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唯有长情（1/1）

小申浑身一凛。

唐明皇这句话令人冷汗频发，难道他看出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他表面不动声色，内心早已波澜起伏，他担心自己身份被揭穿，但又想不通对方如何看穿自己的身份。

“此话怎讲？”小申勉强维持镇定，回问皇上这话从何谈起。

与此同时，小申深吸一口气，脑海里已经打起十二分精神，凝神以对。

“你没有炼制丹药。”

闻听此言，申豹差点笑出声来。

原来是这个原因，自己当然不信那些丹药，自然也就没有效仿他人的做法。

皇上的话原来是说自己没有炼制长生不老药，让小申松了一口气。

他早已做好准备，生怕皇上识破自己的身份。

原来不过是对自己身为道士方面的疑问，小申听后反而想笑，自己担心过头了。

看来皇上并未觉察出自己与这时空的不同，小申暗自庆幸。

“是的，我们的路数不同。”小申没有炼丹术，这原本是他担心被识破的地方。现在听皇上这么问，他反而松了口气。

“你有新的？”皇上似乎很感兴趣，追问道。

“长寿本就道法不同，不必拘泥其中。”

他对皇上解释，长生不老之道有多种，不必局限于炼丹一途。自己的方法与其他道士不同，不在炼丹之列。

“你的想法呢？”

“恕申某斗胆发问，列祖列宗中，是不是大多数与丹药有关？”申豹走了一步险棋。

虽然没有明问，但是其中的含义清晰可见，是不是众多皇帝的死亡与丹药有关？

这是一个敏感的问题，小申试图引导皇上进行更多的思考。

在当下的社会环境中，自然无法通过物理化学知识来阐述丹药的无用。

申豹希望通过这样的逻辑方式，证明丹药没有作用，从而让明皇更加相信自己。

如果皇上承认，或许可以转移他对炼丹的执念，这对小申来说是个契机。当然，也可能触动皇上的逆鳞，需要小申应对自如，稳住局面。

明皇自然不会直接告诉自己，但是他也没有否认，只是揣测小申的意图：

“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小申看出皇上在试探自己。

“或许只有一个字。”小申明白目前不能与皇上过度针锋相对，只有引导他渐进领悟，才是稳妥之策。

“什么字？”

小申沉吟片刻，最后说道：“情。”

生与死皆是情债，顺应自然，了解生命的本质，或许才是长生的真谛。小申希望通过稳妥引导，启发皇上自行体悟。

“自古以来，情字难解。”明皇感叹一声，突然神情落寞起来。

小申看在眼里，明白他心中所想。

面前这个权倾朝野的君王，内心也有挣扎和苦楚。

生于帝王之家，这个字怕是感触颇深，尤其在贵妃离家之时。

感情无解，苍生常态。

申豹本来无意与明皇探讨“情”，他真实的考虑是：

“哎，你们皇家那点风流故事我可不想听，但是为了长生殿的奥秘，我也就忍了，让我心理开导一下。”

本来自己就是导师，解决学生心理问题，随便画画大饼，是本职工作之一。

小申本不想掺合这宫廷风流事，但为了自己的目标，也只能顺水推舟，给皇上一点建议。

他明白，皇上其实也需要释怀，但这种心理开导，注定是一次艰难的拉锯战。

此刻，他把明皇当作普通学生，于是张口就来：

“其实，实现长生不老从来只有一种方法。”

明皇端起茶杯的手停顿了。

“延年再久也长不过草木之龄，但人可以留下比草木更恒久的东西。”

他希望通过这种引导，让皇上明白丹药终究不是长生之道，留下至真至情才最重要。

“什么？”明皇的好奇心被勾起。

申豹没有直接回应，而是提出一个问题：

“鸳鸯是忠心的吗？”

“难道不是吗？”明皇颇感诧异：“世人把鸳鸯看作爱情的象征。”

“象征不是真相。”小申一语道破。

明皇眉眼发亮：“愿闻其详。”

小申自然不能说，根据现代生物学研究，发现鸳鸯可能展示出非一夫一妻制的行为。

于是，他把话头引导自己的出生地——那个虚构的外邦。

这几乎成为他惯常使用的一种套路。一旦无法解释现代科学研究，便装作在自己的故乡有这种发现。

“在我们那里，老人们发现，同一对鸳鸯也会与不同的鸳鸯交流。”

“此事可真？”皇上很怀疑这事的真实性。

“验明此事很容易，找几个老人一问便知。”小申很有自信地表示。

“既然人人可知，为何还要认鸳鸯为忠贞之物？”

“因为已经变成口口相传的认识，没必要改变。”

小申藏在心底的原话是，共识一旦形成，人的惰性或其它因素很难打破之。

这就是固有印象的可怕之处，一旦形成，很难改变，哪怕与事实不符。

明皇如同围棋高手，面临生死劫的关头，陷入长长的思考。

原以为谈话到此为止，可出乎申豹的意料，明皇似乎意犹未尽。

“道长见识不凡，愿继续深谈。”

“谈什么？”

“情。”

小申万万没想到，与皇帝谈情说爱的不是杨妹妹，而是自己。

你不会有什么龙阳之癖吧，小申一阵胆寒。

他有点尴尬，也不知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还是顺水推舟吧，小申自我安慰，但这次谈话的走向似乎有点超出预期。

“为何情能让人长生不老？”明皇发问。

小申希望通过鸳鸯的例子引导皇上，真爱比生命更持久，至情至爱才是人生的真谛。皇上若能领悟，或许可以释怀当前的困扰，重新审视什么最重要。

“这世上，唯有长情可以流芳百世。”小申抛出自己的核心论点。

真正的至爱，是人们给予鸳鸯的寓意。人生短暂，但真情意可以流传千古。

这是那天叙谈中，申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倒不是两人相顾无言，只因门外有人求见。