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尘缘（1/1）
第二十五章 尘缘
隐士把信拆解了不下十遍终于肯定了祁澜顷这货是认真的。
须弥无论哪一辈的弟子们还真是亲如一家啊，本以为在沈澜桉这个人渣这儿会打破传统分个你我呢。须弥又如何？不也挺混沌中立的。太过颠覆隐士对须弥的印象了，仙门百家第一派崩坏了啊！这么做表率可还行？
有一说一，这位隐士对沈澜桉的偏见挺大的。这也不能怪他，沈澜桉的好......太隐晦了，隐晦得跟不存在一样，就真的没存在了。
隐士认真跟少年奚洛交了一次手，验收好他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后，毫不留情下了逐客令。倒是上古仙灵火凤舍不得小哥哥，咬着他的衣襟死活不让走。少年奚洛已经离开须弥一个多月了，再不回去真的就瞒不住祁师叔安排的这趟秘密出行的内幕了，上古仙灵火凤只好泄气松口。
上古仙灵火风送了少年奚洛一程又一程，栖息在他的肩膀上软软凤鸣娇嗔倾诉不舍。
“前辈，我很早就想请教了，还望前辈不吝赐教。”，送程这段路也太沉闷了，少年奚洛还想跟这个友善的前辈再搭搭话。
“你说。”，隐士是个合格的长辈，有求必应。
“这里的竹子和土壤为什么如此特别？”，少年奚洛乖巧。
“这叫炎竹。上古仙灵火凤非练实不食，这是它唯一的食源，千年成长千年开花千年结果。开花就是死亡和新生更替，新生的竹会更强，虽为草木却有一种温润的火焰气息。”，隐士耐心答疑，对上古仙灵火凤承认的朋友没啥秘密可藏的，“而这座黑山是仙界割舍的一方土地，唯有这里的黑色土壤可以生养炎竹。”。
“前辈您......”，少年奚洛听完更好奇了。
“我可不是什么仙人。”，隐士知道身边的少年误以为了什么，打断了他，自顾自为他继续解惑，“我就是个普通人，一个意外被你肩膀上的上古仙灵赋予资格供养它的普通人罢了。”。
“唔......”，少年奚洛知道再追问下去就不礼貌了，换了个话题，“前辈现在可否愿意告知晚辈您的尊姓大名，晚辈感恩这些时日以来前辈的教诲，定当牢记于心。”。
“告诉你的条件只有一个，听完就把它忘了。”，隐士在少年奚洛第一次问他名字的时候故意说的“你还没资格知道”，没别的意思单纯表达了一下对沈澜桉的厌恶。没想到少年奚洛这孩子这么给他师尊长脸，为了这个所谓的资格这么较真。
“好的。”，少年奚洛习惯了这个前辈的“奇奇怪怪”，见怪不怪了便顺着他听了话答应下来。
“我跟这片竹林姓，单名一个‘亓’字。”，竹亓话语突然冷漠。
少年奚洛很会察言观色，知道竹亓前辈不想再搭理自己也识趣不烦他了，转而伸手摸摸上古仙灵火凤的下巴给它挠了挠痒问它，“你为什么不跟仙人们和仙灵们一起迁徙，独留这片被舍弃的遗迹啊？”。
“穹灵峰的青竹是我最喜欢的零食，尤其是新竹嫩芽口感最好了！”，上古仙灵火凤歪了歪小凤脑袋答非所问。
少年奚洛了然这属于上古仙灵火凤的隐私便作罢，牵开嘴角对它温润笑笑收了声。
送到这片仙境遗迹的边界已经是上古仙灵火凤的极限了，也没什么告别的话要刻意再强调一边给小哥哥听的，但一直依依不舍杵在原地相顾无言也不是个事儿。最后上古仙灵火凤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给了少年奚洛一个承诺。
“倘若你修炼成仙，我会为你回一趟天界探望你的。”
“好！”
上古仙灵火凤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少年奚洛的肩头，结束了独属于一灵一人的惜别时间。上古仙灵火凤头也不回地往回飞追上了已经走了老远快不见身影的竹亓，停驻在他永远背负在的身后的那一节炎竹灵器的竹尖上。
少年奚洛对竹亓前辈远去的背影抱拳躬身，再次默默谢过这段时间以来的关照。少年奚洛目送竹亓前辈和上古仙灵火凤消失在目光所及的尽头，最后留恋了一眼莓酱色的炎竹林仙境遗迹，作别了这一方如梦如幻的隐世竹渊。
