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碧沙岗的猫（17）（1/1）

金鱼池里的一条大白看到鱼钩下来，警告同伴道：“这帮猫今天想尝鲜呢！大家不要上当。谁也不要去碰他的蚯蚓！”金鱼们听到警告，纷纷躲开了。任凭大林把鱼钩在池里晃来荡去，他们就不上钩。

金鱼小红说：“黑冠，看来这次他们是冲着你而来的。要么你做个牺牲，主动上钩。牺牲你一个，救得满池鱼。”

大白瞪了小红一眼：“一点集体观念都没有。唇亡齿寒，她牺牲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小红撒娇道：“白头儿，我给她开个玩笑，俺俩是亲姐妹，我能害她吗？”

大白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也戏弄他们一下。大红、大黄，你们俩到池底找一个塑料袋，挂鱼钩上，顺便把那蚯蚓分吃了。别让他们空手而归。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老大，保证完成任务！”两个大金鱼得令而去。他们潜到水底，游人扔的垃圾可真不少：有大小不一的饮料瓶，有五颜六色的塑料玩具，有各种各样食品包装袋，更有五花八门的塑料袋。说起塑料袋，他们就显得义愤填膺。想起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是去年夏天的一天，他们俩还只有现在的一半大小。那正是一个星期天，桥上赏鱼喂鱼的人头攒动，不计其数。大人小孩都充满好奇地指指点点，大部分投食者都是从桥北侧公园专设的鱼食专卖亭买来鱼食投喂。为了哄孩子开心，培养孩子热爱动物的美好品质，花上几块钱，在情理之中。很多情侣也大包小包买来献爱心，表忠心，讨欢心，我们当然也开心。可就有那些吝啬鬼不想花钱，又想满足投喂的好奇心，拿自己正吃的垃圾食品投到池里，各种食品添加剂也进入我们弱小的肠胃。更可气的是他们喂完随手把塑料袋扔到池里。当时大黑为了吃一只塑料袋内剩余的食物，一头钻进袋内，吃完之后却怎么也出不来。因为塑料袋的两个提手正好挂住大黑两侧的鳍。大家一齐帮忙，因挂得太紧，怎么也去不掉。大家眼睁睁看着他激烈地挣扎一会儿，因为缺氧，渐渐地沉入池底。他死得非常痛苦。

大红说：“大黄哥，我知道看到塑料袋就想起去年大黑的事。别想了，今天是开心的日子，我们完成任务要紧。”

大黄转悲为喜地说：“不想了。走，挑一个结实的塑料袋，里面带水，沉甸甸的让他们有成就感。”他们用嘴叼着一只红色的塑料袋游了上来，那鱼钩还在浅水处晃悠，等他俩熟练地把塑料袋挂到鱼钩上，鱼钩反而静静地不动了。他们一定认为大鱼上钩了，要先稳住大鱼。他俩小心地用嘴叼着鱼钩上的蚯蚓，轻轻一扯，各自得半条蚯蚓，美美地享用起来。

“慢点，慢点！别让他脱钩跑了！”勇士大声喊道。

“唉！不是我喜欢的那个小黑冠！”花花有点失望。

大林说：“知足吧！能钓上来一条就不错了。”

“看到了，看到了！好像是一条红金鱼。”丽丽兴奋地说。

“快帮我，太重了！”大林求救道。

勇士和大林紧紧地抓住鱼竿，用力向上一提。带有半袋水的红塑料袋被提到了半空。

“明明是一群金鱼在抢食，怎么会有塑料袋？”大林一脸迷惑。

“没关系，没关系。这一竿是为环保做贡献的。快把塑料袋提上来，我把它扔垃圾桶里。”丽丽爽快地为大林解围。

“那蚯蚓被谁吃了？”塑料袋被提上来之后，大林仍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是塑料袋碰掉了，也许是被金鱼吃了。管它呢，接着钓，接着钓。这一竿让我试试。”丽丽兴致勃勃地说。

大林把蚯蚓穿到鱼钩上，把钓钩抛到水面，然后把钓竿递给丽丽：“看你的运气了。”

“肯定比你强。最少也会钓上来一个大的塑料袋。”丽丽逗得大家哄堂大笑。花花笑得直不起腰，说道：“丽丽姐，你要钓个大塑料袋，我就不扔了，连水也保存起来，一会儿壮壮哥钓上大鱼我就装在塑料袋里。”

“这死丫头，非让我钓个塑料袋你才满意。你怎么知道勇士就能钓上大鱼？我偏要钓个大金鱼让你看看。”丽丽不服气地说。她把鱼竿伸得更远些，说：“近处的鱼太精了，比我们猫都聪明，都不愿上钩。把美食让给远处与世无争的老实鱼吧。”

勇士笑道：“丽丽，你钓个鱼要把大家逗疯了。跟说相声似的。安心钓鱼，咱俩就比试比试，你钓完我钓，看谁能钓住大鱼。”

“比就比，谁怕谁！”丽丽挑战道。

水里面的大白看他们愈挫愈勇，说：“看他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呀！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正愁没乐子呢。咱今天就奉陪到底！大黄，这一回合看你的了！”

