后,帝辛整日阴沉着脸,还在朝上的王臣个个谨言慎行,生怕惹恼了在盛怒的边缘徘徊的君王,王城中每天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整日都有宫人进进出出去汇报战事的进度。
在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中,唯有苏礼一人,仍优哉游哉,第一是因为帝辛无论有多大的事情都不会让苏礼跟着忧心,其二便是苏礼主动避嫌,现如今留在王城里的皆是帝辛的心腹,虽知道那些贵族的谋反与苏礼无关,但是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迁怒的。
那些臣子无法也不敢指责帝辛手腕冷硬,碍于帝辛的威严也不敢迁怒苏礼,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看苏礼不顺眼,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很多信天命的人存在。
每次看到那个妖里妖气的女人,他们总会想到大祭司的‘祸国毒妃’言论,心里总是不舒服的。
苏礼自是知道,所以他非常机智的选择了回避,每当帝辛与大臣议事的时候,苏礼就算是刚刚到场也会立即走开,帝辛说了很多次并不介意他旁听,苏礼都置若罔闻,反正他对那些弯弯绕绕的勾心斗角也没多大兴趣,要不是有禁令妖怪滥杀人类,他早就把那些害得帝辛忧心的蝼蚁宰了。
这乌云罩顶般的氛围直到宿卫破了起义贵族的城池,并且将一众叛军押送回城的时候,才稍微的透露出了点明媚来。
帝辛对于谋逆的乱臣贼子痛恨至极,若不是他们,他也不会冒着让百姓流离失所的下场去征收兵役,更不会让全天下都传遍了苏礼是祸国妖妃这个谣言!
哪怕他事后处理的再及时,但之后倘若他有行的一丝偏差的地方,百姓都会将错名安在苏礼身上——这简直比剜他的肉还要让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