少年奚洛从乾坤袖中召出尘寰，御剑飞鸿打道回府给祁澜顷师叔复命去了。
竹亓前辈唯一拒绝回答少年奚洛的问题只有一个。关于竹亓前辈的炎竹灵器，看上去跟仙境遗迹里生长的其他炎竹一点区别都没有，是不是这片土壤孕育的随便哪一支上古仙灵火凤的口粮，都自有那般不可思议的仙气？可以炼化成如竹亓前辈背负的那节长短适宜的炎竹一样蕴含不可思议威力的灵器......所以不知道祁师叔那会不会有答案。
如果是别人真他喵的会偷拔一根炎竹带走，可这是少年时期的奚洛，他挥一挥衣袖没带走一片竹叶。要是青年奚洛......这个仙境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别问，问就是接下来的十六年他经历了很多。尤其是在狱火深渊里泡澡的那五年太煎熬了。活生生把一朵小白花凡修逼成黑莲花魔尊的那五年，奚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死的还是活的。
唯一有答案的是，在仙境遗迹里竹亓前辈毫无保留、倾尽所能指点少年奚洛习得绝密档案《华炎录》，为他在地狱深处浴火重生那五年速成功法《红莲业火杀》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你小子！！”，祁澜顷震惊了，本来也是碰运气，没想到给少年奚洛这个乖师侄的外挂还真到账了。
“师叔可还满意？”，少年奚洛看祁澜顷的眼神别提多单纯了。
“厉害厉害！”，祁澜顷不吝夸赞。
“多谢师叔。”，少年奚洛骄而不燥。
“还有什么别的有趣的际遇吗？”，早知道一起去了，祁澜顷神往那座仙境废墟好久了，奈何与竹亓一别之后真就天各一方。
“认识了个新朋友，上古仙灵火凤挺可爱的。”，少年奚洛给祁澜顷斟茶。
可......可爱？！祁澜顷汗颜：师侄啊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上古仙灵哪个不是凶兽？只不过在传说里把他们形容得比较面善......大概是流火凤鸟羽翼比较漂亮让你对它的本来面目误解的有点多，祁澜顷对此无比肯定。别问，问了他也不愿回忆！
祁澜顷没搭腔示意少年奚洛继续说，少年奚洛给祁澜顷重新斟满了茶杯里他刚刚手抖洒了一半的茶水，“竹前辈能在那样恶劣的环境里久居，实在是令人钦佩。”，少年奚洛感同身受了祁澜顷对穹灵峰的书香味的反胃。仙境遗迹哪里都好就是任何物种一旦接近瞬息毙命，黑山炎竹间成堆的生灵尸身腐烂的味道太刺鼻了。要不是还得练剑，少年奚洛在自闭五感上绝对毫不吝惜灵力。
“那个啊......苦了你了。不过没啥好佩服的，竹亓没有嗅觉。”，祁澜顷喝了口茶缓缓道。
这样的吗？！少年奚洛一瞬间不知道该同情竹亓前辈还是心疼自己。
“祁师叔，黑山炎竹林既是仙境为什么不纳灵反杀生？”，少年奚洛正襟危坐向祁澜顷讨教这段时间竹亓避而不谈的事情，竹亓前辈说了让自己回来问祁澜顷师叔的，所以也不算探秘吧？
“那是圣凡都不能承受之重。一旦选择背负了枷锁就再也没有退路了。”，祁澜顷不知道自己在说竹亓还是他的灵器炎竹，亦或是上古仙灵火凤。
“祁师叔，炎竹自带仙力吗？”，少年时期的小朋友哪个不是“十万个为什么”呢？
“小孩子家家别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好奇！”，祁澜顷没正面回复，而是轻轻打了一下少年奚洛的小脑袋轻责他多事。
少年奚洛怎么也睡不好，第一次在梦境里被虐待得体无完肤却又醒不过来。梦魇入侵着少年奚洛意念的每一处缝隙，他心境里被囚困的恶魔之眼被这股强大的不安影响，情绪异常狂躁。这一切紧扣而成的环环枷锁更粗暴地折磨着少年奚洛的精神。