“得令！您就瞧好吧。”大黄又向水底游去。他再潜入水底心情比上次舒畅多了，看着花花绿绿的水底世界，自言自语道：“池底真是一个聚宝盆呀！要什么有什么。我这次要给他们来个刺激的，让他们真把我钓上去。”他选来选去，最后选了一截尼龙绳。他用灵巧的嘴巴把绳子一端打一个活结，衔着游了上来。他看到了那个可恶的钓钩，缓缓地游过去，先把活结套在钓钩上，再小心翼翼地把蚯蚓取下，送给身旁的黑冠。黑冠高高兴兴地享用去了。大黄游到钩下，用嘴轻轻地拉一拉绳子，绳套拉紧了，桥上发出一阵欢呼：“上钩了！上钩了！”丽丽往上提钩，大黄就咬着绳子跟进一点，她再松，他就往后拖。这样你来我往，丽丽认为她是在溜鱼，在稳定鱼的情绪；大黄认为他是在溜钓鱼者，让她充满希望。桥上看得激动万分，大呼小叫；水里看得惊险刺激，目瞪口呆。

丽丽终于该收线了，勇士赶紧过来帮忙。他们两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一条大黄金鱼提离水面。大黄故意摆动金黄的大尾巴，像是在垂死挣扎。桥上的猫们欢呼雀跃，仿佛大获全胜。刚离水面一米来高，大黄顺势往上一跃，松开了嘴巴，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嘭”的一声跃入水中。水面上溅出两米高的水花，飞花四射，在阳光的映照下，如玉树银花，又如孩童燃放的烟花，煞是好看。桥上猫们跌足叹惋，水中鱼们一片欢呼。

丽丽气得顿足垂泪：“我咋这么笨呢！到嘴边的鱼让我弄丢了。”

勇士安慰道：“你比大林厉害多了，已经钓到半空了。这次算你钓着了，而且还是条大鱼。”

丽丽把钓竿递给勇士：“该你了，你一定要成功！加油！”

勇士胸有成竹地抛下鱼钩。大林大叫：“鱼饵，鱼饵！还没放鱼饵呢！你想空手套白狼呀！”大家笑得前仰后合，丽丽也破涕为笑了。

勇士穿上鱼饵再次放钩，信誓旦旦地说：“不成功，便成仁！”

丽丽忙接口道：“我们就是出来玩的。钓不钓到有什么要紧，至于杀身成仁吗？”

勇士调侃道：“我是说成‘人’。我变成人下去直接把鱼抓上来。”

花花说：“你变成人，我们都成你家的宠物猫了。说不定你会变成痞子张一样的坏人，那我们就遭殃了。”

勇士说：“想成个人就这么难。那我还当猫吧，天天领着大家玩。”大家又哄笑一回。

“快看！鱼上钩了！”大林叫道。

原来，这次大白看到垂钓者是一个膀大腰圆的壮士，像是一个猫头。就想比试比试，说：“这次看我的！我给他们表演一个集体鱼舞。我挑几个小将配合一下。小白、小黄、小花、小红，一会儿把你们的舞技给我展示出来。我去找道具。”说着就潜入水底，先找到一根绿色的尼龙草绳，太短了，不行。又看到一根长的钓绳，一头还系着鱼钩。好，就这个了！他叼着浮上来，先用嘴灵巧地把带鱼钩的一头挂在垂下来的鱼钩上，然后招呼他们四个小将下来，如此这般地秘授机宜。他们四个便像串糖葫芦似的一个一个咬住垂下来的钓绳，大白殿后。他咬住绳头轻轻拽了一下，桥上便又是一阵欢呼。

这样一松一紧，你来我往地进行了几个回合。勇士开始收线了。他第一个提离水面的是一条浑身雪白的小金鱼。丽丽情不自禁地欢呼：“这个好可爱！我很喜欢！哇，还有一条穿着鲜艳红裙子的小金鱼，这个更漂亮！老公，你太厉害啦！”

花花惊呼道：“还有一个！这一条真是金鱼了，浑身金黄金黄的！瞧，他们一起摆动尾巴，像是有节奏地跳舞呢！”

“快看，快看！一条花金鱼上来了！太神奇了！”丽丽惊得目瞪口呆。

勇士说：“绳子很沉，拉都拉不动。不像这几条小金鱼的重量。看来大鱼还在后头。大林，快来帮帮我！”大林赶忙过来攥住钓竿，他们俩使劲往上拉。终于，一条一尺多长的大白金鱼浮出水面。大林惊叹道：“头儿，这次可够我们吃好几顿了！”

大白渐渐脱离了水面，他把洁白的尾巴高高翘起，像一个将要起航的风帆。四条小金鱼心有灵犀一般也把尾巴翘得高高的。忽然，他们一大四小同时摆动腰身，有节奏地扭动起来，左摆右摆，前扭后跳，忽而又一起跃起，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线。桥上桥下的观众们都看呆了，连勇士、大林也忘了拉绳子，被他们优美的舞蹈陶醉了。正在他们沉醉其中，忘我欣赏之时，忽然四条小金鱼挣脱钓绳，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腾空而起，像跳水运动员一般在空中连翻几个跟头。与此同时，大白在中间一跃而起，在空中静止了几秒钟，像谢幕似的弯腰鞠躬，然后他们同时跃入水里，水面上溅起一大四小五朵浪花，像盛开的五朵白莲。水中群鱼欢舞，击水而乐；桥上掌声雷动，欢声不绝。大家似乎都忘记了双方在对决，而是在集体联欢。曲终人散，大家挥手致意，意犹未尽。鱼们猫们都有些恋恋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