须弥藏锋谷武器库错综复杂的甬道里，巨型白狼灵兽追过来的身影越来越近，少年奚洛被逼到绝路退无可退眼下只能放手一搏，九死一生之际竟还误打误撞找到了尘寰双剑。
沉眠了千万年岁月的尘寰双剑被扰了清梦又懒得搭理，这年年岁岁的须弥派各个峰这些个不自量力的小弟子就专门挑着自己拔，尘寰作为长辈脾气都被孩子们“摸”没了。
尘寰剑柄感知着少年奚洛的手掌温度越攀越高却没有放开自己意思，是真的挺无语的：别使劲了兄弟，你换一个“意中器”行吗？咱俩不合适。再说了你要是能把我拔出来别说跟你姓，我直接喊你爹。
少年奚洛太紧张了用了半天蛮力突然反应过来，灵器是需要灵力驱策的。少年奚洛深呼吸一口气，闭眼沉念强迫自己稳住心神不再关注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巨型白狼灵兽。
少年奚洛跟沈澜桉一模一样的水色灵力迭起，在他身上打上了一层很好看的光晕。少年奚洛的灵息流转灌入双手用力往外抽取尘寰，丝毫不费吹灰之力尘寰剑身应力而出。
巨型白狼灵兽：woc？！
尘寰双剑：woc？！
少年奚洛：woc？！
巨型白狼灵兽以一个穷凶极恶的表情急刹车停在少年奚洛一个跨步的距离，忌惮着他反握在手横挡在身前的尘寰双剑。
尘寰双剑......痛失尊严。奚尘寰剑身上的微光把巨型白狼灵兽克制得死死的，巨型白狼灵兽受到了威胁不得不伏低身子一步一退哪来的回哪去了。
少年奚洛捡了个便宜：这剑......拔一送一，也太客气了吧？
需要再强调一遍的是，少年奚洛做的是噩梦，而不是回忆尘寰双剑大意认爹的故事。
少年奚洛在噩梦中又重演了一遍在藏锋谷中被巨型白狼灵兽暴虐的过程，他的噩梦梦里有这样一个细节：被尘寰双剑认可的自己依然被暴走失控的巨型白狼灵兽撕成了碎片，尘寰双剑剑身上尽数都是作为主人的他自己的......红得发黑的血。
少年奚洛惊醒从床上猛然起身，捂着被不明所以的巨大痛苦啃食着脑髓的头，大口呼吸等胸腔里剧烈的起伏平静下来。
窗边桌案上的铜镜映照出了少年奚洛低眉顺眼缓和心绪的放空模样，少年奚洛刀削斧砍的俊美面容上，高耸的鼻梁山根两侧的眼睛异常得异常：眼白部分被黑色填满，瞳仁是渗血的纯红。
少年奚洛的心跳回到了一个正常的心率，他摇了摇头甩开头痛，转身坐在床边准备起身换掉这一身被汗水浸透的衣衫回来重睡，但是起床失败了。
少年奚洛刚好看到了窗边桌案上铜镜中的自己，看着自己憔悴的脸没由来的觉得更累了，那就坐会缓缓再去吧。
所幸少年奚洛看清铜镜中的自己的时候，魔族血裔的特征在他眨眼之间匿迹隐藏，恢复了人模人样。
少年奚洛就盯着铜镜中自己的脸发呆：师尊养大的孩子面相上也会像他几分吧？少年奚洛想沈澜桉和沈澜槐了，尤其想知道妹妹那个小家伙好不好。
小寒山整个地界的沐浴在雨帘瀑布里，艰难赶路回家的农民伯伯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泥泞里。路过小青崖绝壁这一处回家的必经之路，在遮挡视线的缝隙里，农民伯伯发现了躺在泥坑里睡颜安详的岄小糯米团。
农民伯伯急忙蹲在岄小糯米团身边，把蓑衣撑在她的尸体上挡雨。农民伯伯仰了仰头看了看小青崖绝壁，大概可以证实小糯米团子怕是从上面摔下来的猜测。
农民伯伯简单探了探岄小糯米团的呼吸和心跳，惊得自己一个透心凉：沈家的小孩似乎是个死孩子了。
岄小糯米团怀里的小兔子痛苦地伸了伸脖子，用鼻尖碰了碰农民伯伯僵硬的手指，小白兔似有似无的那一下细细小小的滚烫鼻息让农民伯伯回了魂，他一刻都不敢耽误赶紧抱起岄小糯米团用尽力气急速往村里跑。
小兔子做完这个举动后完全瘫软在岄小糯米团的怀里，在农民伯伯颠簸的步调里，悄悄藏好了比红石榴籽还要鲜艳的红宝石眼珠，完完全全失去了生机。
小寒山地界正上方的天空塌陷的这一块漏雨的缺口，不知道还有没女娲石可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